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636章 還是哥兒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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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如今也掙紮在平凡的落魄的邊緣,渾濁的眼睛裡散開了像煙火墜落的蒼涼。
霎那間的光明,卻引誘去無休無止的黑暗,像癌症潛滋暗長,占領了人的生命,刺痛人的每個感官每根神經。
單是想起來,光陰造就出的滄海桑田物是人非,足以令人腦漿迸濺,塗地行進。
生命就是一場自我的修煉和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進也死退也死,連不戰而降的權利也亟待爭取。
底噪高,高噪強。
簫颯和淩沉冇自尋煩惱,像往常一樣,一頓飯一壺酒就解決了二人的矛盾,二人的情感已經有堅定的強度。
淩沉放下了傍晚的囂張和成見,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誠心誠意和簫颯道歉。
燭光搖曳中,他的眼神有迷人的惶惑色彩,溫暖的明亮的。
淩沉凶巴巴的時候像百獸之王,溫和下來就像軟乎乎的綿羊,無論怎麼說都把他說的不像是個人,他醉人的笑暫時讓人忘記了許多的不開心不愉快。
他認罪後等待被原諒的模式,就和小女孩子等待褒獎是相同的忸怩不安,感覺他的鬢角就要長出兩根小辮子來了,他的手便在辮子上雲捲雲舒捲來捲去。
“哈哈哈”簫颯想自己的想法也太飛越了,這麼有想象力的人就該被脫去當史官啊,把皇宮裡的宮闈秘事講得危言聳聽,那他也是個名垂青史的人啊!管他遺不遺臭萬年呢。
“笑什麼呢!”好心等待他品鑒自身優良的淩沉,見到簫颯倏然意味深長的傻笑,半吊著嗓子說,心好生涼快啊!
他淩沉麵目凝重,卻依舊掩飾不住他鄭重表麵下的玩笑,嚴肅是雷聲大雨點小,壓不死內在的荒誕。
簫颯瞅了瞅他的鬢角,冇看見想象中的頭髮,但一想淩沉的額角又有了頭髮,他就開心得不得了啊!
他竭力忍住取悅淩沉的衝動,不想讓淩沉知道他的胸臆,不然這次真的會惹來掉腦袋的禍事。
簫颯揚起寬大的縫滿了補丁的袖子,做出一個大哥的姿勢來倒酒。
“你喝完這杯酒,我就不怪你對我做的那些醜惡行徑了。”
簫颯把酒碗推到淩沉麵前,因為倒得太悶,酒漾出碗沿移了一路,像個巨型的蝸牛,淩沉的胃很寬敞呢!
淩沉端起斟滿的酒碗,一口氣豪爽地把酒言歡,二人的嫌隙是他締造的,他不喝完何以成敬意。
同是天涯淪落人,應當相依為命為是,相煎何太急,怎能互相殘殺呢?
“下麵,我讓你看看今晚壓軸上演的重頭戲!”舉杯邀明月啊,簫颯衝淩沉咧開嘴巴神秘一笑,將準備妥當的驚喜送給他。
二人現在高塔之上,樹葉掩映間是兩個盤腿而坐的人影,一盞燈光擺在台中央,高塔上的光並不十分明亮,卻足以聊以黑暗的慰藉。
他們的眼神能透過樹葉,看見被宛如刀片的樹葉切得七零八落的月亮,好似一個打碎的玉盤子,正被天上的嫦娥玩著拚接組合的遊戲。
從外圍上看,微弱的燈光從茂密的樹葉間偶有的小洞小縫殺出來,砍伐昏暗的黑夜,殘照深夜靜悄悄。
他們隨著談話溫度的升熱,從樹外遠處看,身體隨之猶如一個前前後後動著的瘦影子,是靜止的盲瞎的世界參照裡,唯一一束動態的可見光。
墳軒顯得悄然無比,它此刻的寂靜無聲比往日來得更顯著些,人聲深夜的交談,讓墳軒的人跡罕至的氛圍比往日更低調,是一種清冷的肅殺之氣。
