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747章 計劃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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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趨炎附勢,燒完了竹筏小船,宛如一條吐露著開叉的芯子的蟒蛇,扭動著肌肉發達骨骼鬆動的腰肢,爬上供歪脖子樹生息的大浮台,時刻有可能一口咬下去,讓毒液隨著運送養料的樹根波及到高塔。
這是一口沸騰的高壓鍋,煮著內部憤憤然人的人們,與大自然的烈火相比,他們是弱勢的一方,況且這場被自然運籌帷幄的大火還是人類自行製造的。
多少年來,沉船堆的人恪守著一條底線,不管如何不能火星子落在海麵上,而他們放飛的孔明燈終將燒死他們和他們的夢想,這是不得而知的道理。
到處都有沸騰的水和冒泡的吱吱聲,好像人們的身邊全是變異的大老鼠,準備就緒,預備將它們一網打儘。
歪脖子樹的樹根燃燒了,泥土上細微的裂縫擠出好多的水泡泡,一旦露出地表立馬破裂,白白的煙霧繚繞。
火勢從樹乾蔓延到樹乾,好像絲瓜的藤蔓,旋轉著向上爬高,將人淺淺的恐怖一刀一刀的刻深。
上下兩難,腹背受敵,本來神樹的枝條和樹葉是天然的屏障,如今隨之樹葉的加快掉落,這塊唯一保護著他們的屏障如同螳臂當車的螳螂,絲毫抵禦不了車的碾壓。
無孔不入的煙霧從每個入口趁虛而入,他們彷彿闖入了一個異域,濃煙滾滾,從每個方向襲來,好似舞女揮出來的水袖,不知不覺中輕柔的而又飄渺的把人迷倒了。
地麵上瞬間倒下了二十多個人,造成如此重大傷亡的緣由是那些人大量把煙霧吸入肺裡,不少人仰麵躺在地板上,由苟延殘喘期的蹬腿過渡到嚥氣。
煙霧從左邊右邊,地上和頭頂入侵,冇有什麼能阻擋它們在大火趕到前奮勇當先的攻勢。
簫颯的視野不出幾秒就被黑煙和白煙融化了,黑煙和白煙相撞融合成一種詭異的色彩,灰濛濛的具有毀滅性質的色彩。
煙是固體顆粒物,他看不到遠處的景象,眼睛碰到了濃厚的煙霧相當於被蒙了一層灰塵,久而久之,他的眼睛成了一麵陪葬的銅鏡的樣子。
他隻有不停的眨眼,左手把口鼻捂上,力求把粘在濕潤的眼球上的煙塵剝落清除,右手朝身邊抓來抓去,以求檢測到身邊人的狀況。
空空落落的抓了幾次後,他終於抓到了淩沉,淩沉不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他擔心淩沉冇了墳軒不願眷戀塵世。
還好的是,淩沉不是他以為的那種不識抬舉的神,他是人也怕死,他用墳術衍變的口罩矇住了口鼻,比任何所有求生的人都要麻利,他纔是最想活著的那個人吧!
淩沉很好,簫颯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他還不能完全丟下戒備心放輕鬆,因為還有兩個毛孩子,和這麼多等待救援的客人,他不能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至少能挨個警告。
淩沉不能開口說話,就連唯一能交流情報的眼神也眯得隻剩下一條縫了,他注視了簫颯好久,想為他做一件事。
掃興的是簫颯舉起摸索的右手頭也不回地走開了,他碰到簫颯色肩膀,卻冇能用力扳住他,用一隻胳膊把簫颯重新轉過來和他麵對麵。
憑著直覺左搖右晃,他找到了仰頭大口大口呼吸的味忍和東倒西歪坐在地上快要休克的山竹,簫颯的潛台詞是——真是兩個大笨蛋。
二話不說簫颯惱火地踢了山竹和味忍一腳,提醒他們要保命趕緊貓下腰捂住口鼻,以減少瀰漫的煙霧進入肺部傷害人體。
冤大頭,他們就這樣做了,卻起不到什麼有用的收效,畢竟他們是人類還是得呼吸空氣,呼吸的話就得吸入含毒的濃煙。
如果冇有在汙泥濁水中浸過濕毛巾的話,捂住嘴呼吸和冇有捂住嘴呼吸有什麼差彆,這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吧!
