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劍魄 第27章 夜探驚聞密謀聲
斜對麵屋頂陰影處那轉瞬即逝的反光，以及懷中血蓮令那一下輕微卻清晰的震動，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將央金剛剛鬆弛些許的神經再次繃緊！
血蓮教的眼線竟然如此之快就盯上了這裡？！是巧合，還是他們的行蹤早已暴露？甚至……這個看似憨厚感恩的紮西，也並不可靠？
無數猜忌瞬間湧上心頭，讓她後背發涼。她不動聲色地離開窗邊，對還在埋頭苦吃的玄覺低聲說道：“彆出聲，外麵有情況。”
玄覺嚇得以一口糌粑噎在喉嚨裡，差點嗆到，連忙捂住嘴，緊張地瞪大眼睛，無聲地詢問著。
央金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她側耳傾聽，外麵街道並無異常動靜，那窺視的目光似乎也消失了，但那種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覺卻揮之不去。
她緩緩抽出藏刀，刀身在昏暗的雜物間內流轉著幽冷的光澤。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弄清楚對方的意圖和人數。
“你在這裡等著，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除非我回來。”央金對玄覺低聲吩咐，語氣不容置疑。
玄覺連忙點頭，下意識地又抱緊了他的蘿卜，似乎這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央金深吸一口氣，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溜出雜物間，身形一閃，便融入了後院的陰影之中。她並未直接衝向對麵屋頂，而是借著院中堆放的雜物掩護，極其謹慎地繞到藥鋪臨街的另一側，從一個極不起眼的破洞向外觀察。
街道上人來人往，似乎並無異常。但她敏銳地注意到，斜對麵那處屋簷下，多了兩個看似閒聊的漢子，他們的目光並未落在過往行人身上，反而時不時地、極其隱蔽地掃向藥鋪的大門和後院方向。
是暗樁！而且不止一個！
央金的心沉了下去。對方並未立刻動手，而是在外圍佈置了監視，這意味著要麼是在等待時機，要麼是在等待更重要的人物到來，或者……是在確認什麼。
她悄然退後，回到雜物間，將所見低聲告知玄覺。
“啊？那……那怎麼辦？紮西大哥他……”玄覺頓時慌了神。
“現在還不能確定紮西是否有問題。”央金眼神冰冷，“也許他隻是被利用了，也許……但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也許上。”
她看了一眼窗外漸暗的天色：“等天黑。我們必須自己想辦法離開這裡，或者……至少弄清楚他們想乾什麼。”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緊張中緩緩流逝。期間紮西回來了一趟，告訴他們已經聯係送藥的隊伍，讓他們安心等待，並又送來一些食物。他的表情依舊誠懇焦急，看不出任何破綻。
但央金心中的警惕卻絲毫未減。
夜幕終於降臨，高原的夜晚寒冷而寂靜，隻有風吹過街道的嗚咽聲。藥鋪也打烊熄燈，陷入一片黑暗。
央金讓玄覺待在雜物間最深處的角落，自己則再次悄無聲息地潛出。她並未從正門或後院離開，而是如同壁虎般攀上牆壁，從藥鋪屋頂的破損處鑽了出去，伏低身體，融於夜色之中。
她需要更高的視野，也需要靠近那些暗樁，聽聽他們會說些什麼。
屋頂的寒風凜冽，但她渾然不覺，所有感官都提升到極致。她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在連綿的屋頂上無聲移動，逐漸靠近那兩個暗樁所在的方位。
那兩人依舊縮在屋簷下的陰影裡，低聲交談著，聲音被風聲掩蓋，聽不真切。
央金屏住呼吸，將內力運至耳部，仔細傾聽。
斷斷續續的話語隨風飄來：
“……確認了嗎？真是……目標？”“……像……尤其是那個女的……吐蕃人……身手……”“……上麵下令……盯緊……等‘巡使’到……”“……藥鋪這家……沒問題吧？”“……應該……普通商人……正好利用……”“……聽說……桑耶那邊……得手了……哄得挺大……”“……噓……小聲點……彆誤了大事……”
零碎的話語，卻包含了驚人的資訊！
他們確實被確認了！對方在等待所謂的“巡使”！桑耶寺果然出事了！而紮西的藥鋪，在對方看來似乎是“沒問題”、“可利用”的？
就在央金試圖聽得更仔細時，遠處街道儘頭，突然傳來一陣規律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那兩個暗樁立刻停止了交談，身體繃緊，顯出恭敬的姿態。
央金心中一凜，循聲望去。
隻見一隊約十餘騎人馬正不緊不慢地沿著街道而來。為首者身穿一襲寬大的暗紅色鬥篷，遮住了頭臉，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其餘隨從則個個氣息精悍，目光銳利，顯然都是好手。
這隊人馬並未在藥鋪前停留，而是徑直從街道中間穿了過去，彷彿隻是路過。
