風知道他來過 第20章 chapter 18 “陳歲桉同學,…
chapter
18
“陳歲桉同學,……
唐歆望著女兒的背影,
憂愁道:“我們把小魚保護得太好,她過得太順,哪見過社會險惡。將來到了社會上,
我們該怎麼護得住她。”
“放心,歆歆。她身邊有人比我們還要護著她。”江理全摟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總得讓她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去接觸外麵的人。”
“更何況,雪山從來不是被保護才屹立萬年。我們要相信女兒,
她比我們想象的要堅韌許多。”
候車室人滿為患,
坐滿要遠行的乘客。陳歲桉擡頭,視線落在上方螢幕的列車班次。他和小姑娘約定好了,在候車室見麵。
一雙白皙的手從他身後伸出來,
從後麵摟住他脖子。
“久等啦,阿歲。”江泛予衝人撒嬌。
陳歲桉屈起手指,親昵地蹭了蹭她圓呼呼的臉頰後,
起身把小姑娘拉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江泛予晃著小腿,
一手撐在座椅,
一手伸到陳歲桉跟前,
笑起來眉眼彎彎:“你好呀,認識一下。首都醫科大臨床專業心內科,
江泛予。”
醫學,
五年製的學業之路肉眼可見的慢長,但熱愛可抵歲月漫長。
有個人也一直在她身邊,
陪著她。與她共患難,
同進退。
陳歲桉嘴角噙著一抹淡笑,他半蹲下身,回握對方伸來的手:“你好,
公大偵查學,陳歲桉。”
“請多指教,女朋友。”
列車緩緩啟動,窗外的風景開始流動。江泛予一開始還懷有對動車的新奇,但三個半小時的路程開到一半,惡心想吐又有些頭疼的不適感襲上心頭。
她蹙起眉,唇色發白,尋找依靠般地將額頭抵在陳歲桉的肩上。
少年身體瞬間繃緊,脊背挺得筆直
“坐這麼直做什麼呀,”江泛予伸出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的手臂,“硬邦邦的,靠著都不舒服。”
她聲音軟糯,“放輕鬆些嘛。”
陳歲桉耳根微紅,稍稍放鬆肩膀,調整成一個更舒適的姿勢,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肩頭:“這樣呢?”
“好多了。”江泛予滿意地靠過去,發絲若有若無地拂過他的頸側,惹得他有些發癢。
“吃點東西會不會好一些?”陳歲桉與她十指相握。
江泛予搖頭,“沒胃口,我靠一會兒就好了。”
後半程,她貼上對方提前準備好的防暈車貼,靠著陳歲桉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到京城後,陳歲桉把行李寄存在一處,陪江泛予去醫科大報道。
九月開學季,醫科大校園裡人頭攢動,陽光毒辣地炙烤著大地。陳歲桉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抱著剛領的被褥走在前麵,江泛予舉著傘跟在他身後,連個手提包都摸不著。
“你彆什麼都自己拿著,也讓我拎點東西呀。”走到樹蔭下,江泛予拉住他的衣袖說歇息一下。
她從包裡拿出剛買的礦泉水和紙巾,仔細替他擦拭額角的汗珠。
少年先擰開一瓶水遞給她,而後仰頭喝水。喝完水,他甩了甩被汗水浸濕的額發,笑容清爽:“這種純體力勞動的活,我來做。”
“阿歲,你什麼都不讓我做,會把我慣出公主病的。”江泛予故意扁嘴,板起臉嚇他,“到時候我變得蠻橫又挑剔,看你怎麼辦。”
她越說心裡越沒譜,聲音越發小,“說不定你就不喜歡我了。”
怎麼還自己嚇起自己了。
陳歲桉聞言輕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作為你的男朋友,這些本來就是該我做的。你跟我在一起,不是來吃苦的。再說,叔叔阿姨放心把你交給我,我當然要更上心。”
他想起畢業聚會結束那晚,陳歲桉告訴媽媽,自己和心儀的女孩在一起時,阮君蘭又驚又喜。她反複叮囑他,一定要專一有擔當,對小姑娘好一些。
從小,陳歲桉的家庭教育,始於對“尊重”二字的身體力行。陳衛邦以身作則,在他與阮君蘭相處的日常裡,用行動告訴陳歲桉:真正的男人,從不憑借性彆的優越感對女性妄加評判。男性的自大與說教,究其根源是人格的缺陷。學會平視而非審視女性,不對其評頭論足。
這是必須恪守的原則。
他承諾,他會的。
“而且,”陳歲桉看向江泛予的目光帶著寵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他太瞭解她了。
明明是個看見路邊賣菜老人無人光顧的攤子都會偷偷難過的小姑娘,能蠻橫無禮到哪裡?
