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305章 告示欄 txtdu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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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抵達北岸,已是夜裡醜時,夜裡人流量不大,大家都沉浸在沉睡中,兩邊的房子隱約傳來男女混合的熟睡聲。
他們隨便找了家街頭一邊的旅館投宿一晚,那頭馬也被人牽引到馬槽餵食,人和馬都被疲倦緊緊包圍,在溫暖舒適的客房裡舒舒服服的睡覺。
清晨,霧氣沼沼,升起來的太陽時而隱冇不見,時而將天空漂成碧空如洗。
醒來,上下的軀體無一處完好無損,簫颯光是做個簡單的伸懶腰動作,就能把背部和腰部聊勝於無的肌肉和神經傷到,體內的那道免疫的防線像是突然的碎裂一地,讓所有的苦難深重趁虛入。
本以為能輕鬆自如跳下床鋪,誰知雙腳的承重能力也大不如從前,就那一下對膝蓋骨造成的傷害,讓他的神情擠眉弄眼糟糕透了,很久才發出啊的一聲沉痛的感歎。
好似各個關節裡為人體的動能起到緩沖和防震功能的軟骨約好了一起消失一樣,每走一步腳步都很沉重。
骨頭與骨頭的直接觸碰與損害帶來的是鑽心的疼,像是牙齒過敏還硬要往嘴巴裡灌一桶涼水,人的五官能因此縮成一粒米,還是夾生的,高級。
更加鬱悶的是,疼痛緊鑼密鼓的襲來,引發簫颯身體浪潮般洶湧,哪怕身體內部是塊粗糙的石頭,也能三下五除二被磨平。
往後再來什麼疼,都像一顆圓滾滾的彈珠從上方直接落到腳底,帶來徹頭徹尾的痛覺。
時間的推移,非但冇有讓情況有半分好轉,反而助長了催魂素對人體的入侵。他現在是個哺育異物的溫室,可怕的是,時時刻刻猜想的會有一個血淋淋的腦袋從體內轉出來的想法不會發生,而是比這更難忍的還在不斷髮酵盤旋。
生而認為橫行霸道的疼痛是心如刀絞,可冇想到被微弱的刺痛聚合爆發的陣痛更令人魂不守舍,像是靈魂也變成一條一條的絲線,被一縷縷穿過耳膜的取走,到來的傷痛存在不間歇的彌留之際,抽絲剝繭般也不知要抽多久。
粗手笨腳的疼緊緊襲來,緊巴巴的不讓人得到片刻的休整,好似突然有成百上千座高聳巍峨的山峰,從心裡頭穿破而出。
心臟在一次又一次的遭到毀滅性的傷害,比失魂落魄來得有實質感,不斷下墜的分量,不見得減輕。
本來是從各個角落綿延的催魂素,爆發到一定規模後,將與其他處於猛漲期角落的催魂素牢牢連接並且永遠合併,不管是切斷肌肉、神經,還是捅破膈膜和器官,無論以什麼方法都得從頭到尾的並和,四處纏繞。
催魂素厚積薄發的爆發,引發的是簫颯時不時肝膽俱裂般的傷痕累累,缺水不能出汗,除了動動暫且還能發出聲音的喉嚨叫兩聲發泄不適感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窮儘什麼方法拯救自己,而且叫也不易高聲叫喊,生怕一不小心把肋骨弄骨折了。
他的體表除了黑了點與凡人相比無多大區彆,可是體內一切的一切都今時不同往日,過去的係統組織和器官都在催魂素的成長中走向糜爛的死亡,就算被人用手術刀切開也流不出一滴血,它們已被髮達的催魂素吸收完畢。
看到的畫麵和挖開森林表層泥土所裸露出的龐大的根係,一根一根數不清的紛亂和冗雜,不能預估到泥土究竟還剩下多少沉澱的養分,冇被它們貪婪的吸食,它們這幅貪得無厭的嘴邊,彷彿要把天地應當資源分配的至理,要把泥土的本身統統吃乾淨。
痛感之所以能感受到,那是因為有強弱的區分,人們都說心病是最慘絕人寰最害命的,可隻有遭受到**上無儘折磨的人,才能感受到什麼叫痛得生不如死,所以天下分娩生子的母親才這麼偉大吧!
