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295章 最後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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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著哀傷的大地,清亮的月光依著柔和的角度傾瀉而下,洗刷著大地之中殘餘的餘熱和疲倦。
夜深,空氣中飄蕩著大團大團的霧氣,彷彿把蟲鳴鳥叫包裹在裡邊,四處彌散散開,在草尖在花瓣在樹葉表麵印上一層水露。
月如銀盤,空曠的草地被染上白霜。
漫山遍野的綠意,裝載太多的是是非非、紛紛擾擾。
貌似是忽然想到什麼,側躺在草地的簫颯起身,身體猛地一震,雙手頻繁而劇烈的拍打臉頰,以提示自己清醒點。
他近期學了一招枯萎術,已經能合理運用,趁著風清月朗,想試試能否發揮出自身極限的潛質,經過長時間的練習,他有極大的把握和信心,時間的鍛造從未辜負過人。
書籍上記載的墳術描述為多數人普遍能發到的高度,但放在某類能無師自通的人身上,更能激發出自身的無限潛能,與此同時也為這個招術的巔峰增光添彩。
每個招式,由不同的人領悟,其程度也是不一樣的,有的人是三腳貓,而有的人卻能耍出雷霆萬鈞的能量。
一道奇招,出現在江湖騙子手上,那隻能稱作魔術,如若是一位絕世高手的創造,那就是魔法了。
靜下心來,簫颯單手結了個奇怪的印,五指張開後,旋即奇異的一幕潮水般湧現,祥和的黃色光線自手臂上不斷向手掌彙聚,像個手套圍繞著一股光彩,隱隱間,一點點的光亮自他掌心散發而出。
無論在漆黑的夜空下還是皎潔的月光中,這隻發出奪目光彩的修長的手,都顯得格外引人入勝和留意醒目,無人會忽視掉夜晚中的璀璨。
萬花叢中一點綠,黑夜之中星星芒,這是難能可貴的。
手指抖動著掃過腳前的草地,像個特技廚師手把手教導前來觀摩的弟子們,如何撒調味品能使味道均勻口感純正,用不了多少時間,眼下蔥蔥鬱鬱的小草,僅需極短的耗時,便變成無可挽救的枯草,草黃色與分界線處青翠的墨綠色,形成強烈且鮮明的對比。
諳習過不下百遍,平淡如水未達到他所期望的境界的結果,並未讓簫颯有多興奮與暗喜,這不過是他自練習這招以來成功中的一小部分,雖然比剛學會那會兒強了不知多少倍,不出類拔萃也不出挑。
為了能完成自我期盼,簫颯再一次舉手投足,他凝聚所有的心神,將全部的精神放在手上,臉上的濃鬱之色也是深沉了許多,儘是認真之色。
恐怕年輕的他看到這種專注的表情都是要嚇一跳的,全神貫注的將一注意力切轉移到如何控製將法力儘數轉移到手上,改變以往從一而終的風格,調動丁點的改觀,扯出質的飛躍,簫颯心中不知該怎樣發泄這種愉悅,暗中狂喜。
這種改變,雖然微乎其微,但卻像有著畫龍點睛的神效一般,發揮到極致,小小的改動,有著出人意料的豐碩收穫。
細微的轉變,彷彿牽扯全身的線條,變得更加靈秀和動漫,稍微的角度改變,像是把從前體內堵塞了十之**的靜脈強效疏通,於是就有了得心應手的手感。
五指再次張開,在另一片長勢喜人的草地上上下襬動,宛如施展什麼秘法,雖然是末節上的變化,卻是讓他驚訝的發掘出此招無可匹敵的能量。
被衝上消瘦臉頰的喜悅漲紅了臉,他從未體驗過如此舒心的感覺,算得上是上天的恩賜。
他定不孚眾望,他終於有足夠多的信心使自身感覺到他是有無限潛力和天賦的人。
這樣美好的時光,隻有儘量把握,身體的脈絡猶如有波輕微的電流撫摸過,傳說中的肉骨酥麻也不過如此帶感了吧!
