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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動地獄 第639章 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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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颯眼泛淚光,燈籠的色塊擠在他眼中的黑底裡,圈開斑駁的色塊,“比如說我的腿,我傷的時候,我想去死,我的腿好了,我就每天積極樂觀地活著,我想拚博闖世界,哪怕我是個無能的人,這是我的親身經曆,絕不明知故犯弄虛作假,我的意思不是說殘疾人就該去死,他們更應該樂觀的我著,我那時覺得自己活不下去,是因為我正視不了身體上的殘疾,正視不了山體上的殘疾,那是因為我心裡殘疾,我無法做到大多數殘疾人那樣有身殘誌堅的精神,你也是。

淩沉的理智被感傷的情感壓倒,理智與情感中,人還是常常被情感打倒,不然這個世界就不會出現如此多的恩怨情仇。

這世上分明就冇有一個有理智的人,他們都是被各種情感主導和支配的人,包括淩沉,包括簫颯,包括全天下自傲的人和自卑的人。

你也是三個字無異於當頭一棒,正巧打在淩沉的後腦勺上,他彷彿被人偷襲了,腦子頓時白茫茫一片。

若簫颯再說的直白一點,或許他真的會當場把簫颯殺死,跟一個如此熟悉自己的人相處,實在是件太可怕的事情。

自己的虛偽和怯懦就是送給敵人的刀,再插入自己的胸腔。

簫颯可能不理解他這個人,可他怎能不理解他的心呢,他以往落入矛盾的繭中不知一次兩次,諸如此類的糾結他想過千次百次,簡直是教科書上的任務。

他怎麼不能把淩沉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他試探淩沉的想法不止一次兩次不勝枚舉,每次都能被他猜中不是嗎?

淩沉多想無益,因為都是多餘的,就想馬路上川流不息來來往往的馬車,也想人流如織的街心。

你是見過他們了,可除了你認識的人,那些一模一樣的馬車,那些陌生的人臉,讓你車盲讓你臉盲,為此花費的時間和精力都是白費的。

人的矛盾從來都是虛無的,簫颯說,從聽到令他糾結令他心碎的問題的第一秒,他就得出了答案,有了後續不斷的麻煩,那完全是因為人的理智戰不勝情感。

“說好了,我們就掛燈籠,要把墳軒變成墳軒夜裡一朵瑰麗的花。”簫颯興致勃勃地說,他的眼裡注滿了喜悅的淚水,泛著胸有成竹的淚光。

他對自己的人生已冇了抱負,他似乎想從淩沉這實現他的未儘事宜,對他這麼傷心,引導他封閉的內心不要執守一隅一角吧,至於會不會把他推望外麵的世界,簫颯從來冇這過這個打算。

他也不確定,他想靜觀其變,不想做一個惡人。淩沉是個冇有受到汙染的人,他不希望他這盆清冽的清水,將來末日將變得比亡海的海水還要汙濁。簫颯隻知道,他或許會成為淩沉人生的重大轉折點,他現在不就正樣坐著呢嗎?

“好的!”淩沉能把這兩個字吐出來,就像炒熟的稻穀還能發芽,堪稱人類世上的奇蹟。

心甚慰,簫颯當場死了也要含笑九泉的。

奇蹟,反正簫颯就是這樣認為的,他對淩沉的期冀是很深的,他完全把淩沉當成了年輕的自己,而且代入感很強。

他那時已經揹負起與非的命途,被要親手殺死閻羅王那頭禽獸的世俗汙染了。

淩沉還冇有,他並未有一定要殺死誰的念頭,來者不拒總比野心勃勃好吧,雖然淩沉開口是被他教育得活著說逼得服服帖帖,以至於張口就愣頭愣腦地說出好的,隻是簫颯會不會成為把他染黑的大染缸呢?

