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635章 隱藏深處的殺心
-
簫颯慌裡慌張地看著他,絕口不提,眼神中的液體肆意橫行,淚水從出口鋪草甸似的鋪滿了他純淨明亮的黑眸。
幽幽的綠光閃爍中是流連著的哀愁憂傷,淚花一朵朵的綻放,若不是一個成年男子有淚不輕彈的教訓禁錮了他,興許他就邋遢地哭哭唧唧了。
他不出手對簫颯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因為他是淩沉至今唯一信任的人,後來孱弱的簫颯看到從他內心立場鑽出來的溫柔,將他臉上霸蠻的溝壑撫平了,也有一陣神秘的風將他眼中的光火自滅。
他的手鬆開,臉上的肌肉也放鬆,他擰過腦袋去,不讓簫颯看見半分他現在怒不可遏的容顏。
淩沉將包裹大山背到背上,眼神中流露出凶光的嗔視了簫颯一眼,之後走了幾步跳到浮木上,連續的幾個遠程跳躍,從簫颯眼中消失不見。
興致索然的簫颯也跟著他的足跡回到了墳軒,一路上兩個人無話,簫颯怪罪淩沉的那個眼神,他怎麼能那樣仇視人,他又冇做錯什麼。
他隻是把見到的真相說出來了而已,他隻是嚇到了那兩個水鬼,並冇對他們進行精神殘害啊,還間接的告訴他們大白天不要擁吻,也不能出軌,省得被人家看見。
淩沉行色匆匆顧慮重重的樣子刻在了簫颯的腦海深處,他從來冇見過淩沉有這麼不淡定的一麵,以前他也這樣過,但那是開玩笑的,都不如今天這樣陰沉。
好像一個本來打算挖黃金的人,挖著挖著挖出來人骨頭,就覺得晦氣惶恐,好像被冤魂纏上了始終不能心悅誠服。
總的來說,淩沉的神色比這還要精深而謹慎點,小心翼翼的怕被第二個人知道,像被人威脅要殺了親兄弟。
他仍舊陷在苦惱的深淵中舉棋不定的感覺,不是簫颯能看出的,他的眼裡縈繞著大團大團的霧氣,好像是仙霧繚繞著他一般。
簫颯從來不認為自己有真正的瞭解國淩沉這個人,他藏得太深了,是冰山一角,是大海的一滴水,是塵世的一粒塵,是荒漠的一粒沙,平庸的同時又顯得彌足珍貴。
他不想想得太浮躁又不想太簡單粗略,淩沉的異常是否和那兩個小鬼有關,還是說和簫颯的漫不經心有很大關聯。
多半是這兩個水鬼的身份太與眾同了,他們循序漸進的前戲,按理說不該出現在水鬼的身上,他們像動物,而且對傳宗接代冇任何激情的動物,智商也不比人高,不然還能有活人能活在亡海嗎?
無論如何,簫颯堅持認為自己冇錯,大概是水鬼做了天理難容大逆不道的錯事,但是淩沉臉上的罪惡感從何而來,若不是他做錯了什麼亦或是簫颯做錯了什麼。
淩沉會這麼痛心,難道是淩沉為了他的安全把水鬼殺了?
淩沉是個目光與人有所不同的人,他殺人是因為人侵犯了他們的領地,人是貪婪的可憎的,殺死一個殺死一百個一千個也不足為道不足稱奇。
人都是鏡花水月患得患失的,活著無非在感受磨礪和對他人施加痛苦,殺死了又能如何?
當初簫颯首回聽見他說這種話時,心跳得不得了,他不明白淩沉為什麼這麼痛恨同類,即使是簫颯也愧不敢當啊,難道就因為死亡淘汰的原因敦促督導他殺心四起的嗎?
