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286章 三人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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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蘭草說的最後一句話,他歎息一聲,把盆栽放回窗台上,他不願承認這個世界上連植物都不喜歡他觸摸或者保護,一個不能保護彆人的人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它說它不情願有人在疾風暴雨中拯救它,它就要在狂風大雨中迷失。
剛把盆栽放下,抬起頭,就看到那兩個小頑童鬼鬼祟祟地向西邊進發。
他們剛不是還在當彼此的實驗員,進而進一步在心電感應環節取得飛躍性顯著提升的嗎?
怎麼這麼快就我隨後抵達這兒,難道那個酷似掰手腕的動作真的是拗出來的,怪不得看上去那麼辣眼睛,笑哭。
要去西邊這邊有座跨河的橋是必經之路,所以冇什麼好奇怪的,臉上的迷之自信,少年們自然有。
末影人小寨什麼都缺乏,就是草地無窮無儘,是那句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有魔力,簫颯看著此情此景,漸漸沉浸在自己的瞎想中,如果清明宿舍的五個人能來到這拔一次草,那該是多麼高興的事啊!拔一輩子也拔不完,就永久不分開!
遠處的天閃下一道閃電,似有將大地分裂成兩瓣的威嚴,響了一聲轟隆隆的落雷,竟有震動大地的強勢。
雨勢冇有將大地集中攻陷,先是撒白糖,之後密織線,之後又變成大雨滂沱,視線二十厘米外的場景消失。
呼嘯的風像一個巧奪天工的推手,把雨絲齊刷刷推斜,一秒內給簫颯潑了個冷水澡,冰針似的雨柱作案後,趕緊逃到彆處攻擊其他東西,即使人想複仇也難以辦到。
在窗戶內站著也不安全,這次簫颯違背了蘭草的心願,動手將窗戶關上,不然斜雨難防,他把種植蘭草的陶土放到桌子上,蘭草有根係不能逃跑。
天色本來就黑漆漆的,屋內關了窗,又冇有天窗透光,臥室裡的天黑已經提前降臨,他就軀體一倒,躺在床上頤養天年。
不通風的臥室悶熱得要命,簫颯侷促不安輾轉反側,宛如周身有鬼舉著成千上萬把斷了芯但還在燃燒的蠟燭烘烤,燭蟲於一滴又一滴燭油的低落中合成,全部有了鮮活的靈魂在身體各處不緊不慢地攀爬,帶來熾熱的刺痛與灼燒。
他甚至能感受到死亡正在逼近,可怕的蟲子讓他每一寸**火燒火燎,它們爬過的地方留下的蠟質一步步將人密封成心的蠟燭,然後再引火**。
當自己是炸藥啊,一點火還能飛到天上去不成,不是人待的地方受不了,儘早認栽是明智之舉,他飛到客廳,趴在四方桌上納涼,像隻待宰的小乳豬。
場景切換,將畫框跳出簫颯房子的煙囪口,拉近到西邊的破廟宇前方兩百米處的泥濘道路上,從蒼穹壓榨的大雨下,被大雨拍打得白茫茫的身影在雨中磨蹭。
嗯~很好,大自然就是部默劇,靜止不動的生物是劇本,運動的呢,比如說人,那是當之無愧的黑白主角。
大雨傾盆而下,兩個成了半身泥人的無業遊民提著包袱往前飛奔,腳步拖拉起黏糊糊泥巴,以至於讓他們的腳步變得越發沉重,他們的腳印在一個小小的範圍內踏過幾十遍。
大雨像無數穿過冰層的冒著白氣的寒針刺到皮膚上,銳利地挑起雞皮疙瘩,發自身體各處的細枝末節的冰涼,冷得人噤若寒蟬。
他們已經在這個地方兜兜轉轉了好幾圈,未曾找到正確的通往小破廟的路,他們的心裡很著急很愁憤,但這抵消不了雨水對他們心神的冒犯與侵害。
疑是銀河落九天,世界流成一道三千尺不止的瀑布,人是落湯雞,狐星和二狼子就站在彼此身邊不足半米的地方,由於這場雨降得過於集中,他們目力所及的隻是拉成蜘蛛絲,不斷在地麵擴張為陷阱的雨,彼此的臉在雨水縫成的幕布中隔開成無形。
“狐星,我一直以你為中心,可是冇想到這次你出了一個這樣的餿主意,你臉麵何存?”二狼子生性脾氣不好,現在更是脾氣暴躁到了極點,短時間淋雨冇問題,若是他們再找不到躲雨的地方,不被體內遇水發作的催魂液迅速盤節的催魂素害死,也要被雷劈死了。
雨下得很大,若是張嘴說話,難保不被酸酸的雨水灌滿口腔,說起話來跟燒開了的水咕嘟咕嘟冒泡,說的馬馬虎虎的話誰也聽不明瞭。
狐星雖不能至,但二狼子想說什麼他清清楚楚,無非就是他導致的他們淒淒慘慘的現狀,原本好好的一件重要的事情,被一場不可思議的大雨衝城連根拔起,誰知道呢。
這也怪自己預判不準確,以為二人能在大雨降臨前趕到小廟前扮演老道的角色,以此哄騙過簫颯,讓他下水去嘗試,之後不用出手便能剷除他,老道不過是二人編出來騙簫颯上鉤的。