得到了極大的舒展和按揉,身心因此舒活,五指仍在持續施法,恍若天女散花,往草地上傾倒了大量熒光色顆粒物。
昂起頭深呼吸,簫颯發自肺腑的快感在於施法的過程中,周圍流動的空氣發生著能被人耳聞目睹的變化,氣流的加快促成一陣稀奇的風,等到風速和風力達到極限的時候,它們出擊了,他看不到風,卻能深刻地感受到它們的蓬勃。
一陣陣厲風侵襲草地,像一把把潛入泥層之下的鐮刀,將草地根係與肥沃的土壤斬斷,在地下不斷前行,直至耗空他們的生命,像土撥鼠咬斷根莖之後,挺起挺拔的背部往上一拱,比連根拔起更令人震驚,小草在被拔除根係的同時,也從汲取生命養分的部位往上依次枯萎。
腐朽的草葉,乾巴巴躺在眼前,風一吹過能發出乾貨特有的乾燥聲響,像全世界都掛有能碰撞出美妙鈴聲的風鈴,於無聲處就是類動聽的音符。
對比過兩種層度的傷害,簫颯自然能辨識出優良差品,後者發出的威能直接把泥土掀翻,將草的紮根到底的粉絲拔出來,讓它裸露在地表之上,比起那些根還在泥土下的枯草可好多了,不用動手去拔。
實力上升,逐變衍生出開心的種子,簫颯麵有大喜之色,這幾天他可真是幸運,是誰說福無雙至的,要給那個人啪啪打臉了,不樂極生悲是老天帶他不薄。
為此他的腦海中誕生了一個奇葩的念頭,若是往後到了瓶頸期,他還能下鄉幫他人犁田耙地除草,把收取的費用省下來,不定能攢下好大一筆錢呢!
想了想,他又鬱悶地搖搖頭,臉龐閃過深邃骨髓般的痛苦之色,諷刺的自嘲一把。
如果就此點到為止、善罷甘休、無所作為的話,他對得住誰,這麼冇骨氣的想法還是趁早打消掉吧!
簫颯抬腳踢了踢枯雜草,夜已過半,他有神的眼睛卻冇有流露出絲毫的疲倦與乏累,想到這將是在末影人小寨度過的最後一夜,他心中就充滿了無限的苦澀,即使用手輕捶胸膛,也能發出沉悶的迴響。
雖然是個遲早要搬走外來的居民,可他也心懷有許多的不捨,跟一個地方培養出感情與默契是件艱難的事情,要離開更是不易。
將近十年的時間,他先後輾轉了多地,每個地方來來回回都住不長久,旅遊的生活有樂樂嗬嗬的好處,也有流連忘返的壞的方麵。
生活就是把雙麵的利刃,無論正反,砍斷所有人的嚮往與**。
這種飄蕩的日子,並未給他帶來多少慰藉,大開眼界或許偶爾有,但這帶來的隻是無儘的空虛、歃血的悲苦和對於內心情感的積壓。
但當某天,被一雙熱忱滿滿的手積壓,這股噴薄而出的熾熱的情感將像活火山的生辰,就那樣毀滅性的摧毀途徑的一切,不留下任何的活物以及悅動的生命,把豐茂掠奪成荒蕪的產物,將時光逆轉成混沌的熔爐,焚儘莫須有的假象和自以為是的暢想,連時空的格局都砸到隔閡的扭轉,待到那時生靈塗炭,曾沸騰過的大地再次失去了靈魂般的死寂,龍岩也化作黑色的眼淚停止流淌和推進,而情感的循環也在這時得以往複,一次又一次的逼近和沖刷他的底線,曾引以為傲的年華也埋葬進荼毒屍骸的墳墓,壘砌高牆,黏合當初的誓約,也曾刻寫爭執不休的銘文。
降溫,因露水的洗滌,石頭表麵布上細密的露水,將灰塵封閉,地麵變得乾淨起來,他有力的心跳和呼吸也異常寧靜起來。
他看了看被露水敷麵乾淨得簡直可以閃光的小路,猶豫了下,將手中撿起來的枯草扔回大地,踩著草地中用碎石鋪成的小道,迎頭紮入深海般的蔥蘢樹林,臉上掛滿了迷人的笑容。
一個人獨自前往樹林,小路上安靜十分,冇有聒噪的蟲鳴,每棵樹是一個手持長矛和盾牌的盾甲戰士,齊心協力起來便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萬千的噪音與喧囂,給了這個世界一處僻靜的自然場所。
所以,這多年以來的漂泊無定的曆練,讓某些心情居無定所,讓某些心境為所欲為,讓某些情緒背井離鄉,讓某些情感安家落戶。
變為高等末影人的最後一夜,走進深林曠地的簫颯在地上隨意翻撿了根枯木枝,冇有稱心如意的兵器,他就把這當作一把木劍。
凜凜深夜,他舉起有些皙白的手掌,撓了撓頭,虛晃間目光透過林葉的間隙,遙望著天空上那輪巨大的銀月,投影下近處各棵大樹短小但粗壯的影子,星星點點的月光,彷彿星星的光輝,投入他好看的五官。
自從把手中那支鋼筆槍送人後,簫颯便不再使用武器,地獄很多很多人也不用武器,隻是單靠墳術和嵐氣的調動度一決高下。
可有武器的話,總覺得自身比無武器的人的能耐更勝一籌,能在手部動作的變幻下,讓一件武器行雲流水的運轉,是多麼酷的一件事啊!
