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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劍魄 第25章 暗流湧動邏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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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微熹,寒意徹骨。廢棄羊圈的殘垣斷壁並不能完全阻擋高原夜間的酷寒,兩人幾乎是蜷縮著熬過了後半夜。簡單啃了幾口凍得硬邦邦的奶渣和肉乾,他們便再次上路。

越靠近邏娑河穀,地勢越發平緩,甚至出現了一條被車輪和腳步磨得光滑的泥土小路。沿途開始能看到零星的青稞田、低矮的土坯房舍以及用石塊堆砌的瑪尼堆。偶有早起的牧民趕著犛牛羊群從遠處經過,蒼涼的號子聲隨風隱隱傳來,充滿了濃鬱的高原生活氣息。

這片土地遼闊而壯美,與之前經曆的雪山絕域、死亡沼澤截然不同,充滿了生機與人間煙火氣。

然而,央金的神經卻絲毫沒有放鬆。她注意到,那些看似尋常的牧民中,有些人的目光會在不經意間過於長久地停留在他們這兩個外來者身上。田間勞作的農夫,休息時似乎也在觀察著道路上的動靜。甚至連那些看似懵懂的孩童,眼神也會偶爾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審視。

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感,如同稀薄空氣般彌漫在這片聖地的邊緣。

他們試圖向一處看起來較大的村莊靠近,想打聽些訊息或許換點熱食,還未進村,就被村口幾個閒聊的壯年男子攔住。對方態度算不上凶惡,卻帶著明顯的警惕和排外,用生硬的漢語盤問他們的來曆、目的,並明確表示村子不歡迎陌生麵孔,尤其是“從東邊來的”。

央金試圖亮出吐蕃佛宗護法的身份,對方卻隻是冷笑,眼神更加懷疑,甚至隱隱按住了腰間的短刀。顯然,血蓮教早已散佈了某種針對外來者(尤其是可能與佛宗有關者)的謠言或指令。

兩人隻得無奈退走。

“他們……他們怎麼這樣……”玄覺有些委屈和不解,在他樸素的認知裡,佛門之地不都應該慈悲為懷、廣迎八方嗎?

“有人提前灑下了猜疑和恐懼的種子。”央金語氣冰冷,“這比直接的刀劍更可怕。”

他們繞開村莊,繼續沿著小路向邏娑城方向前行。越是靠近,盤查和窺視的感覺就越發明顯。好幾次,他們都發現有騎著快馬、穿著統一服色的人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逡巡,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道路上的行人,那絕非普通的牧民或商隊護衛。

央金甚至憑借過人的目力,看到其中一隊人的領口內側,似乎繡著一個極小的、不易察覺的紅蓮標記!

血蓮教的觸角,果然已經深入到了邏娑城的周邊地帶!他們似乎在構建一道無形的封鎖線!

正午時分,他們終於抵達了邏娑城外圍的第一個大型集鎮。這裡人煙稠密了許多,各族商旅、朝聖的信徒、本地的居民摩肩接踵,各種語言、氣味、聲音交織在一起,顯得異常繁華熱哄。

然而,在這份熱哄之下,央金卻敏銳地捕捉到了更多不尋常的細節。

集鎮入口處,設有簡易的木柵欄和瞭望臺,一隊身穿吐蕃官軍服色、卻氣質陰鷙的士兵正在盤查過往人等,尤其是僧侶和中原打扮的旅客。盤問得極為仔細,甚至會翻檢行李。

央金注意到,這些士兵對幾支規模較大、打著某幾個特定商號旗幟的商隊卻異常客氣,幾乎不做檢查便直接放行。而那些商隊的護衛,個個太陽穴高鼓,眼神精亮,顯然身懷不俗武功,行走間彼此呼應,紀律嚴明,絕非普通商旅。

更讓她心驚的是,她在集鎮的幾個角落,看到了幾個雖然穿著普通吐蕃百姓衣物、卻在頸後或手腕內側露出模糊紅蓮紋身的人!他們如同幽靈般混在人群中,低聲交談,目光不斷掃視,顯然在監控著集鎮的風吹草動。

血蓮教的滲透,遠比想象中更深入、更係統!他們不僅控製了要道,似乎還與部分當地駐軍、特定商隊達成了某種默契或合作!

兩人不敢在集鎮久留,低調地穿行而過,買了一些不易儲存的熱糌粑和酥油茶,便匆匆離開。

繼續前行,邏娑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那高聳的城牆、宏偉的佛塔金頂、以及遠處紅山上巍峨的宮殿群,都給人無與倫比的視覺衝擊和精神震撼。無數虔誠的信徒正一步一叩首,向著聖城的方向頂禮膜拜,場麵莊嚴而神聖。

但央金卻無心欣賞這份壯麗。她的心越來越沉。

因為她看到,在邏娑城那巨大的城門外,盤查的力度遠超集鎮!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不僅有官兵,還有幾名身穿暗紅色袈裟、眼神倨傲冰冷的蕃僧在一旁監督審視!所有試圖入城的人,無論僧俗,都必須接受極其嚴格的檢查,甚至要回答一些涉及佛經教義和近期行蹤的古怪問題。

一旦回答稍有遲疑或錯誤,便會被立刻帶走,下場不明。

這哪裡是聖城入口?簡直如同龍潭虎穴!