但就在為首那紅鬥篷經過藥鋪正門的瞬間，央金懷中的血蓮令再次震動了一下，比之前更加明顯！而對方似乎也有所察覺，騎行的動作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鬥篷下的目光似乎朝著藥鋪的方向掃了一眼，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隊伍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那兩個暗樁似乎鬆了口氣，又低聲交談了兩句，內容卻聽不清了。
央金伏在屋頂，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巡使！剛才過去的那個紅鬥篷，極可能就是暗樁口中等待的“巡使”！而且對方似乎能感應到血蓮令的存在！這令牌果然不僅是身份證明那麼簡單！
對方沒有立刻動手，是因為時機未到？還是另有圖謀？他們想利用紮西的藥鋪做什麼？
必須立刻回去！這裡不能再待了！
她正欲悄然退回，另一側的街道上卻又傳來一陣急促卻輕微的腳步聲。隻見三四個穿著夜行衣、身形矯健的身影，正貼著牆根的陰影，快速向藥鋪後院的方向潛行而來！他們的目的性極強，顯然對藥鋪的佈局頗為熟悉！
不是血蓮教的人！這又是哪一路人馬？！
央金瞳孔一縮，立刻改變方向，如同輕煙般掠向後院，她必須趕在這些人之前回到雜物間保護玄覺！
她的速度極快，搶在那幾個黑衣人到達之前，悄無聲息地從屋頂破洞滑回了雜物間。
“噓！又有人來了！”她對緊張得快要跳起來的玄覺低喝一聲，一把將他拉到自己身後，藏刀出鞘半寸，凝神戒備著後窗。
腳步聲在後院牆外停下，接著是極輕微的翻牆落地聲！來人不止一個！
央金透過窗縫，看到那幾個黑衣人並未直接衝向雜物間，而是分散開來，其中兩人徑直撲向了紮西和家人居住的正屋方向！另外兩人則開始仔細搜查後院，似乎在尋找什麼。
他們動作專業而謹慎，不像血蓮教那般張揚，反而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探子或者殺手！
是朝廷的密探？還是其他勢力？
正屋方向傳來了極輕微的響動和壓低的驚呼聲，似乎紮西和家人被控製住了。
搜查後院的兩人逐漸靠近雜物間。央金握緊了刀柄，呼吸放緩，準備隨時發動雷霆一擊。
就在其中一個黑衣人的手即將推開雜物間破舊的木門時，為首那個進入正屋的黑衣人卻突然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卻帶著驚疑的呼哨！
搜查後院的兩人動作立刻停住，毫不猶豫地轉身撤回正屋。
雜物間內，央金和玄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過了一會兒，正屋的門被輕輕開啟，那幾個黑衣人竟然押著被堵住嘴巴、捆綁結實的紮西走了出來！紮西滿臉驚恐和不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為首的黑衣人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後院，尤其是在雜物間的方向停留了一瞬，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隨即做了一個手勢。
這隊黑衣人竟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押著紮西迅速翻牆離開，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從頭到尾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探查雜物間。
後院再次恢複了死寂，隻剩下夜風嗚咽。
雜物間內，央金和玄覺都愣住了。
這……算是怎麼回事？一撥人來監視，一撥人來抓走了紮西？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央金眉頭緊鎖，仔細回想那為首的黑衣人最後那個複雜的眼神。那眼神裡似乎有警告，有催促，甚至還有一絲……無奈？
難道……這些黑衣人是友非敵？他們抓走紮西，是為了保護他？或者是不想讓他被血蓮教利用？同時也在變相警告他們，此地極度危險，必須立刻離開？
局勢瞬間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女菩薩……我們……我們現在怎麼辦？”玄覺的聲音帶著哭腔，這接二連三的變故已經徹底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央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無論那些黑衣人是何目的，紮西被抓走，藥鋪已然不再安全。血蓮教的監視依舊存在，那位“巡使”也可能隨時返回。
必須立刻離開！趁著現在兩撥人馬剛走，監視可能出現空檔的時機！
“收拾東西，我們走！”央金當機立斷。
兩人迅速將僅有的幾樣東西塞進行囊。玄覺不忘將那顆隻剩下半截的“功勳蘿卜”小心包好揣入懷中。
央金輕輕推開後窗，確認外麵再無動靜，率先躍出。玄覺也笨手笨腳地跟著爬了出來。
夜色濃重，寒風刺骨。邏娑城的輪廓在遠處若隱若現，萬家燈火中卻彷彿隱藏著無數噬人的陷阱。
他們剛剛獲得片刻的棲身之所，卻又不得不再次投入這危機四伏的夜色之中。
下一步，該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