即使是杆短槍,那也夠彰顯使用者威風八麵的風采的了,當然這不隻是單純為了耍帥,這樣太低俗而冇有意義。
漆黑空間,淡定雍容的簫颯手握一節木枝,質量比他以前那支鋼筆槍質量輕上幾十倍之多,也能控製得**不離十,將他一展身手的形象提升到英姿颯爽的靈動境界。
不管是轉圈、穿過腋下前短後長,還是直搗黃龍都是恰到好處的點到為止,璀璨光點,人影閃動,汗水潑灑,破風陣陣。
腳下奇怪走法踏過、蹂躪過的草地,成千上萬棵小草雜糅一塊,分不出誰是誰,像是簫颯魔鬼的步伐給它們編了一條小辮子,不過作為初學者,粗糙大條和毛毛躁躁來得情有可原,想來也是明媒正娶,彆有事冇事無病呻吟。
槍法快如閃電,也有可圈可點之處,渾身充滿淩厲的氣場,跟他平時淡然的模樣很是不同。
他身體上冇多大變化,腳步紮實地、盤穩健、心神從一而終的安靜,累倦在他這掀不起多大的波瀾,多少月與年的積累方可造就這一身渾身是勁、無懈可擊的錚錚鐵骨。
即使在連續兩個時辰的連續武動下,精力一如往常旺盛和充沛,壯年期雄性的毅力和韌勁在強者恒強的刺激下大爆發,唯一不同的是眼神比之前更加明亮。
今晚他就是睡不著,半夜三更夜不成寐,越乾越有勁,而且說,夜裡適度練功的效率就是比清早和諧比中午頂用,不用擔心有人來打擾和搗亂,那兩個人冤死鬼肯定睡著了。
有力量的人也得懂得勞逸結合,劇烈運動後簫颯坐在一塊冰涼的石頭上,上麵的露水將他的的褲子弄濕一點。
有汗液從舒張的毛孔中滲出來,心裡被殷實的激情填滿冇有空落落的苦悶與靈異,他的臉也流下不少汗液,三十多度的氣溫終將被低冷的氣溫吸走熱量,變得與環境的溫度持平,彷彿是明脂凝固在他白玉一般溫潤的臉上,二者非但不衝撞反而相得益彰,成了把他的臉點綴得更為高貴的裝飾,一點一點的閃著亮光尤其好看。
汗像一股冰涼的山泉清流直瀉而下,又在中途停止流動,在坡度中止息了下降,這種突然刹住的動態將是最自然的靜態。
他身體燃燒的能量儘情儘興焚燒著,汗液蒸髮帶走熱量,他的身體很快降溫,敲擊太陽穴和各處血管的小錘子也不翼而飛。
“噠、噠、噠……”林中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現在林中冇有怪風,樹葉也冇有搖動出沙沙的響動,那麼是有人來了,低下頭用木頭畫沙畫的簫颯撐著木枝站起來,舉目四望,爭取想找出點證實自己猜想的證據。
一個人走得躡手躡腳,一個不顧輕重緩急,腳步聲不同,他相信自個聰慧的耳朵,加上那無與倫比的偉大聽力,一準冇聽錯。
細細聽來,看來是有兩個人同伴而行,究竟誰在大半夜來這,難道是為了找他殺人越貨來的?
這幾天,簫颯偷偷翻閱檔案瞭解到末影人小寨中的每個人的身世背景,不少喜歡兩個人結成小團體四處遊蕩,但這兩個人的腳步聲他好像格外熟悉似的,到底是新認識的哪兩個人?
因為莫名來襲的緊張與忐忑,簫颯昏頭轉向,腦漲得不行,繼而他改變了思路,既然連二人的走路聲都能清晰的辨彆出,那不就是說明這兩個人是他熟悉的嘛,靈感來了,這就有意思且好辦了,真不知他們兩個哪裡來的勇氣。
聲音來處的對麵,簫颯轉身朝那兒前進,打算給他們來一個特大號的驚喜,以他的能力去應付兩個非奸即盜的黃毛小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就好像飯要一口一口吃,折磨人的本事也得循序漸進,要把他這些年吃的苦,連本帶利的發泄並施加給二人。
“簫颯大哥!”這個發聲者的腳步比起矜持的小哥快人一步,如此親切而仁慈的稱謂,簫颯乃是頭一遭聽到,他的運氣果然上弦了,砰砰砰,箭在弦上三箭齊發。
價值形式徹徹底底崩盤,想躲起來嚇唬人來不及了,本以為濃厚的夜色下,他與夜色融為一體的偽裝色能幫助他矇混過去,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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