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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動地獄 第527章 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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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颯視線恢複這時,耳邊閻羅王轟鳴般的笑聲如雷貫耳,他預感到有不妙的事情發生,眨眼間去看他的手,半生卷軸隻剩下一團灰燼了。

他的眼睛一時間酸脹難忍,在眼皮和眼球間彷彿粘了一片膠帶,閉上眼睛不舒服,又不能完全睜開,在進退維穀的境地裡,流出許許多多的淚水,急切的迫切的想把膠帶上的粘性沖走。

你身心乏累,可以說身心俱疲,這種痛心疾首的恐怕是史無前例、彆開生麵、獨樹一幟的,就和早上剛打開門,一手揉著雞窩頭一手揉著惺忪的眼睛,看到的狀景是這樣的不可思議和後知後覺、後怕像拔地而起的十萬大山:一大群手舉大刀和磨刀石的惡人土匪,向你齜牙咧嘴的搭訕,要拉你回去做壓寨夫人,要是不肯,便變態在你耳邊磨刀,把刀磨得閃閃發亮,朝你磨刀霍霍向豬羊是同感。

他呆若木雞,遲遲無法接受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給他造成的無與倫比的打擊,就好像懸心吊膽的幾個時辰,那一秒翻車的故事,比幾個時辰的積累還要精彩絕倫。

猝不及防發生的意外,人還不是太能坦然麵對,這一次無功而返也好,而當下這樣造人肝腸寸斷鞠躬儘瘁的滑鐵盧也告訴簫颯,不是所有理想都有實現的那天。

當你付出足夠的努力發現還不成功時,你就知道單單的銳意進取不重要,它和成功並不兄友弟恭,哪怕原先疑似天造地設的東西,到最後也不一定方枘圓鑿,而天賦恰恰是他冇有把握好的,彷彿自行玷汙了整個人生,夢經年是時候該醒醒了。

木已成舟,自身的寬宏包容和肚量,在怏怏不樂麵前,都顯得特彆的渺小,隻有錐心刺骨來檢驗他內心的疼痛,有多麼的深。

像是一個隻能尋求一個出口的迷宮,從一開始被送入此地的人,都有防不慎防的意識,可真正當為難出現的關頭,人又偏偏把什麼都忘了,不僅不能蕩氣迴腸的出去,還會在這七彎八拐的迷宮裡迷失最初的初心。

“你不會又是在尋我開心吧,”如今口無遮攔地說出這樣置疑人的話,他自己都不相信,為了那點該死的可能性,竭力壓住躁動,誠誠懇懇地問閻羅王道:“你手中的灰燼還能複原對不對?普通的火是奈何不了半生卷軸的,你欺騙不了我?”

是簫颯在欺騙自己,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被火燒過的東西,永遠複原不回原來的麵貌,是心就會被燒焦,是物品就會化為烏有,變成一粒一粒的灰塵於空氣中洋洋灑灑去到遠洋山水,堆積成一生的高山,永不能抵達山峰頂。

所謂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不過是人臆造出來的理由,終歸不能成為窮困潦倒的人豐衣足食、扶搖直上的精神領袖。而苦儘甘來,也不過是茶道,和現實的人生小同大異。梅花香自苦寒來,被低溫冰封住的香味,是純潔的淨雅的,而人與梅花又有何種共同點。人的生命中不來上幾場轟轟烈烈的變故,就活得不像樣。

哈哈哈是時候致命一擊,閻羅王又怎能心慈手軟,他的冷笑像數道冰棱,從地麵刺出來,向簫颯攻擊而去,心也變得和寒冰一樣酷冷。

是什麼在胸膛挖了個大窟窿,所有相適和溫暖的情懷,都匆匆忙忙跑了出去,對於它們曾寄存的軀體無半分的冷,隻有不窮不儘的痛苦和寂寞圍繞人打轉,貢獻著它們曾被忽略的殷勤和諂媚。

“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是世間最純粹和毒辣的三昧真火,凡火可與之比對不起,你知道這火有多精純和有靈性嗎?”閻羅王的手掌九十度傾斜,細細的顆粒從他的手下往下揚灑,四下裡七零八落。

明知這不是非凡的火焰,他就不該把這個問題說出口,為他遮雨的傘撐不起大場麵,在暴風雨打擊的第一秒,傘骨反折傘葉破碎,洶湧的雨水濺落其身。

稍前被戲弄的怒火,和如今真正被頤指氣使的憤怒,像內憂外患雙劍合璧合二為一,氣勢磅礴的焰火彷彿要從他的天靈蓋上衝出來,如同填充滿了硝石和火藥的火藥桶,維持不忍高溫的炙烤,隨時可能驚天動地的大爆發,已到了瀕臨絕境無可挽回的局麵。

如果說上回的失落是痛心疾首的,那麼這次是被淒愴負重致遠的摧肝裂膽,一步一步是那樣的蹣跚,未來的路是那樣的難走,以至於人能走出筆直的路線,而路卻中了邪門歪道,扛不起人體的質量,人的平衡力哪怕再強,也扛不住路途的跌跌撞撞。

絕不是眼睛出了問題,那是心中的悲痛化成的場景,他看到凶猛的大火裡與簫昊梅蘇的生死彆離,淚如雨下卻總歸熄滅不了這場從天而降的神火,那響亮的吱吱聲是火焰吞噬萬物的歡快外在,三昧火明亮的外表向人們淋漓儘致地展出它無懈可擊的苦海。

眼裡綻放鮮豔而又明媚的火蓮花,孤獨的燃燒著生命,不停地擷取人的理智和知覺,擷取人的追求和被譽為累贅的嚮往,充滿了渴望和勝負心的,把一個有著固執的目標有著披堅執銳的衝鋒精神的人,燒成一具隻想著執行報仇雪恨的大業的瘋人。

身負重傷,傷痕累累,也不能將他打敗,他也絕不輕言放棄,簫昊和梅蘇的性命從此在這世上銷聲匿跡,兩個連小島陸地都冇踏上過的人,更不會給世人留下什麼記憶,但他們雍容的臉孔,和睦暖和的笑容是簫颯無法忘懷的重彩,將他簡單泛白的人生勾勒出繽紛的輪廓。

閻羅王借三昧真火燒掉半生卷軸的那刻,悲愴如月光般將簫颯緊密打亮,不遠處好像就站著你們兩個並肩攜手的人,他們還是長得和青春賦予他們的一樣,即使在同類人裡,他們也高貴得無可挑剔,膚如凝脂,微微結了層冰霜,像天上摘不下來的星辰,對著他笑意盈盈。

直到那個持久的微笑,笑得用力笑得缺氧,最後在他們臉上死掉,就像一塊被撕掉的符咒,冇了符咒他們就冇了生存的可能性,眨眼間微笑就死掉了,他揉眼睛再細瞧,他們已抱著彼此哭泣,在大火力簇擁,兩個人被燒成炭一樣焦黑,無論是梅蘇柔順頭髮、簫昊筆直的眉毛還是稀稀落落的鬍子,都被火濡染,葬身火海,在人世間灰飛煙滅。

“你殺我我不行嗎,為什麼偏偏判處他們死刑,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你竟然能殺死我,你為什麼不殺,何必去驚擾他們?”他疲乏的語調,有著波瀾不驚的寡淡,眼裡那捧淡淡的剔透的淚水,是鹹鹹的味道,醃漬著他的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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