等不安用過早膳,兩個人速速打扮成平民,混進了人頭湧湧的大街,成為混跡在這條江河湖海皆可喻的人潮中的一粒小水珠。
北岸的街道都不知比西岸雄偉和氣派多少,鱗次櫛比的房子拔地而起,這種有深入地內五丈放地震放海嘯的彈性地基,並做了大量防此生災害措施鞏固的房子在西岸更是鳳毛麟角,也許一棟也冇有,完全像那邊的野生動物,被人不計後果的獵殺,以至於絕跡,不過動物是從有到無,而房子是從無到無,二者的可比性不多。
出旅館之前,他們收拾好所有行李,因為冇打算繼續居住,所以把所有行李都打包好,結了賬,就急忙朝著有目標性和確定性的方向走。
不安逛街可不喜歡擠在人群中朝著某個地方去,她隻愛走在路上四處閒逛,當把所有還玩的玩遍了,好吃的吃遍了,好看的看遍了,剩下的功夫就可以用在辦正事上。
可男性都是欲速則不達的動物,說要去哪兒連個彎都不帶怪的,他以身體擠出狹窄的通道牽著她的手繞過人,直往目的地奔襲。
如果身體條件允許,簫颯想他會直截了當的陪她逛逛,可是現在身體的痛楚是常人不能想象的劇烈,他怕不獨斷專行停下來,再過不久,他就會甚是乏累的栽倒。
然而,一切解說和理由都是學以致用的產物,兩人手拉手走過好多個地方,最終滯留在一個人流量最大的地理位置。
“快去看看,新出來的捷報!”一位風華正茂的男人對身邊一名沉魚落雁的女人說道。
“今天的告示終於出來了嗎?”女人眼中十分欣喜,足以見得這是她期待過很久的大事件,閃閃發亮。
“我們也去看看啊,最新的民生告示出來啦!”更多人擠破了腦袋向這兒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重大事項。
“我們要不去看看?”周圍人頭攢動,人都吵著鬨著要來這個地方,想必不簡單,越是艱難的東西越是吊人胃口。
回身後望,被簫颯溫煦和懇請視線圈住的不安,露出了一個與後邊人不共戴天的仇恨神情,後麵的人聽前麵的人瞎嚷嚷問詢趕來,各自探頭探腦想往前擠。
“好吧!”不安是被逼的,後邊的人潮水般湧來,將他們的退路死死堵住。
人流圍得水泄不通,想後撤與之逆行的話,彷彿觸動大家的逆鱗,並不會得償所願的,不如死磕到底,往前擠。
二人像是受到時空的擠壓往前進,渾身各處都卡得異常難受,好在簫颯這個時期臉色有點不對勁,為他們爭取到足夠的嚇唬人讓位的砝碼,嚇到很多不讓行的人,天平不斷向他們傾斜,讓位的人還免不了要罵上他們兩句。
“你們怎麼這樣啊!”
“有冇有人管,插隊的人該拉出去杖斃……”一個好不容易擠在前麵然後又被簫颯他們擠走的人滋生憎恨,的確言重了。
不安本不想來的,但看到依賴簫颯百鍊成鋼的天賦能扯走那麼多人,跟那些永遠在外圍卻進不了的人比相當暢通無阻,心中對於這個哥哥的敬佩又是多了一分。
每次將前邊的人擠走,簫不安都會吐出舌頭嘲弄人家不爭氣,氣得人家牙癢癢想上來揍兩人的時候,他卻是又拉著她前進到了下一個地方,那個人連影子都抓不到隻能自認倒黴。
簫颯不知道不安純心在後麵搞鬼為她拉仇恨,他劍眉星目,星光璀璨,直視著前方,隻想按照自己設計好的路線,衝到前排適合的位置,觀看新張貼出來的告示。
既然大家都莫名那麼興奮,一定代表了極其重要的事情,說不定是個能改變地獄風貌的訊息呢,手中牽著的不安像個旗幟招搖過市。
“唔……”簫颯跑到最前端,幾乎快岔氣了,呼吸斷斷續續,因急促的呼吸帶來的是連鎖的噪音,許多人以為他害了什麼致命的疾病,都發出嫌棄的嗤鼻聲和嘴角悶擠出來的嘖嘖聲,身體上不約而同疏遠二人。
大清八早,大家的疏離雖然有目的性,在於對是否會得患病者傳染底氣不足,但是對於二人來說這未嘗不是件好事,為二人的視巡爭取到足夠的空間。
過去好長時間,簫颯的喘息逐漸平定,他的體力和內力大不如從前,不僅是單一的有氣無力,是氣力全無,而身體的各項機能也像退化的生物,在各種衝擊下喪失了原本的鮮活力,宛如都在奄奄一息中苟且偷安。
他們住腳的原因並不因為臉已經貼著告示了,而是前麵再往前,就會被腰挎著劍的維護現場秩序的護衛攔住。
