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609章 門當戶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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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颯卻不是這樣看待這半個月的,他是從一個喧囂熱鬨的大環境,來到這孤僻單調的墳軒,像是來執行一種常人難以忍受的特彆任務,吃的是乏味,晚上睡覺蓋的是名叫冷清的被子,長期以往下去,簫颯怕自己會瘋。
三週內,他幾乎每天都坐在高塔上舉著望遠鏡東張西望,有時偵查到了敵情,就趕緊把訊息報告給淩沉。
三週內平均每週都有一兩艘外船闖入到墳軒附近,簫颯能通過望遠鏡看到淩沉的法力究竟強大到什麼地步。
他望而生畏,即使是以前的他,也無法和淩沉的能力相提並論,他好像賴上了一個潛力股,可這究竟是好是壞,是找刺激,還是找背景找靠山,傻傻分不清。
簫颯是閒情逸緻坐了三週,外表看上去他是無動於衷遊手好閒的人,可他遠比忙裡忙外還得安頓好墳軒各項安全指標的淩沉活得要痛苦,一是為了腿上不能幫淩沉減輕負擔。
雖然淩沉說沒關係等他腿上養好了加倍奉還,但是簫颯人仍不能原諒自己的混吃混喝,淩沉把自己養好已是身體力行,若為了他成天去尋找好的藥材,他過意不去。
人的一生麵臨的最大的考驗和困難是戰勝自己,簫颯這三週以來辦不到,他把自己當一個殘廢看待,來到這裡他好像認命了,認同自己再也冇有出人頭地東山再起的機會,那該死的瑪雅封印,不知什麼時候纔會從眼前消失。
一個人和淩沉孤孤單單地活著,也許最初兩三天,他們相處得很開心,到最後兩個人的話題突然變得很嚴謹,好像是負擔和孤寂將二人的娛樂擰成了顧忌,他們的談話愈發的簡短,討論的話題也越發的深刻,發人深省。
簫颯期盼他的腿傷快點好,這樣就能為墳軒的成長儘自己一份小小的綿薄之力,並能向淩沉虛心請教,以擴展兩人的目標性和擴張話題討論,他不要成為這小村寨的災星和禍害。
他來到這詳儘的結識了淩沉,他不能辜負淩沉,把他待他的信任當作他一勞永逸的權杖,每個人都要以一己之力去打拚屬於自己的天下。
如果不這樣做,簫颯和守株待兔的農夫有什麼分彆,終有一天會被餓死。
淩沉每天都要做大量的工作,哪怕簫颯來了也不能為他分擔,這是他過去五年裡年複一年日複一日要乾的事,他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忙不完的。
他這麼賣命地去乾活,隻是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如若他每天無所事事百無聊賴的坐著,遲早活不下去,勞作最光榮,隻要淩沉每天乾臟活乾累活,還每天注意去抵擋敵人的入侵。
睏倦得倒頭就睡就冇有時間去想太多瑣事,每天像個機器人一樣活著,總比了無生趣要好,哪怕積勞成疾而死,也比因想不開而自儘的人好,他們理解不了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養魚池,淩沉重新歸置好了,他也按照簫颯的意願開了道大門,他的魚苗或者說大魚是從一些有活魚的船上搬運下來的,清水也是來自沉船上的水庫,當然他也會用過濾器來過濾亡海的海水,達到三級飲用水的標準並不是很難。
人家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他總得多少做點回饋他吧,簫颯能做到的,是每天摸索著去廚房為淩沉做飯,幫他把衣服洗了,拖著一條腿幫他打掃衛生。
雖然淩沉說這些不用他做,可簫颯固執的要去接手,如果他乾坐著什麼都不做的話,那他豈不是真正的好吃懶做的豬,淩沉冇辦法阻止他,隻能在一次次的勸慰後一次說謝謝。
其實淩沉心裡也清楚,簫颯把勞作當作他唯一的慰藉,和他能在墳軒長期以往住下去的基準,他害怕淩沉不許他這位登門子繼續住在這裡,做些打雜的活起碼能給簫颯尋求到一點點的心理安慰。
他時而能從簫颯懇求的三言兩語中,得知他曾在小島上受到了怎樣的打擊,這樣一個冇有安全感的人,既然勞作能幫他找到適合他的位置,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睜開眼,又是個無比美麗且平凡的清晨,鳥語花香,包袱裡仍舊減不退的臭魚味,地下室裡是絕對黑暗的,冇有一絲絲的光明將黑暗刺殺。
床頭櫃裡有火柴和用蠟燭充當的檯燈,簫颯聽見樓上有人的腳步聲他就醒來了,醒來就用手去摸床頭櫃上的火柴,把火柴擦燃後就將火源轉移到蠟燭上,黑暗的地下室頓時微微發亮。
簫颯把火柴盒放下,他穿上靴子上床走了幾步,房間裡他是不敢種植綠植的。
隻因房間狹小,空氣不流通,一個人睡上一夜都常覺胸悶,再多養幾盆花實在是睡得不踏實不安穩。
雖然這陰暗的房間提供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但是養了綠色植物也冇陽光給它們光合作用,也冇人有夜視眼欣賞她們的嬌貴和新鮮。
簫颯走到牆角將撐杆舉起來,該怎麼自然的形容他這份職務呢,就叫撐杆開門的官位。
他走到地下室唯一與外界有聯通的規定位置下,將那個四方的門用竿子挑開,若是淩沉把桌子放在門上,故意不讓他出來,簫颯就冇辦法。
那樣他會被活活悶死,被淩沉的智商碾壓,就算他們是兄弟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人心由好變壞應當是個防微杜漸的過程。
每當簫颯聽見上麵有腳步聲,簫颯就會奮不顧身把門敞開,他怕淩沉真的和他玩惡作劇。
真是的,他當初怎麼選擇住在這裡呢,晚上還要被大樹爺爺的酣睡吵醒,風水寶地一概是滋養鬼魂的聖地,簫颯想想就覺得生氣,讓他睡在家徒四壁的地下室,不可理喻。
和以往一樣,簫颯稍稍寬心,他用竿子把門往上頂開了,與灰塵一同落到他身上的是光明。
光明彷彿傾瀉而下的瀑布,落在他的肩膀上,接著落到地上,流了地下室一地的光華,他的眼睛得多多適應,方能適應這恍若傾盆大雨降下的光亮。
四四方方的豁口,灑下四四方方的光明,將簫颯一絲不苟的籠罩在它的沐浴下,為他的身體鍍上閃閃爍爍的光,好像他的衣服上鑲滿了華麗的寶石,到處發射著閃亮的光輝。
明光滋潤他白瓷般流動的臉上,催生出白皙的菌絲般往上拔升的光采。
這是簫颯每天最開心的時刻,光明令阻擾他健康發展的消極情緒無所遁形,那條從死亡走向複生的路,不過是光明和黑暗的分割線。
隻要有光,哪怕再微弱的光落到他身上,他就感覺是新生拋出的橄欖枝,將已墜落死神刀口的他挽救回來,他很興奮,也很感恩。
簫颯把竹竿放好,把樓梯搬來,這架樓梯是他自己花了好幾天時間動手造的,專門用來供他上下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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