淩沉的目光在七色的燈籠上流轉,然後他的目光落到了沉靜的海麵。

如果地獄陸地能有大海麵積的十分之一大的話,人活著大抵就不會如此無依無靠的孤獨,能為一個人去死去肝腦塗地。

平靜的海麵,卻有著瀲灩,燈籠輕輕的搖晃,光落在水平如鏡的海麵,好似是海水在波動,趣味盎然,灩灩隨波千萬裡,這世界有了光,就再也不怕陰森的芒。

淩沉眼中是不經裝裱就很精緻的油彩畫,燈籠的光像沁入清水裡的顏料,無拘無束的洇開,更多的淺淡而濃烈顏色黏在一起,就好像抽象的油畫。

這浸染出的一筆一劃,似乎都添進了夜不閉戶的心裡麵,將他的空惆悵和遣散,又似一把彩色的剪刀將他百結的愁腸,一段一段的減掉,讓他這位喜愛平凡的對鮮明越來越傷心和酷愛。

自然的畫風總是不請自來的美到極致,美到冇朋友,彩虹的七色都能在燈籠上找到,幸虧簫颯冇掛黑白燈籠毀了這意境,不然他打死不願掛的。

“不如順便把墳軒打造為景點,或者說主題樂園,就像書中一位古人描繪的異邦的威尼斯水城那樣,雖然我們這遠不及那裡豐富多彩,也冇那兒多種多樣的遊玩項目,人流量少,通貨膨脹,但我們可以試著來打造獨屬於亡海的座標點,一個有著濃鬱風土人情的村莊,一平方米陸地也冇有。”簫颯見他動搖了心,趕快把心裡話都說出來。

見過鬼迷心竅的冇見過這麼鬼迷心竅的,見過掉錢眼的,冇見過掉糞土池裡的。這是淩沉的第一想法,簫颯太現實又太理想主義了,他在說什麼胡話呢?

這兒怎麼能跟人類世界聞名遐邇的異邦比,這兒連人類古國的一個山水小鎮都比不上,一個由沉船建成的世界,一個被沉船堆包圍的世界,能嚮往外麵的天高海闊嗎?

“我和你風雨同舟,同舟共濟,你就該相信我。”簫颯終於文雅了一回兒,他的意思和我麼都是熱鍋上的螞蟻,我們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本是同根生的。

見自己說的話有起色,簫颯繼續快馬加鞭地勸說,他說他去孟婆的百草園們當推銷員,一定能做得很稱職,這些有的飛的想想就很滿足。

淩沉望著花紅柳綠的燈籠,好像就真的看到了花色的紅柳條的新綠,福至心靈,茅塞頓開,隻是墳軒對他來說太重要,甚至是他今生最重要的最溫暖的家。

家不用很大很豪華,但他不想回家後是個燈紅酒綠的場所,這也太違揹人的初心初衷了,他得好好考慮。

簫颯當下就追逼他的答案,他當然得慎重,同意掛燈籠他就做出了邁步。

燈籠不隻是燈籠,也不隻是熱鬨和吉祥的象征,掛在沉船屋上的燈籠,無論對他還是對簫颯來說都是賦予了特殊的受益匪淺含義的。

但是對於那些外人呢,淩沉憑什麼要給他們一瞻墳軒光彩的機會,他們是誰,有什麼權利來他家?

每間船屋因為使用年限久了,浸入海水和冇浸入海水的分界線,將它們區彆開來。

船屋每天都會往下降,淩沉從來就冇見過分界線浮起來的時候,哪怕暴風雨來臨之際,他很害怕某一天墳軒就沉入水中了。

即使岌岌可危的船屋每年會往下沉幾厘米,但他不想那些洶湧而來的外來人口,每天就這樣在他墳軒的每間船屋裡踏來踏去,加速它們的沉淪。

屆時淩沉對不起船屋,也對不起自己的年華,就彆說人了,就連“燈籠”的重量,他也怕船屋哪天就受不起了,他量力而行,船屋也得量力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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