“女菩薩,這……這怎麼進去啊?”玄覺看著那戒備森嚴的城門,臉都白了。他這副中原人的長相和憨厚氣質,簡直就是活靶子。

央金眉頭緊鎖,拉著玄覺遠遠退開,躲到一處能觀察城門情況的土坡後。硬闖絕對是自投羅網。必須另想辦法。

她的目光在城外絡繹不絕的人流中掃視,腦海中飛速運轉。那些被輕易放行的大商隊……那些混在人群中的血蓮教暗樁……或許……

她想起了那塊“血蓮令”。或許可以冒充某個身份?但風險極大,一旦被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或者,等到夜間潛行入城?但邏娑城牆高池深,守衛森嚴,夜間巡查隻會更緊,難度極高。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玄覺忽然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指著城門方向一個剛剛被放行進入的隊伍,低聲說道:“女菩薩,你看那隊人……”

央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支規模不大的馬幫,馱運著一些藥材和皮毛,看起來並不起眼。為首的是一個滿臉風霜、神色焦慮的中年吐蕃漢子。他們之所以引起玄覺注意,是因為在通過檢查時,那中年漢子偷偷塞給檢查士兵一小袋東西,又對那監督的蕃僧極其謙卑地行了個禮,低聲下氣地說了幾句什麼,這才被不耐煩地揮手放行。

“他們好像……給了錢?”玄覺小聲說道,“而且那個領頭的,看起來很著急,好像家裡出了什麼事?”

央金心中一動。賄賂守衛,或許是一條路子?但風險同樣巨大,一旦對方翻臉,立刻完蛋。而且他們現在身無長物,拿什麼賄賂?

她仔細觀察著那支馬幫,尤其是那個為首的中年漢子。那人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憂慮和急切,不時回頭催促手下加快速度,似乎確有急事。

或許……可以從這人身上想想辦法?

她低聲對玄覺說道:“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去哪。”

兩人遠遠吊在那支馬幫後麵,見他們入城後並未前往市集,而是拐進了一條相對偏僻的巷子,最終停在了一處看起來頗為陳舊的院落前。院門上掛著一個藥囊標誌的幌子,似乎是一家藥鋪。

那中年漢子急匆匆地敲開門,與裡麵的人焦急地交談了幾句,然後指揮手下將馱運的藥材快速搬了進去,隨即大門又緊緊關閉。

央金和玄覺躲在巷口陰影處,默默觀察。

過了一會兒,院門再次開啟,一個學徒模樣的小夥子跑了出來,徑直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神色同樣慌張。

央金對玄覺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然跟上那小學徒。

隻見小學徒穿街過巷,最後跑進了一條更加破敗、汙水橫流的貧民巷,鑽進了一個低矮的窩棚裡。

央金讓玄覺在原地等候,自己則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攀上窩棚旁一處較高的殘破土牆,向下望去。

窩棚內光線昏暗,充滿了草藥味和病人的呻吟聲。一個氣息奄奄的老婦人躺在破毯子上,臉色灰敗,嘴唇發紫。一個小女孩正跪在旁邊低聲哭泣。那小學徒正焦急地對一個看起來像是本地郎中的老者說著什麼,隱約能聽到“阿媽……中毒……師父說缺……龍膽草……還在找……”之類的話語。

那郎中搖頭歎氣,表示無能為力。

央金心中一動,悄然退下,回到玄覺身邊。

“怎麼樣?”玄覺忙問。

央金目光閃動,壓低聲音說道:“機會來了。那馬幫頭領的家人中了奇毒,急需一種叫‘龍膽草’的藥救命,但似乎很難找。”

她看向玄覺,眼神變得有些古怪:“你那個……寶貝蘿卜,不是蘊含生機嗎?你說……它能不能……解毒?”

玄覺張大了嘴巴,低頭看看懷裡揣著的、一路惹禍又救命的青蘿卜,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能行嗎?它就是一個蘿卜啊……頂多……頂多能活血化瘀?”

“死馬當活馬醫!”央金斷然道,“這是我們接近他們、或許能獲得幫助的唯一機會!試試總比硬闖城門強!”

說罷,她拉著還在發懵的玄覺,徑直走向那處破舊的院落——那家藥鋪。

她深吸一口氣,敲響了院門。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那中年漢子疲憊而警惕的臉:“誰?”

央金用流利的吐蕃語,開門見山,語氣儘量平靜:“我們或許有辦法解令堂所中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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