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487章 舊人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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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的控製權對他來說像是一筆雞鳴狗盜來的不義之財,他不知道該怎樣支配,這天他隻是讓他們站好戰隊清點了數量,每當他看著自己腰上掛著的玉佩上的編號,有時也會大吃一驚。
不久前,他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凋零,如今竟莫名其妙勝任統領的職位,這對他來說到底是一種進步,還是一種無可救藥的退步呢?他想這個問題他是永遠也解不開的,解鈴還須繫鈴人,繫鈴人已死。
他不想多和他們相處多久,緊急集合了一下隊伍,檢視一下整體情況,就讓他們回凋零窟待命,明天他們將派上大用場,這群畜生一樣的人活在洞窟裡,不曾誕生過半分生不如死的念頭嗎?
殺死明折岸並非他的本心,他想她是不會怨恨他的吧,每個身處高處的人都勝不了高處的孤寒,他讓她從憂國憂民的席位上解脫了,她對他心懷的感激應該多餘怨恨的吧!
每次簫颯想不開的時候,他總是這樣勉勵自己,樂觀進取的分析她的死亡有什麼意義,或許她早就恨不得離開凋零窟和青山頂這個鬼地方了,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幫助她離去,飛向更高的天空與更廣袤的大地。
在既安之若素、心如止水又血脈噴張、心似狂潮的情境中,簫颯再次躲過了一次死亡,這件事對他來說算是前半生人生旅程的終點,明天他將和慕容風澈做一件意義非凡的大事,會被地獄上的人口們銘記於心念念不忘的大事。
遠處的落日像個鹹製而又烹飪得恰到好處的蛋黃,橘紅色中又增添了一抹靚麗的豔紅,沉落在遠方的石海儘頭,讓人恨不得去追逐它撞向它咬它一口再放它逃走,誇父對他的癡戀世人皆知。
隨著落日的西沉,秋天的晚霞燒儘了天堂上的可燃物,將最後一縷光輝收走,冷冷清清的夜晚像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壓下來。
冷冽的風吹來,秋風是蕭瑟而乾澀的,吹在人的嘴唇上,彷彿數道刀子,將唇割裂,滲出腥甜的血。
儘力而為,他剋製自己顫抖的心與思緒,他告訴自己不能在明天到來之前吸血,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把血液擦乾淨,他的頭髮在風中淩亂,他的體溫被冷風劫走。
深秋的夜晚那麼冷,風吹落樹葉的婆娑也嚇人,儘管這樣孤寂簫颯仍是不忍回到那比室外極冷的洞窟,回到那兒就像回到了冰天雪地中,他不如在這外邊取暖。
不用幾陣風,簫颯的身上就蓋滿了為他保暖的落葉,雲層很厚把月亮的臉擋住了,溫暖過他入眠。
夢裡許多事是不定向的,今夜他在夢裡,將許多往日的事、往日的麵孔溫故而知新了一遍,那一張張彷彿昨日還遇見的生動的麵孔,那一個個彷彿昨日還在上演的畫麵,也將未來做展望狀。
為了等待這天,他足足蟄伏了將近十年,這是被大浪淘沙的十年,這是被洗舊革新的十年,這也是被優勝劣汰的十年,十年累積的風風雨雨將在不久之後傾盆,他始終無法得出一個恰如其分的定論,這是執著堅持,還是執迷不悟。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是慕容勉勵他的,明天是嶄新的明天,也將是改變他一生取向的重大事項。
勝了,可以為南安和西岸的窮人儘可能謀福利。
輸了,那他也許將得到毀屍滅跡的下場。
連一個外人都不知道,就在青山頂的諾亞廣場被殺了。
或許司徒、柯銘簽、簫不安和皚離沐木姐家的家庭成員會聊表一下傷心,之後他標誌性的聲音、標誌性的臉孔將永遠永遠被遺忘。
想到這,他的心像被絞進了風車,導致身體血與肉完整離析。
未來亦步亦趨的走近,隻剩下一句永不言棄的話,過往,都該說聲再見了,自強不息的步入下一階段的路。
習慣有你在身邊,風裹著落葉打旋。不想離你太遠,草偎著風儘情蔓延。花開的時候最珍貴,花落了就枯萎。頹敗酵來了華美,楓葉你還在怨誰?
光明磊落,很好,新的一天物競天擇又鋪展開了。殘酷的生活,就像在談一場搖搖欲墜的戀愛,明知道要受傷,還是忍不住靠近。危險逼近,無所畏懼,迫不得已的當驚弓之鳥,驅趕樹林裡所有的鳥兒,迫使它們振翅翀天。
一天的疲累,是從清晨甦醒睜開眼的時候就到來的,當眼球開始轉動,又表示了新生命的輪迴,眼皮一閉一睜間的疼像一筆重彩落在白宣上肆意浸染。
為了這千載一時的機會,簫颯必須學會和以前華美的日子道彆,自強不息一天,得來的也許是往後的逍遙,又或者換來一生的苦難,不管這樣,上了這艘船,就冇有下去的權利和決定。
直到現在,簫颯還是難以相信他竟然走到了現在,深以為然,像做了一場洪水滔天的夢,流水淙淙的夢境中,好多的不可思議洶湧入夢,也害怕夢醒了洪水便由壩口瀉完。
睜眼,石海摸不清有多遠的儘頭添上了一抹淡粉色的晨曦,天地彷彿澄澱的世界,上方是過濾過雜質後的清新,而地麵則是被雜質堆積出來的世界,充盈了太多華麗的狼藉與渣滓。
醒來目光呆了大約十幾秒,簫颯才從空白的思緒中,繪畫出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所要去完成的相關事宜,他從落葉堆中抽身離開,將手指縫沾上的枯木碎葉篩乾淨,估摸著拔掉了插在頭上的楓葉和身前身後的葉子。
這身樸實的衣服是凋零的統一著裝,今天可是個大日子,說什麼他也要盛裝出席的吧,然而這必定將戰火紛飛的冠冕現場,該穿什麼樣子的華麗又適宜出場的袍裾呢!
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是瓊樹玉枝的年紀,不好打扮的太花哨,又不能過於一本正經而丟失了幾分活潑開朗,要叩見閻羅王,不行穿的寒酸淳樸,又不能華美搶閻羅王他老人家的風頭,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穿衣服於他是史上以來最大的苦惱。
況且,明擺著冇人來服侍他,這群凋零個個任人派遣行屍走肉,他的行李又都不在,上來諾亞廣場時,他隻穿了一套衣服來這,其餘的穿著都是統一著裝,而且凋零們天天穿同一個款式、同一套衣服。
冇辦法,隻好穿三個月前來此地穿的那身黑袍,這一凋零窟裡屬於他的唯一外來衣物,不讓他穿他也不得不穿上。
簫颯的身上的傷基本上可以說痊癒了,慕容承諾的他做到了,一天之內他的傷如履薄冰,十二個時辰內全部跌入冰窟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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