“我怎麼不知道你提前安排上戲了,”淩沉左右望瞭望,眼中有亮閃閃的光點,他因心中的想法而慚愧地羞紅了臉,簫颯什麼時候去強搶了良家婦女或良家婦男來啊。
他左顧右盼,期待驚喜從天而降的眼神流連輾轉,也冇見有什麼舞者上來啊,一般而言壓軸戲都是美女來獻舞。
他一個人也冇見到,天地間照例是個黑暗的空間,他打了個嗝,不勝酒力。
“我的驚喜要人甘之如飴的品味,怎麼能隨隨便便告訴你,你沖涼的時候,我就手忙腳亂地辦好了。”簫颯油頭滑腦地說,他興致沖沖的,似乎也很期待。
“我洗澡的時候嗎?怪不得我那時感覺外麵亂糟糟,看來人數量很多了,”淩沉眼裡的矇昧質量越來越重。
他把簫颯看成他的啟蒙老師,他從來冇近女色,除了船長那個硬往人家身上撲的蛇蠍心腸的小老婆。
兩個大男人討論這些是天經地義的吧,不奇怪不奇怪。“其他人呢?怎麼還不出來。”
簫颯露出個敬請期待的表情,淩沉幡然醒悟,簫颯你就是個騙子,我削死你。
“就我一個人七手八腳的忙,怎麼,你的入村限製令這麼要強,我能把臨時工鐘點工帶進來?”簫颯麵紅耳赤地爭論。
說到這個就來氣,亡海把糧食當珠寶,冰庫裡食物那麼大,請兩個工人來乾活打下手多好啊!
如此一來,於人於己都是樁美滿的好事,他們有錢就可以傍大款,哪裡用得著每天累得腰肌勞損。
淩沉的臉發燙,燈光下他清瘦的臉上像上過胭脂粉,簫颯由始至終憤憤不平地看著他,起初尚未有察覺,他臉紅成了一時轟動簫颯的主觀因素,他興奮地說:“我說你臉紅個什麼勁,不會因為這壓軸戲是洞房花燭夜吧!”
淩沉微醺的臉更紅了,粉撲撲的,“你吹牛,我清純美少年,天高任鳥飛的,有你想的那麼齷齪嗎?”
“那你海闊憑魚躍的想法是什麼?”簫颯窮追不捨地問。
“我以為你把秦樓楚館的舞蹈班的人請來了。”淩沉實話實說,他的臉發燙。
被樹葉籠罩的鳥窩高塔上,溫度正在飛速的發酵。
“哦,”簫颯一聲做作的後生可畏的哀歎,他擠眉弄眼笑得賊開心,“然後你就一手一個,一個抱一個摟,一個親一個吻,一個入洞房一個下廳堂,是要人家跳脫衣舞跳嗨後衣不遮體啊,還是你去摟著人家堪堪一握的柳腰你儂我儂的跳貼身舞啊,全身跳得汗如雨下,生電發熱啊?”
淩沉低下頭去,眼眶下的陰光將他發亮的眼睛蓋住,簫颯不知他是意亂神迷了、被簫颯點撥後明白了人生當誌強的意義還是有點喝上頭了。
其實他的想法是,簫颯再說長道短葷段子,淩沉他就去跳海自殺,或者把琵琶彆抱的簫颯淹死。
“好了好了,咱們說正事吧,”簫颯拉下嬉皮笑臉的帷幕,繼而改頭換麵浪子回頭地說著中聽的話,“要想看到壓軸戲,還得藉助你的能力。”
想起早上逆來順受的對話,淩沉喜憂參半,簫颯該不會趁他洗澡的那刻鐘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例如做了什麼對不起墳軒的事,一定是這樣,不然就不會神神秘秘的了,他已然做好了承接災難的準備。
簫颯叫淩沉一起起來,一同見證這賞心悅目的一刻,另外他要淩沉協助的,是至關重要的關鍵所在,因為若要無能的簫颯一個人去班裡的話,那是要他跑斷腿的。
“你的十指能不能燒出火種來!”簫颯咆哮一聲,模仿火焰燃燒的聲音,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來了。
男人提到火就是血脈噴張的,他的手勢很像想一統江山的反麪人物情急時,常有的我憤怒了我要壓住的動作。
淩沉覷著麵容因悸動而變態的簫颯,眼光中有對簫颯每天鬨個不停的佩服和疲倦,很想回到一個多月前斬斷所有於他的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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