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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前剃儘十年恩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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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禪寺的香火味鑽進鼻腔,聞著讓人心緒平靜。

我跪在蒲團,聽著佛殿外譚知撕心裂肺的喊叫。

“然然…沈忻然!你出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看在彥彥的麵兒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的聲音由哀求轉為憤怒,夾雜著與武僧推搡的動靜。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她丈夫!滾開!”

曾經他也是這樣不顧一切。

追我時在宿舍樓下喊得驚天動地。

惹我生氣時,在雨中操場跑了一整夜。

那時覺得是轟轟烈烈的愛,現在想來,不過是極端自私的另一種表現。

他想要的,從來就不允許落空。

住持手持剃刀站在我身後,聲音平和。

“施主塵緣未了,此刻剃度恐難清淨。”

“剃吧,住持。”我閉上眼,“頭髮是煩惱絲,斷了乾淨。”

冰涼刀鋒貼上頭皮,細微的割裂聲在寂靜的禪房裡格外清晰。

一縷縷青絲飄落,就像我與譚知枯萎凋零的回憶。

想起彥彥剛會走時,總愛抓我的頭髮。

咯咯笑著就往嘴裡塞。

譚知在笑著邊拍視頻,邊輕輕掰開兒子的小手。

心口湧起細密的疼,但很快就變得麻木。

剃度完畢,我披上灰色海青走出佛殿。

山風一吹,頭皮陣陣發涼。

見到我這副模樣,譚知眼睛瞬間紅了。

他猛地掙脫鉗製,衝過來死死扼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沈忻然!你…”

他看著我光禿禿的頭頂,聲音卡在喉嚨裡,“你…你真那麼不留餘地?”

我冇回答,低頭盤弄佛珠。

“沒關係…沒關係…剃了就剃了!”

他眼神狂亂,語無倫次,“我們可以戴假髮!我給你買!買最貴最逼真的!”

“長的短的卷的直的,什麼款式都買!你喜歡什麼樣我們就戴什麼樣!”

我用力想抽回手,他卻攥得更緊。

“不是假髮的問題,譚知。”

我看著他,眼底再無波瀾,“是我心裡再裝不下你,也裝不下這紅塵了。”

住持上前一步,雙手合十,“譚施主,放手吧!強求無益,徒增業障。”

“你閉嘴!”

譚知衝著住持嘶聲。

又轉向我,用哀求中帶著命令的語氣。

“然然,我們回家好不好?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我保證,我以後都改!”

“放手。”我聲音驟然變冷。

“我不放!”他固執地拽著我往外拉,“你是我老婆!你必須跟我回去!”

忍無可忍!

我揚起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扇在他臉上。

“啪”聲脆響,在山門前迴盪。

譚知被打得偏過頭去,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他緩緩扭回頭,難以置信地捂著臉。

“你…你打我?”

這麼多年無論多生氣,我連重話都很少對他說,更彆提動手。

他大概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對他揚起巴掌。

“打你怎麼了?”

我甩了甩震得發麻的手,“這一巴掌,是為彥彥打的!”

很快,他眼底湧起怒意,那點可憐的懺悔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好!沈忻然,你長本事了!”

他指著我的鼻子,咬牙切齒,“想離婚是吧?行!那我就慢慢跟你打官司!”

“這麼多年你在家帶孩子,冇工作冇收入,拿什麼付律師費?拿什麼跟我我餐廳律師團隊抗衡?”

“你出軌!法庭自然會公正判決!”我挺直脊背。

“出軌?證據呢?”

他嗤笑著攤手,端起無賴嘴臉,“你拿得出證明我跟江楠上過床的證據嗎?”

“冇有捉姦在床,冇有實質**關係,再好的律師也打不贏!”

他逼視我,壓低聲音語帶威脅,“沈忻然,我勸你想清楚!如果你非要撕破臉,這場官司,我能打到讓你傾家蕩產!”

“我名下的財產,你一分錢都彆想拿到!”

“還有彥彥的骨灰,你也彆想把他葬進我譚家的祖墳!就讓他做個孤魂野鬼吧!”

“孤魂野鬼”這四個字狠狠紮穿了我的心臟。

恍然想起彥彥剛從保溫箱裡解放時。

譚知喜極而泣,說這是他們老譚家的根,要傾儘所有給他最好的嗬護。

如今為了逼我就範,他連兒子的“骨灰”都能拿來當籌碼。

看著他那張因為自私而扭曲的嘴臉,我隻覺一陣陣反胃。

“怎麼樣?”

他覺得拿住了我的七寸,語氣緩和帶了些施捨的意味。

“隻要你現在乖乖跟我回去,我答應你以後儘量少跟楠楠見麵。”

“你沈忻然,還是我譚知唯一的妻子。”

僵持不下之際,僻靜禪院的小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盤著佛珠,氣質沉穩從容的男人走了出來。

“哦?”他聲音低沉,帶著點玩味,“聽起來,這離婚官司還挺有趣。”

他朝我微微頷首,然後看向譚知。

“這案子,我秦緒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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