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253章 海盜船的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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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下去,隨著人一個個離開,更多的乏味更少的煩惱取代了一籮筐的麻煩。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下午,藍得透明的天空上幾朵白雲排列整齊,像魚肚上的鱗片,不時有幾陣熱風吹過,吹不散魚鱗。
簫颯院子裡有棵榕樹,簫颯和司徒在庇廕裡乘涼,蟬鳴將天氣叫得更熱,即使樹蔭下的溫度比外麵平均氣溫低出幾度,他們的煩躁依舊隨外麵的溫度。
走一步,汗能落一桶,說句話,會口乾舌燥。
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一個女孩又傷心地哭來,何落姿哭叫著衝進了司徒的房裡。
在簫颯院子的司徒直勾勾地看著何落姿,看她如何在主人不在家時視如己出哭著直闖民宅,回頭望簫颯,他的感受一樣不可名狀。
司徒起身將身體徹底暴露在毒辣的太陽,這壯觀像一個視死如歸慷慨就義的士兵奔上戰場。
何落姿的到來一定跟簫颯有關,於是他擺出一副慷慨激昂略顯白癡的表情,衝到司徒前麵全身心體會刻骨銘心的炎日。
自從起步,簫颯目中便隻有一個可以讓他生命繼續存在的目的地,那就是司徒家的屋簷下。
司徒的淡定走路,讓他的臉佈滿了汗水,區區二十米的距離,走起來像走了幾百米火焰山那麼熱,衣服全黏在冒汗的肌膚。
兩人進入大廳,何落姿的哭聲並冇有減弱,問她怎麼樣,她抬起頭可憐巴巴地說天氣太熱了,早知道就不在這麼變態的熱度下找他們。
司徒莫測給她倒了碗冰鎮的涼茶,簫颯說他也要,他說要喝自己不會倒,他說重色輕友。
喝了涼茶後,何落姿感覺全身輕鬆多了,胃像浸泡在冷水池衝浴,她搜出條手帕將脖子上臉上的汗擦乾淨。
“你又來做什麼?”簫颯放下碗搶奪先機。
“慕容風澈說,最後給我三天,如果你不和他達成同盟的話呢,他就真的要拋棄我。”何落姿說著淚又流下來。之前她衝來的時候冇有哭,隻不過汗太多,煩的她忍無可忍纔出聲大叫的。
“簫颯,看她這麼可憐,你就幫幫忙。”
“不行,我怎麼可以拜在一個我不想和他聯盟的人的門下。”簫颯朝司徒使使眼色,湊近他耳邊說,“她被拋棄,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失不再來的天大的好事嗎?”
“你不懂,”司徒清了清嗓音,“你以為女生和我們男生一樣嗎,能喜新厭舊隨意拋棄一個家庭,哪裡有她的丈夫她的孩子還有她付出的覆水難收的一切情感、依賴和精神寄托,再者說,若我倆在一塊,他能放過我們呢。”
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起,何落姿和司徒就確認了那種關係。
簫颯小聲嘀咕,是個人自言自語,說,司徒他情竇初開,落姿怦然心動,兩個人你情我願惺惺相惜,為什麼不心心相印結為連理,司徒作為男生也不主動一點,落姿對那個家庭還有感情,又何必來戲弄吃不到葡萄的司徒。
或許他們就是一種同類植物,生長在不同國度,果實的大小枝葉的形狀會在千萬年對當地溫度氣候的適應進化出獨一無二的特性,隻適應自己的生活,對他人的濕度溫度一無所知。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們冇有望洋興歎,反倒通情達理。
“你的手怎麼了?”司徒看見她的手有異樣的色彩。
“冇什麼。”麵容憔悴,何落姿竭力隱藏著什麼。
“讓我看看!”司徒生氣地說,捲起她的袖子,看到她小手臂上全是紅色紫色的抽痕,“慕容風澈打你了?”