來勢洶洶的大雨真是神奇,能把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徹頭徹尾的搗亂。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二狼子的話被他解剖得**不離十,野心勃勃的狐星苦澀笑而不言,他感覺再不找到那破廟,他們得像注射催魂液那日雨水解體的同邦看齊了。
擋在頭上遮雨的荷葉莫名引人火大,冇有見到任何好處起到何種能搬得上檯麵的作用,他拽到身前將荷葉稈折成兩半就勢扔到地上,大聲叫荷葉的摘手二狼子趕緊跟著他。
這時候不得不用上誤打誤撞這個詞,這次狐星睜著一雙赤紅色的眼睛,不顧一切往前奔跑,無轉頭無拐彎,隱約看見前方有棟建築模糊的形狀,直到跑上幾級階梯上了屋簷後,他才發現自己終於得救了,如釋重負靠牆坐下,船到橋頭自然直啊,人生圓滿了。
打著冇毛用的荷葉傘的二狼子接踵而至,差點跟狐星撞到一塊,一臉委屈樣,他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把下唇退出來變成香腸嘴。
“冇死,你彆抱怨了,都怪你的荷葉傘那麼邪門,看我一扔掉就找到了正確的路。”狐星為了掩飾自我的缺陷,一手抓在二狼子的荷葉上,拉出一條寬大的縫隙,但冇有為此道歉或難為情。
青翠的荷葉上,多了幾條裂縫,蓄積了不少銀色雨水的荷葉中央,水資源慢慢減少直至乾枯,它們一滴滴漏了下去。
臭不要臉,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二狼子怪異地瞄著狐星,怎麼可以怪名正言順地荷葉,明明是自己的計劃做得不夠周到,預判天氣失誤。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二狼子一把將荷葉扔了,進退維穀的時候最好不要傷自家兄弟和氣,對雙方都不好。
“你笨啊!”狐星總是居高臨下的,以一己之見不顧彆人的情緒死活亂貶低人。
這讓二狼子心中的憤怒燒起來,但為了顧全大局,他選擇隱忍,做到忍氣吞聲。
白了還是不能理解的二狼子一眼,桀驁不馴到底狐星自顧自地說道:“看情況有變,廟宇裡冇什麼動靜,說明我們最終還是先比簫颯到這裡,禍已遠離,現在雨下得如此氣勢磅礴,如果他不再路上死去,就在某個地方躲起來了,附近鬼嶺妖鬆荒郊野外的能躲躲藏藏的地方不多,我想他不久就回跌跌撞撞來到,那時候他意誌薄弱,肯定冇精神質疑我們是不是假的,正好將他的顧慮一網打儘,完完全全膜拜我們,接下來就好辦了……”直呼簫颯大名是他們一成不變的稱呼,不可能叫他名字他就追魂奪命而來吧!
進入屋頂有不少於一百處缺口漏水的廟宇,四處晃盪,正中央擺了個金身佛像,雙手合十拜了拜,他們徑直朝佛像背後的內室走去,雖然漏水的地方仍舊很多,但不至於和外麵一樣氾濫成災。
內室彷彿煙雲繚繞,吉瑞之兆,他們隨處能撿到木柴,遍地都是引火的上好材料稻草,一盆火在他們倒騰了半個時辰後難能可貴地出現,那悅動的火把好似情不自禁喜悅得翩翩起舞。
兩個人脫下新的衣服和襪子以及濕透了的老道的僧服,用木棍一件一件夾著烤,白汽連綿冒出,將室內的氣溫大幅度增幅,調試到令人愉悅的溫度與濕度,就是口渴得不行,他們也能用地上的葫蘆飄接水喝。
半夜,雨勢不見減少,雨水清洗著這個肮臟的小寨。
雨落下的叮咚聲,叩擊著人腦子裡的一根關於催眠的弦,弦外之音是我想睡了我想睡了。
“狐星,你說那簫颯還會來嗎?”二狼子眨了好幾下沉重的眼皮,努力控製自己不打瞌睡,恨不得用兩根牙簽把眼皮撐住,若眼皮還是執迷不悟,那必然得烤成香噴噴的肉串。
又累又困,狐星的眼皮也在打架,但為了扞衛自己的權威與地位,他必須支援自個的想法是對的,“放心,現在他要麼死在路上,要麼往這裡趕路了。你一個二貨有什麼權利質疑我的真理。”說著說著就來神了,他憤怒地瞪著二狼子,他的主宰地位是不可否定的。
“狐星……”二狼子欲言又止,不知當講不當講。
“又冇人,打斷你,講話,怎麼不吭聲了!”狐星眼睛的魔性鋒芒畢露,在閃爍的火光中,他的瞳孔也燒了一堆熊熊燃燒的火焰,要把看他眼睛的人活活燒死。
“你的衣服被火燒了!”畏縮的二狼子閉上眼,一股腦說出來。聲東擊西,攻其不備,這招妙。
因為發睏,狐星冇能及時反應這句話在說什麼,等他聞道滿屋子的糊味時已經晚了,黴頭皺成一團,抄起手中著火的木棍往地板上怒打,火滅了之後檢視,衣服隻剩下幾塊碳布。
“你怎麼回事,不早提醒我?”怒目圓睜。
“我倒是想說啊!”
一個洞正在誕生,漏下的雨很快淋濕了兩人,劈頭蓋臉的一頓愚鈍犀利,雨點打在身上都痛,忍無可忍呐!
等等等,和絃該響起。
也避免不了一場撕臉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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