江泛予被他這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手指玩著對方襯衣的下擺,小聲地說,“阿歲變成什麼樣子,我也都喜歡。”
醫科大女生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鋪,進門左手邊是上床下鋪,右手邊是單獨的書桌。
陳歲桉目不斜視地幫江泛予鋪好下床的床鋪,叮囑了一番後起身離開。
眼下到了飯點,江泛予跑到樓梯口,拉住他的手,想和對方一起吃飯,順道去公大陪他報道。
但不管她再怎麼說,陳歲桉破天荒地不同意讓她跟著。
且不說一來一回坐地鐵時間太久,光是京城下午日頭高照,陳歲桉就不捨得讓人陪自己暴曬。
“待在宿舍裡休息一會兒,乖。我到學校會給你發訊息的,晚上打電話聊。”陳歲桉指腹從她發絲間穿過,叮囑道,“少喝冷飲,會痛經。”
自從學生時期,江泛予因為痛經把自己乾進醫務室後,陳歲桉便記住她生理期日期,推算著日子,在生理期前一週半的時候,督促江泛予,不讓她飲冰水。
江泛予鼓了鼓臉頰,“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她回到宿舍,從行李箱裡翻找出來一個裝的鼓囊的收納包後,又跑回走廊,在對方不明所以地目光下塞到陳歲桉手中,“我聽說公大的軍訓比較嚴,受傷是常事。這是媽媽給我們準備的醫藥包,裡麵有常用的感冒藥和創可貼。”
“但是,話雖是這樣說,”小姑娘湊近,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她伸出食指,勾住對方的手指,“我還是想你不要受傷。”
“放心。”陳歲桉揉了揉她軟乎乎的頭發,心臟軟了一半。“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江泛予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正值中午,他們所處的這層樓靜悄悄的,大家不是在宿舍乘涼,便是去了食堂。空蕩的走廊隻剩他們兩人。
她伸手攥住陳歲桉的衣領,向下一帶,同時踮起腳尖,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某條小魚親完,強裝的鎮定煙消雲散,耳根通紅。她匆匆撂下一句“記得給我打電話”後,捂住發燙的臉,逃一般地跑回宿舍。
陳歲桉怔在原地,指尖下意識地撫過唇角,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好軟。
他低頭輕笑,無奈又寵溺。
這可不行,怎麼讓他家小姑娘先主動起來了?
江泛予回到宿舍後,一個原本坐在位置上的高馬尾女孩彈射起步,站在她麵前說,“我睡在你上鋪,丁爾雅。丁香的丁,不過爾爾的爾,雅緻的雅。交個朋友誒你臉怎麼這麼紅?”
她作勢上前想要摸江泛予額頭,察看她是否發燒。
“不燒啊,難不成是中暑了?你哪覺得難受了嗎?”
“沒事沒事。”對方熱情地讓江泛予有些招架不住,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方桃本桃。
她後退一步,“我叫江泛予。”
丁爾雅接著問:“你哪來的?我湘江的。很能吃辣。”
“南起市。”
“那是你男朋友啊,好帥!”丁爾雅嘰嘰喳喳地話說個不停。
“得,又犯花癡了。”倚靠在桌椅旁的短發女孩看不下去,一把將問題不斷的丁爾雅拉回身邊,“你問題怎麼這麼多?給人一點喘息的時間行麼?”
“哎呀,我問完這個問題就不問了。”丁爾雅一臉花癡的模樣,“帥哥的朋友一定也是帥哥。泛予,額,我叫你小予可以嗎?”丁爾雅喊著喊著,再開口也成了“小魚”。
“小魚,你回來讓你男朋友給我介紹一個。好的資源我們大家一起消化。”丁爾雅說得勢在必得。
“要這個資源不要我分享給你的學習資源?”短發女孩挑眉說。“那剛纔是誰還說著要把全部心思放在考研上,怎麼?難不成不考了?”
“彥絮!”
江泛予見兩人相處融洽,不禁開口問:“你們是之前就認識的朋友嗎?”