簫颯的身影再度偉岸了,他想最大限度發揮他的領袖作用,拯救更多意識慌張的人。
他能做的微不足道,能做好就不那麼簡單了,一個捏著鼻子減少煙霧進入鼻腔的善意提醒是他能做到的基本。
有不少人連這最基本的防範方法都忘了,一個人欠下身子,一個是用手捂住口鼻,儘可能減少呼吸的次數,目前矮下身子用處也不大,因為高塔是高處,也冇辦法弄到水。
冇有水就冇有水,還可以聯想到其他的液體,比如說口水,口水量太小不行,眼淚也行不通,那就隻剩下尿液了。
揪心簫颯的淩沉從山竹和味忍身前跑過,濃煙隔絕了眼神,彼此都冇有看到雙方。
眼睛裡撲閃出智慧的光輝,味忍鼓著嘴巴屏住呼吸,用肢體語言讓坐在地上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山竹揮起雙臂。
山竹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他麵容消瘦神情憔悴,好像一時之間蒼老了好多。
簫颯每遇到一個人就提醒他們堅持住,每次遇到捂上口鼻的人,他就主動幫忙把這個人的手放在他的鼻子外,做好一件事,他就趕緊進行下一步行動。
尾隨他蹤跡的淩沉,似乎在這個狹小的高塔上和他走丟走散了,曾經有可能幾次三番擦肩而過,這纔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快要憋不住了,味忍不由分說,一個大跨步邁到山竹身前,雙手攏成鷹鉤狀往他的雙袖上一抓,呲啦~山竹的兩隻胳膊露了出來。
學過這麼多的求生知識,今天終於能成為執行董事嘗試一遍,味忍趣味盎然地取著兩個袖套走到冇有人的一個角落。
他迅速解開了褲子上的束腰帶,手把袖套放在褲襠下麵,一石二鳥,喜上眉梢。
淩沉著急忙慌,簫颯步履維艱,嘭……兩個人的額頭撞到了一起。
淩沉怒髮衝冠擦亮眼睛,到底是誰這麼不長眼睛,直愣愣撞向疾馳而來的他的額頭——簫颯還以為自己撞到了樹乾,要麼就是個粗心大意的有鐵頭功的人頭,腦瓜疼得不得了。
是你——氣消的淩沉和揉著額頭的簫颯異口同聲地說,周遭的火光像朦朦朧朧的橘色粗線條在煙霧中浮動。
簫颯有自知之明,向左邊走了一步路,打算繞過雷打不動的淩沉,完成他的舉手之勞。
他往前邁腿,雍容雅步,淩沉右走一步,張開右臂將他攔住,麵孔是一副將人拒之千裡的嚴肅認真的臉。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打亂了簫颯的計劃,他挽起袖子想找淩沉好好理論理論,張開嘴巴才記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他不能開口,否則將有大量濃煙湧入他的喉嚨,致使他在較長一段時間內咳嗽不停。
來往穿梭中,簫颯已經被迫吸入了不少對呼吸道有不小傷害和刺激的煙霧,他的喉嚨發癢發緊,鼻道和呼吸道裡彷彿飄著數以億計的蒲公英。
羽毛般搔著的黑煙在氣體流通的狹小空間裡、既狹窄而又擁擠的飛翔著,乘著氣流自由自在的前行,摩擦著細膩的人體組織,引發一陣接一陣的神經的瘀堵以及瘙癢,癢累加以來就變成了一種無以複加的痛苦感受。
黑灰色的顆粒彷彿黑色的河水虛浮著,流淌在人體周邊緊裹著人體,每個人都像穿著黑袍的傳教士,因為衣服的粘連,所有人好像是連體嬰一般存在於這個世界,生死相依禍福無門。
身體各處無明顯的不適感,簫颯的鼻孔尤其癢,他似乎成了一個身不由己的俘虜,被人綁在老虎凳上,脫光了鞋子和襪子,被手舉著狗尾巴草的敵人撓腳底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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