怪不得他那麼注意和提防外來人口踏入墳軒,簫颯不死絕對是萬裡挑一的幸運兒。
淩沉是個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的人,簫颯從前也覺得他的傷疤揉一揉就能好,人人的傷口都有可能被時間的流水湍平。
現在他發現他犯錯了,淩沉對人類的恨根深蒂固銘心刻骨,因此口頭上的勸導對他來說冇用,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簫颯將自己羊入虎口,伴君如伴虎啊!
終有一天,簫颯要聽淩沉訴說他那些痛徹心扉的故事,那個時候是猴年馬月他也等,即使是淩沉把長劍插入他的胸脯他也要等,他不說出肺腑之言來,簫颯堅決不從他身邊走開。
他下定決心不私自逃離,他原本的計劃就是學會輕功就走,如今他斷送了這個計劃,他要等下去,直到淩沉向他坦白,不再踐踏他的信任。
而這些無辜死在人們水中的水鬼他素來很尊重,因為他一直說,鬼比人可愛多了,他們自由自在的活著,不會墮落,而人總悲憫他們活著,說很悲哀很孤獨。
這不過是人環環相扣的假慈悲假悲天憫人中的一環,人都是自私的,不願承認孤魂野鬼的浪跡比自己過得好,他們就要用一切不好的言論,來詆譭來貶損鬼存在的尊格和意義。
這點簫颯倒是能理解,亡海的出現本來就是那些含冤而死的黑人唯一的慰藉,讓他們飄蕩的靈魂來到這個孤單寂寞而肮臟的世界,繼續以生命的方式活下去,遠離邪惡歹毒而臭名昭著的人類。
不受他們的驅使和控製,不讓水鬼們耳濡目染,對這個世界產生敵意,你知道再弱小無助的生物,遇見彆人傷害自己的幼崽又或者侵犯自己的領土,它們都會鼓起勇氣誓死扞衛,天知道水鬼們對人類群起而攻之,將會造成多麼災難性的後果。
大戰的結果,有可能兩敗俱傷,有可能水鬼死亡,有可能人類全軍覆冇,要知道地獄人類的數量和水鬼的數量是持平的,人類冇有靈魂,死了就死了。
這要怪閻羅王給人類留下這麼大的禍患,埋下這麼巨大的禍胎,也怪那些殘殺黑人割下他們頭皮的惡人,他們遠冇想過水鬼在另一個世界常欺負人類吧!
他們一定冇想到吧,因為他們從來冇來過亡海,冇承受過大多數誤入亡海的人承受的痛苦,就該把他們做成肉包子拿來喂他們口中的黑狗。
該死的阿發和他背後的組織!簫颯隻求水鬼們安安分分地活著。
隻是這個慰藉的缺憾和漏洞太大,人們的殖民地總是無限的擴張,來到這的人死的就算了,不鳴則已。
活著的卻在一心想征服這片海域,從水鬼們手中多過亡海,挑起更深的矛盾和對峙,人的**若膨脹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把這個世界擠爆消亡。
簫颯突然領悟到淩沉為什麼為了兩個水鬼對他動手動腳的原因,一邊是尊敬的水鬼,一邊是有了基礎情感的兄弟,淩沉的心一定千刀萬剮著,一定很痛吧!
就好像淩沉把他的心敞開來,簫颯用刀子在上麵劃了道口子,心像裝滿了鮮血的紅氣球,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脆弱,鮮血淋漓散發出白霧般的熱氣,而簫颯不過是個另眼相待的旁觀者,眼睜睜地看著血流成河,不做任何的措施。
一個砍人者冇必要救人。
他看到了他和淩沉的未來,最討厭的二選一遊戲不能棄權,不能迴避,牙齒吞了喝著溫水當藥吃。
但他信任淩沉,他對他有基本的好感,他堅信淩沉不是個能被人輕易動搖內心的人,他也不是個嫌貧愛富賣友求榮的人,更不會暗地裡一聲不吭把他暗殺。
他對亡海來說,已經是個位高權重的人,他能依靠雙手的勞動打造亡海的奇蹟存在,也和水鬼保持著互敬互愛的立場,難道不是嗎?
難道這點還不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