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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劍魄 第7章 憨僧巧言釋兵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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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覺那句石破天驚的“有妖怪搶我的蘿卜”脫口而出,空氣瞬間凝固了。

衝上前來的官兵們動作齊刷刷一滯,臉上的緊張警惕變成了錯愕和茫然,舉著的刀槍都忘了放下。領頭的小隊長張著嘴,看看玄覺那嚇得發白、卻寫滿誠懇的臉,又看看他懷裡那顆沾著泥土、平平無奇的青蘿卜,最後目光轉向一旁以手扶額、一臉“我不認識這傻子”的央金。

“妖…妖怪?”小隊長重複了一遍,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搶蘿卜?”他身後的兵卒們麵麵相覷,有人甚至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又趕緊憋住,肩膀一聳一聳。

央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裡把玄覺這蠢材罵了千百遍。她飛速思索著如何圓場,是亮出吐蕃佛宗的身份施壓,還是乾脆打暈這幾個官兵跑路?

就在這尷尬僵持的時刻,玄覺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見官兵似乎不信,更急了,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語氣愈發懇切真實:“真的!官爺!就是妖怪!青麵獠牙…呃可能沒有獠牙,但是眼睛是黃的!死黃死黃的!不會說話,就會嗬嗬叫,力氣賊大,渾身梆硬,打都打不痛!不是妖怪是啥?他們就是要搶我的蘿卜!從…從那邊廟裡蹦出來的!”他指著土地廟,又怕官兵去搜遇險,忙補充道,“不過已經被這位女…女俠打跑了!女俠厲害!”

他這番描述,雖誇張了些,卻歪打正著,將那些傀儡的特征說了個七七八八,加之他表情驚恐真摯,毫無作偽之態,反倒讓那小隊長皺起了眉頭。

河州城近來怪事頻發,上麵嚴查蕃僧異動,他們是知道的。什麼力大無窮、不畏痛楚的怪人,似乎也與某些隱秘卷宗裡的描述隱約吻合。隻是這“搶蘿卜”的動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小隊長臉色陰晴不定,上下打量著玄覺:“你說他們從廟裡出來?可見到一個穿紅袈裟的蕃僧?”

“有有有!”玄覺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有個瘦得像柴禾的喇嘛,從黑咕隆咚的門洞裡放小針紮人!針還是黑的,肯定有毒!忒不講究!”他完美補上了央金漏掉的細節。

小隊長與手下交換了一個眼神,神色徹底凝重起來。暗紅袈裟、毒針、操控怪人…這些線索串聯起來,已遠超尋常治安事件。

央金見狀,心中一動,立刻順勢上前一步,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官爺明鑒。我乃吐蕃邏娑城大昭寺護法央金,奉法王之命,追查一夥竊取佛寶、修煉邪術、假扮僧侶為惡的匪類。此人乃我中原向導。”她指了指玄覺,麵不改色地給他安了個身份,“方纔那妖僧及其操控的傀儡,便是目標。我等一路追蹤至此,險些被其得手。幸得官爺及時趕到,驚走妖人。”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抬出吐蕃佛宗和法王的名頭,既解釋了打鬥緣由,又將事件拔高到“跨國追凶”、“維護佛門清譽”的層麵,瞬間將自己和玄覺從“可疑械鬥人員”變成了“奉命辦案的特使”。

小隊長果然被唬住。吐蕃佛宗地位尊崇,與中原朝廷關係微妙,絕非他一個小小巡城軍官能輕易得罪和質疑的。他態度頓時恭敬了不少,收刀入鞘,抱拳道:“原來是吐蕃上師!失敬!不知需否卑職協助通報上官,或調派人手搜捕那妖僧?”

“不必。”央金立刻拒絕,語氣淡然,“妖人狡猾,恐已遠遁。此事牽涉甚廣,不宜聲張,以免打草驚蛇。我等自有追蹤之法。”她頓了頓,又似不經意般問道,“隻是不知,近來河州城內,類似這般形跡可疑的蕃僧,或力大無窮、舉止僵硬的怪人,是否多有出現?”

小隊長麵露難色,壓低聲音道:“不瞞上師,近來確不太平。尤其是城西廢舊廟宇一帶,屢有怪異傳聞。上官嚴令巡查,但…但那些東西神出鬼沒,力大無窮,又似乎…似乎殺不死一般,弟兄們也折損了好幾個,卻連對方真正底細都摸不清。方纔聽這位…向導兄弟所言,竟與弟兄們遭遇的頗為相似!隻是這搶蘿卜…”他還是無法理解這個動機。

央金心中瞭然,看來血蓮教在此地的活動已相當猖獗。她不再多問,以免引人懷疑,隻是淡淡道:“邪術詭異,難以常理度之。或許那蘿卜於他們修煉有何用處吧。”她順勢將玄覺那匪夷所思的藉口也圓了過去。

小隊長恍然大悟狀,雖仍覺古怪,卻也不再深究,畢竟邪術這東西,本就沒法用常理解釋。他恭敬道:“既如此,卑職不便打擾上師辦案。若有用得著的地方,可至城西巡防營尋王都頭。卑職姓趙。”

“有勞趙隊正。”央金微微頷首,姿態拿捏得恰到好處。

趙隊正又行了一禮,這才帶著滿肚子疑惑和一絲如釋重負的兵卒們轉身離去,繼續巡查。

待官兵走遠,身影消失在巷口,央金才長長舒了口氣,後背竟也驚出一層細汗。她轉頭瞪向玄覺,卻見那憨貨正寶貝似的檢查他的蘿卜有沒有被磕碰壞,嘴裡還嘟囔著:“嚇死我了…還好沒傷著…不然晚上吃啥…”

央金那點斥責的話瞬間噎在了喉嚨裡,化作一聲哭笑不得的歎息:“你這笨南瓜…傻人有傻福!胡亂喊一嗓子,竟真讓你糊弄過去了!”

玄覺抬起頭,一臉茫然:“啊?我沒糊弄啊,說的都是實話…”

央金:“…”算了,對牛彈琴。

她收斂神色,凝重道:“不過,此番雖僥幸過關,卻也證實了幾件事。第一,血蓮教在河州勢力不小,甚至敢在距離官兵不遠之處動手。第二,他們操控傀儡的邪術已頗為成熟,且那幕後妖僧武功詭異,善用毒針,極難對付。第三,官府對此並非一無所知,卻似乎束手無策,甚至諱莫如深。”

她看向土地廟那幽深的門洞,眼神銳利:“那妖僧退得乾脆,顯然不願與官府照麵。但他既盯上了你這‘靈根蘿卜’,絕不會輕易放棄。方纔他隱身廟中,或許…那破廟裡另有乾坤?”

玄覺一聽,頭皮又麻了:“還…還要去那鬼地方?”

“燈下黑。”央金唇角勾起一抹挑戰般的笑意,“最危險的地方,或許最能挖出點東西。總不能真指望抱著你這蘿卜滿街釣餌吧?下次來的,恐怕就不止這點陣仗了。”

她活動了一下手腕,方纔格擋毒針的微麻感尚未完全消退:“況且,他那毒針…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個什麼來曆。”

說罷,她不理會玄覺的哀嚎,當先便向那剛剛經曆了一場短暫紛爭的土地廟走去。

玄覺看著她的背影,又低頭看看懷裡惹是生非的蘿卜,悲憤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一跺腳,抱緊了他的“禍根寶貝”,認命地跟了上去。

隻是這一次,他另一隻手裡,將那把方丈親賜、至今尚未開過葷的“防身”菜刀,握得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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