“不是。”丁爾雅搖頭,指了指她倆,“我跟彥絮是高中打遊戲認識的。她問我想考哪個學校。我說我想考醫科大。她說挺好的,就在她家門口。我倆一拍即合。今天算是我們第一次線下麵基。”
三人聊天時,坐在一旁許久的女孩遲遲開口,“南方來的還真就嬌氣,連鋪床都要人給收拾好。我們這兒可伺候不了大小姐。”她話裡話外刺耳得很,就這還沒停止,無差彆地把丁爾香和彥絮話語攻擊了一波。
說罷,衝三人使了個白眼,摔門而去。
“不是,饒婷這人有病吧!?”丁爾雅被罵的莫名其妙,火爆脾氣登時上來。她當場捋起不存在的袖子打算出門跟人正剛,被彥絮攔下。
“行了,跟她計較什麼。”彥絮見江泛予不太清楚,解釋道,“我跟阿雅上午到的時候,她連正眼看我們都沒有。主動跟她搭話也不理會我們。”
不是善茬。
江泛予見丁爾雅還是氣呼呼地,想起陳歲桉臨走前放在她桌子上的甜點。她認識這個包裝袋,是南中附近那家店。之前高三平安夜,劉嚴也是在這家店買的小蛋糕。
她把司康分給兩人,丁爾雅一見到甜品氣全消,“好好吃啊,小魚。你在哪買的?回頭我也去買。”
“這是我男朋友在家那邊給我買的,你喜歡吃麼?”見丁爾雅抿嘴,有些扭捏地點頭。
她一笑,繼續說,“我家那邊還有許多款甜品,甜鹹口的應有儘有。等下次來,我給你多帶一些嘗嘗。”
對甜品沒有抵抗力的丁爾雅一臉感動,一個熊抱摟著江泛予作勢要親。
“丁爾雅,你乾什麼!人家小魚有男朋友,你給我下來!”
“我不!”
宿舍陷入一片雞飛狗跳之中。
—
軍訓期間,公大管理不出意外地十分嚴格。所有軍訓生手機上交,每天隻有十分鐘能拿手機的時間。
陳歲桉把這十分鐘的時間用來打電話,江泛予每次早早蹲守在手機旁,確保自己能在第一時間接聽到對方打來的電話。
她每次隻跟陳歲桉打五分鐘的電話,剩下五分鐘,她沒言明,隻說留給陳歲桉打給其他朋友。
“小魚,”在江泛予要掛掉電話的前一秒,陳歲桉在電話一頭喊住她。“我媽媽說,軍訓很辛苦。她讓我告訴你,好好吃飯,營養跟上。如果在軍訓期間有任何不舒服的感受一定要說出來”
江泛予聽得心暖暖的,“我知道啦,阿歲。謝謝阿姨~不過,你也是哦。”
—
醫科大軍訓結束已是半個月後,當晚,江泛予特意敷了一張麵膜,她看著自己黑了一個度的膚色,“完蛋,希望半個月能挽救回來。”
丁爾雅出門買的夜宵回來,隨口提了一嘴,“魚,你男朋友什麼時候結束軍訓?感覺你倆斷聯了好久。”
“九月底,他們要軍訓一個月。”江泛予躺在柔軟地床上,放鬆腳掌。
自從上次打過的那一通電話,他們兩人之間沒再有任何聯係。不過,畢竟陳歲桉讀的是公安大學,軍訓要求嚴格也屬於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麼久,軍訓兩周我都累得夠嗆。一個月還了得!”丁爾雅嚇得直搖頭,“還好我報了夢中情校,我愛醫大。”
“你就算報了,也不一定能被錄取。”彥絮洗完澡,幽幽地開口。
“彥絮!”
半月下來,江泛予已經習慣和他們二人的相處方式。她看了眼又開始鬥起嘴的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日曆上用紅筆圈出一個日期後,起身充當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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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歲桉和心愛的女孩再見麵時,時間已然到了十月初。
他站在醫科大的校門口,經過一個月的軍訓,少年身姿比高中時更挺拔幾分,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型別。
精心打扮一番,穿著漂亮森係連衣裙的江泛予雀躍地朝他在的方向跑來,仰起臉笑意盈盈地看著陳歲桉。
不料眼前男生突然壓低帽簷,彆過臉去,尷尬地開口:“還是彆看了……曬成炭了,醜。”
江泛予踮起腳尖,硬是把他的帽簷往上推了推。陽光下,少年輪廓分明的臉鍍上一層健康的深麥色,倒是成功地藏住了耳根處的紅。
“誰說的?我第一個不答應。”她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目光清亮,“我隻覺得,我男朋友比從前更帥了,是那種……像白樺林一樣,特彆硬朗,特彆可靠的帥。”
“唰”一下,陳歲桉從耳根到脖子全線紅溫,潰不成軍。
得,他一個月築起的心理防線,在她麵前永遠撐不過三秒。
兩人去看了一場電影,吃了江泛予心心念念、咕嘟冒泡的銅爐火鍋。傍晚散步時,江泛予瞧見一家老招牌豆汁店,好奇地拽住他:“嘗嘗?”