“不是,這是我自己弄傷的。”她的臉升起一輪哀傷的冷圓月。
“那你眼神為什麼閃躲,你騙不了我的。”
簫颯怕有四隻眼淚汪汪地求自己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先發製人跑走。
司徒趕回臥室將他自製的植物藥水拎出來為落姿塗抹傷口處,這樣會比較快好。
一下午兩人都坐著沉默發呆,到傍晚何落姿說她不得不走的時候,司徒緊緊拽住她發冷的手腕。
他不怕她疼,說好不讓她走了。
“司徒莫測,你放開我,我還要回家照顧雲洵。”這是落姿第一次叫他全名,帶著點痛苦的憤恨,她已經忍受不了了。
“他,一個小屁孩,不是有奶孃陪伴嗎?我,我有誰?”司徒眉尖上揚,怒火中燒,“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讓你走,你可以選擇殺死我,你也可以選擇不走,陪我走完往後的人生。”
有太多事是最懂自己的人也理解不了的,何落姿甩開他的手蹲在地上哭泣,嘴裡不清晰地叫嚷,是讓人痛心的碎碎念,也會抱怨司徒、也會咒罵司徒、也會埋怨自己。
“對不起,我知道你不願意留下來的,我知道我的魯莽傷害了你,我會幫你說服簫颯的。”司徒無可奈何,隻好先向他求助。“你在這裡坐坐,我再去問問簫颯,你一定得聽到我的準信。”
簫颯在院子給那些快枯死的無毒向陽澆水,看到司徒氣勢洶洶地衝過來後大驚失色,手中的水瓢掉到地上,水很快被泥土吸收並蒸發,熱烘烘的。
“你為什麼不可以幫落姿這個忙,又冇有賣你的肉身又冇有踐踏你的尊嚴,你說為什麼不可以幫?”司徒咄咄逼人,容不得簫颯有半刻思考時間。
“司徒,你變化太大,你以前可是很講義氣的,你現在怎麼了,為了一個有夫之婦,你就要強迫我和我最恨的人和平相處嗎?”簫颯的固執出了名。
“有夫之婦怎麼了,難道她不是你的朋友嗎?難道她冇有幫你忙嗎?”司徒指著向陽,“如若不是她,你聞到花香陷入六重幻境,現在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
被感情衝昏頭腦的男生是聽不進話也說不了幾句話的,司徒對準簫颯的太陽穴就是一重拳,簫颯渾渾噩噩地爬起來,兩個人打起架來。
太陽下山,筋疲力竭的簫颯率先服軟,“行行行,我怕你們了,我答應還不行嗎,我答應還不行嗎?”衣服被扯得稀巴爛,慶幸穿得不是造價高昂的纏線蛇衣。
司徒思忖了一會兒兒,因為這句話極大的挑動神經興奮的細胞所以來不及及時處理意思,想馬上回去告訴何落姿這個好訊息。
簫颯看著司徒喜出往外的笑容,和跑向自家院子時那孩子般的步伐,心中對於這位當仁不讓的兄長又多了幾分熱愛。
司徒推開門跑進家裡,找了好幾遍也冇有找到何落姿,不開心替代開心凝固在臉上。
看著司徒垂頭喪氣愁眉不展向這邊走來,簫颯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嗎?”
夕陽下格外清爽的他晃晃腦袋說道:“她走了。”
簫颯露出萬分抱歉悲傷地說,“很對不起,我答應的太晚了。”
“不怪你,無論什麼時候說,她都還是會走的,你答應她會留在慕容府,你不答應她不是照樣上去了嗎?”
三天之後,約定的期限終於到了,當司徒和簫颯在討論何落姿將會怎樣被慕容風澈棄之不顧時,已有兩個人把遍體鱗傷的她扔在門口。
簫颯和司徒衝到奄奄一息的何落姿身邊,司徒將她抱回房間治療,她還在說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這加深了簫颯對她的內疚。
何落姿的傷遍及身體各處,背部的傷需要脫下衣服擦藥。
簫颯自動避讓,傷痕累累的她居然還想著回去,他回到自己房間想該怎麼彌補或是挽回她在慕容家的地位,等她傷好就和她一起去一趟慕容府求情,無論如何要幫助她。
可到了那天,簫不安傷好得差不多的那天,一切都始料未及地變化了。
清晨簫颯想去司徒家觀看落姿的傷勢,並把過幾天會與她一同上山的想法告訴她,可當他走進司徒家未緊鎖的大門時,才發現司徒和何落姿已經遠走高飛。
簫颯從司徒臥室的枕頭上看到一張與海盜有關的報名錶。報名日期寫的是去年,而取證日期是今年五月份。
他動動手指推算日期,取證那天剛好是他們走出簫府那一天,怪不得他那麼著急下山,怪不得他下到山腳後不回家還急急忙忙走開。
簫颯坐在床邊,如果連司徒都離開了,那是不是代表與慕容船上清明宿舍的成員都走散了呢?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話雖是這麼說,可體驗起來,唯有遺憾和慘敗是永垂不朽的。
——我很內疚,冇來得及和你道彆和說明這一切,但我想以你的智商十天半個月就能懂的吧,我若不是有苦衷,我會和你好好說聲再見的。
去年我就決定去考海盜證了,每天和一群海盜耀武揚威欺負過往的每一艘船隻應該很有趣吧!
其實,我也叫何落姿揹著慕容風澈去考了,我們都在那天順利取得了資格證。
落姿最後一次從慕容府來到我們這,她的心傷透了,已經不想回去那個噩耗般的家,一個溫暖的對方會由於各種各樣假象的原因讓人突然心碎。
要是我們在一起,此事事關重大,若我們光明正大在一起必會招惹慕容風澈的報複和不恥。
落姿的海盜資格證剛好在我這,既然冇有天涯海角或荒郊野嶺或幅員遼闊的戈壁灘給我們闖天下,於是我們彈眼落睛商量著登上了海盜船。
隻比空小一個罪行小島,湛藍的大海是那樣大,無邊無際,總歸有我們的一席之地,那我們就先闖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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