平時這個時辰他們應該走了,可是今天的告示需要張貼好幾張,他們還得再等等,才能在身材修長神采奕奕的護衛們離去後看到。
後邊群眾像潮水般推搡,前邊的不安冇立住腳跟就直接撞到護衛胸口處的盔甲上啃了一道,他們穿的素衣在錦衣玉食的人群中一點都不顯眼,護衛並未認出喬裝打扮過的她是長老,指著她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並以此教訓指示後邊的人,彆隨隨便便插隊想引起他的注意。
看到有先人赴湯蹈火,後人也就不再視死如歸了,眼中的護衛對如此美麗的女子都不口上積德,對付他們一些班門弄斧的老大粗還不得扇上一耳光,叫你好受。
這個世界有一個定律,每個人可以從自己身上找到自信的光彩亦或是自卑的軟弱,而若與他人對比,我們就隻有找平衡了。
事後她委屈地瞪著簫颯,雖然自知未做錯什麼,可是對於她內疚感和抱歉的心理再度掛上枝頭,用蒲扇大卻冇有多少力量的手掌,象征性拍了她幾下肩膀算作安慰她。
不滿足,不安的手捎進簫颯的手臂與側身中挽住他的胳膊,想撒嬌的需求,卻在近距離碰到他僵硬的身體的時候打消了,她甚至連晃動都不敢繼續,好像一根掛在枝頭腐朽的木料,輕輕一晃就能撕裂落下。
最新的十幾張告示張貼好了,那個管事的用他充滿雄性荷爾蒙的聲音囑咐大家維護秩序,北岸是島之根本,可不能像西岸南岸的俗人那樣魯莽衝撞,尤其不能撕毀告示。
最重要的是,冇能把你諷刺人的嘴巴封住,作為純正的西岸民眾,簫颯和不安心裡極度不平衡,像是陰晴圓缺悲歡離合。
從孤陋寡聞的窮鄉僻壤來到這個富麗堂皇的羅馬大道,聽到這樣無恥老賊的臟言臟語,誰心裡好受,除了吃裡扒外胳膊肘朝外拐的人。
這裡普通人的麵目之外都擁有第二重身份,因為這兒的人衣著光鮮亮麗,所以很難區分出什麼人的社會身份地位高,自討苦吃的簫氏兩兄妹凶多吉少,在北岸民眾看來,這種深灰色的布料是給乞丐穿的。
起初各位貴族長老對管事的發言反響熱烈,畢竟是同仇敵愾,但當管事領著一眾護衛走遠後,他們便顧不得身份的包袱和架子,一窩蜂爭先恐後往前衝去。
他們瘋了似的都想搶先占領一席之地,好在二人處在最前端,即使被這股浪掀翻吹走也被打在告示欄上,扭回頭就能看到上麵白紙黑字清清晰晰印有的內容。
冇教養,感覺被他們這一壓,腦袋的神經都亂成了漿糊,簫颯晃了晃身,把不安拉到身邊,腳步移動,目光如炬仔細端詳十幾張告示。
從中他得到了很多的新資訊,僅僅是一天過去,末影人小寨又出了個凋零,這張告示上畫著那個妖媚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傾世美顏的肖像,肯定是擺好了酷帥的姿勢,讓專業的畫師臨摹的,剩下的名額隻有三位,大家都不是平起平坐的,他可得抓緊時間了。
身邊的人都在積極加入討論,一個人說纔不滿四個月就有兩個人修煉凋零了啊,看來今年高等末影人的實力不可小覷,按理說他們有的人都修煉這麼久了,要不是今年的資助不比往年翻了翻的話,恐怕他們也是不會成功的啊!
簫颯白了他一個眼,北岸的人心理就是這麼強大,什麼功勞都往自個身上攬,不就是有點臭錢嘛,貢獻出來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說到底,難道還要人跪下來謝謝他們?
他以為末影人小寨的告示就是他想看見的最重磅的訊息,可冇想到從人家胳膊下穿過去略過好幾張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中介廣告後,他的眼球又被一個新鮮的標題抓取住了。
告示上說,圖紙已經設計好,東岸的船塢工廠正在傾儘全力建造新一艘船島,緊急征收一萬農民工,據初步估計,時間大約得長達二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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