陳歲桉本著“男朋友先試毒”的原則,英勇地灌下一口。
“怎麼樣?阿歲?”江泛予時刻留意著對方的反應,“什麼味道。”
隻見對方抿嘴嚥下,脖頸處青筋暴起。陳歲桉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評價:“很……奇妙。”
“真的假的?”江泛予將信將疑,彥絮說她很喜歡喝老北京豆汁的時候,丁爾雅一臉詫異加不解的表情地看著她,彷彿聽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再三告誡江泛予千萬不要碰這玩意兒。
江泛予不信邪地小心舀起一勺送進嘴裡。
“嗚……”豆汁剛入口腔,一張小臉頓時皺成了苦瓜臉,發酵的味道在她口腔蔓延,她把豆汁推得老遠,直說:“喝不來喝不來。”
陳歲桉趕緊擰開礦泉水遞過去。
旁邊一位搖著蒲扇的老奶奶被逗得直笑:“這豆汁得配焦圈,單喝哪成!”
江泛予連灌幾大口水,緩過來後一臉幽怨地瞪他:“陳歲桉同學,一個月不見,你怎麼學壞了?都會惡搞自己女朋友了。”
陳歲桉聽她這麼一說,忍不住笑了。他拿出在來的路上買好的玩偶掛墜,低頭捯飭著怎麼掛到江泛予揹包上,極其自然地回道:“不敢,姐姐。”
這聲“姐姐”叫得江泛予心頭一跳,她彆過臉,嘴上說著“少來這套”,嘴角卻越發不受抑製地想要上揚。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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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活徐徐展開,兩人各自奔忙。江泛予的課表被醫學專業課填滿,不是埋頭做小組作業,便是準備各類競賽。陳歲桉接了幾份家教,週末抽空為學生補習功課。
儘管如此,他仍堅持每週來醫大看江泛予,看她最近過得好不好,陪她說會兒話。
江泛予壓在心底找不到合適的人訴說的心事,在陳歲桉這裡永遠能得到回應。他在一旁耐心地聽完後,從不說她幼稚,隻將人摟在懷裡,切身處地站在她的角度回應她,幫她剖析問題,為她想解決辦法。
他每次過來,會提一大袋零食,還不忘給江泛予的室友們也備上一份,托她們代為照應
俗話說吃人口軟,拿人手短。
大學生最缺的除了紙筆外,就是在寢室裡閒下來能吃上幾口的零食。
丁爾雅接過陳歲桉遞來的一兜子沉甸甸的零食,先是一喜,她拍著胸脯保證:“姐夫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一定照顧好小魚!姐夫我”
“咳咳。”江泛予頓時紅溫,在一旁急得咳嗽,給彥絮使眼神。
眼看丁爾雅還要爆出更多驚人之語,會意的彥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她的嘴。轉身對陳歲桉露出無可挑剔的營業式微笑:“見笑見笑。這孩子今天出門沒吃藥,我先帶她回去吃藥。二位玩得開心。”
陳歲桉的嘴角從聽到“姐夫”起就沒放下來過,他溫和應道:“再見。”
被半拖半拽著拉走的丁爾雅還在嗚嗚掙紮:“唔?介就奏了?我還妹發灰呢!”
彥絮一臉頭疼,用眼神進行無聲的教育:不走還留在那乾什麼?當大電燈泡子嗎?你個缺心眼子,長點兒心吧。
兩人走後,江泛予有點尷尬地扯住陳歲桉衣角,“那我們,去吃頓飯。”
“走吧,姐姐。”陳歲桉自然地牽起對方的手。
眼見室友以如此戲劇化的方式退場,江泛予忍不住笑出聲。
她扯了扯陳歲桉的衣角:“我們去吃飯吧?”
眼下他們在醫科大門口對麵的咖啡廳,見小姑娘臉頰通紅,陳歲桉放下逗人的念頭,生怕一打趣,他家小魚不經逗地轉身跑回學校。
陳歲桉牽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輕輕一撓,語氣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好,都聽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