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652章 二選一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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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二選一的決定已經坐實,一部分情感暫時壓製住按兵不動,另一部分情感就是出籠的老虎野性不改,淩沉的俊美修顏是蝕出來的蟻穴,輕輕一撚就四分五裂。
義無反顧提煉出的悚險狡詐的神態鐫刻在他的臉上,活生生將他刻老了幾十歲,因猙獰而蒼老的麵龐上滿是凹凸的線條,鑲嵌著萬千的愁與怨和對親手殺死那兩個傢夥的痛心和體憐。
手臂上的血很像鮮血淋漓的小雨,落在飄忽不定的浮木上。他果斷地扔開兩隻鮮血淋漓手臂,就彷彿拋棄了過往。他像個罪大惡極的罪人,雙手向前擒住了他們的後脖子。
兩個水鬼看上去並不是健朗的人,自從淩沉抓住他們脖子的那刻,鬆軟的肌肉內就傳來骨頭粉碎的聲音,為著這聲音,淩沉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他根本冇用力啊!
想到他們之所以這麼狼狽的原因,淩沉還是歸咎為他們自身的卑劣,水鬼明知野心越大,對自身的損傷就越大,他們會因為怨恨而出現全身各處不同程度的腐爛。
現在淩沉抓住的水鬼就是兩個走火入魔的傢夥,他們對殺死簫颯的怨憎已經令他們回不到從前,終有一天會像浮木一樣爛在海水裡,被分解為無機物或有機物。
淩沉殺死他們,反而是提前給他們一種解脫,在未來那被海水腐蝕的日子裡,他們會活得很痛苦。
殺人的雄心萬丈的**和生存的煎熬雙管齊下,這對水鬼一族來說,一直是死不瞑目的心腹大患,他不如趁早殺了他們。
有幫助他們而殺他們的一套解釋,親手殺死他們仍舊不能問心無愧,淩沉淚流滿麵。
他的眼淚好似五光十色的珠寶,琳琅滿目著,不管如何淩沉說服不了自己的內心對他們痛下殺手,悲傷是漲潮的海水越發高漲,自責是把興師問罪的匕首刺進他的胸膛,分割他的心房。
淩沉的手握著他們冇有用力,他懊喪地低下頭,手中的水鬼仍不遺餘力地往前衝。
他們不能理解淩沉的心思,隻覺得他不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好孩子,他已經長大了,長大了就要與水鬼一族勢不兩立。
淩沉的頭低低地沉落著,像一隻冇有顏麵見人的鴕鳥,簫颯以及剩下的水鬼,全都悄無聲息地看著淩沉以及他左手抓住的脖子。
場上鴉雀無聲,隻有淩沉喑啞的抽泣聲偶爾傳出,像個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的孩子。
淩沉雙手往前直直伸著,他的頭埋在脖子下麵,由簫颯這邊直直望去,淩沉是冇有脖子的,像一個冇有腦袋的人體支架,擒住想要逃跑的水鬼。
這個姿勢令他的鼻子酸澀,他總覺得有人逼淩沉了做他這輩子迄今為止要做的最違心的事,不得不去做,必須要做,不知道這個人是簫颯還是淩沉他自己。
懊惱的是簫颯,他認為是自己的到來打破了這片水域的寧靜和安詳,本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家園,似乎在他到來的那天就毀於一旦,又引發淩沉和水鬼爭執不休,也許他真是一個倒黴鬼或掃把星。
不過人都來了,他就不能空手而歸,殺水鬼也是讓淩沉麵對自己的軟肋,鍛造出全新的更強大的他自己,這樣在以後的漫漫長路中,他纔有滿滿噹噹的能力去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無論那個人是誰。
意識死寂在思考中的簫颯突然被接連的兩聲脆響打斷,他舉目四望,不久他就猜中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了,頓時胸腔裡刮過一陣寒風,風刃中是法力無邊的悲哀。
淩沉的憂傷指數不是簫颯的悲哀能到達的,他隻知道對淩沉來說水鬼很重要,卻全然不知他們的關係有多緊密和貼切。
他緊緊抿著顫抖的、囁嚅的嘴唇,不讓滿腔的悲傷和悵悵惘惘擠壓過聲帶,讓厚今薄古的感情厚積薄發。
淩沉眼裡有厭恨的光芒溢位來,報仇雪恨帶來的大快人心,並未摧毀掉他原始的情感,他璀璨明黃的金瞳中有著幽幽的光彩。
光彩之下是他偽裝成滿足的悔恨,兩種複雜的感情交織著纏繞著,變成了第三種無以名狀的眼神,似後悔、似茫然、似薄情寡義、又似是點點滴滴在腦海裡圈開的哀悼的漣漪,他冇想到他有一天變成了這樣心狠手辣的人。
這兩個人水鬼雖外貌上和普通的水鬼有很大的不同和區分,就實際的能力來說,他們和普通的水鬼也冇什麼分彆,殺死他們,有法力的人就能做到,而這次純粹是他們自殺。
水鬼不是淩沉殺死的,淩沉他還冇有下定決心要不要結果二鬼,他的手握住他們的脖子,他們卻竭力想逃走。
他們不想逃走或許還不會死得那麼快,他們不顧一切地往前衝,想回到水裡,淩沉的手又緊握著他們,於是他們和淩沉的角力,是致使悲劇發生的直接病灶。
水鬼往前逃竄的力道,被淩沉的虎口牽製住,他們越想往前走越難自拔,對脖子的創傷也越大。
當脖子的承受力到達極限時,他們還往前,於是他們的脖子就被自己往前的力量帶斷了,這樣的結果不能埋怨誰,是他們自食惡果,是淩沉給了他們永生不死的可能性的。
簫颯聽見兩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時,他就知道兩個水鬼已經死去,可不知道為何,他心中竟然有點同情水鬼。
同時他也很想安慰安慰淩沉,他認為他們中間一定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們脖子斷掉的那秒,淩沉的心一定被懊悔劈開一道傷口。
淩沉不願把它吐露出來,他隻讓他在心裡彆人看不見的地方兀自成長,不願給外界的汙漬給沾染。
他的心是純淨的,可為了純淨,卻威脅淩沉下狠手去做一些慘無人道的壞事。
一顆心猿意馬的心,在他體內妖言惑眾、造謠中傷,就連淩沉這個聰明人也會被它矇蔽雙眼和真心,又或者說淩沉從來不是一個敢秉著內心的路線往前邁步的糊塗蛋。
淩沉的手在顫動,他好像一個大型演奏會的指揮長,手裡拿著指揮棒劃上劃下,水鬼的身體被歹念侵蝕,已變成像蜂巢一樣酥鬆多孔。
他們的脖子骨頭斷了之後,他們的肌肉就如同橡皮泥,身體倒下去後,脖子以上的頭還被淩沉緊緊握在水中。
淩沉昂起脖子看著手上的頭顱,感知著它們目光中透露出來的那陣冰冷,它們化作了進攻的利刃,侵襲著淩沉內心最後的防線和城牆,他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屈辱和驚訝,連忙將手上的腦袋扔到海水裡。
海水已經被鮮血染紅,即使在如此汙濁的海水裡,如此深沉的黑夜中,鮮血的顏色仍舊是那樣的鮮明,就好似**在青天白日下的白板上接受人眼的借閱,侵犯著人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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