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038
內應
“造船?”孫二爺怔了怔,
“你去碼頭坐船便是了,何必要造船。”
盧栩訕笑:“您有所不知……”
他簡略把一不小心得罪了船幫的事說給孫二爺聽。
孫二爺摸著鬍子,也回想起來了,
他沉吟片刻,“如今他們還是不許你坐船?”
盧栩:“他們還讓人搶我做田螺的生意呢。”
孫二爺皺皺眉,心道這船幫的宋大郎宋二郎聽說在外還算仗義,怎麼對個小孩如此小氣?
“咱們觀陽水上的生意全仰賴船幫,即使不是船幫自己的船,
大小的漁船、貨船,也沒有不賣船幫麵子的。那些造船、修船的鋪子,
更多是船幫的買賣,
你得罪了他們……”
孫二爺露出些為難。
即使有人能做船,也不會給盧栩做的。
盧栩聽明白了。
兩人有些沉悶。
盧栩沒忍住低聲罵起船幫,難不成他要靠自己修路麼?
往後正是多雨的時節,
冬天還可能大雪封山。
即使他能隻撿著天氣好的日子出來,
他的小推車裝這麼些東西已經快到極限了,那他什麼時候才能賺夠買地的錢?
一直沒吭聲的陸勇道:“我爹一直給船幫裝卸貨,
我聽說船幫管咱們觀陽縣這段的三掌櫃是個講理的人,不然咱們去找三掌櫃說說?”
孫二爺也道:“不錯,你得罪的是賭坊的宋六不是宋三,
宋三老成,
人不小氣,
你一個小孩坐趟船的事,對宋三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我和他能說得上話,
不如我領你去找他服個軟,
再湊個酒局,
給宋六賠個酒送些禮,大事化小小事化瞭如何?”
盧栩不語,腦子裡飛快盤算著,忽然看見街對麵有人用特彆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盧栩:“二爺,您容我想想再麻煩您。”
孫二爺:“行。”
孫家的小廝抬回去桌子,跑來催孫二爺回去,盧栩和他道彆,又叮囑好陸勇明天再多帶些豆腐,推著空車往雜貨鋪方向去了。
街對麵的狗子搔搔後腦勺,果然跟了過來。
盧栩找個空蕩的巷子,猛地把車推進去。
狗子見他拐彎,連忙追來,待他跑進巷子裡,卻隻見盧栩的空車,看不見盧栩人去哪兒了。
他站在巷子口猶豫一會兒,正要走,忽然一隻手按到他腦袋上。
盧栩陰惻惻出聲:“找我啊?”
狗子嚇了一跳,貓身竄出去兩三步纔回身看他,“你乾什麼你!”
膽子這麼小嗎?盧栩拍拍手,“嚇唬你呀。”
狗子:“你好好嚇唬我乾什麼?!”
盧栩:“那你好好跟著我乾什麼?”
狗子不吭聲了。
盧栩朝他的板車走去,挪開蓋在木桶上的草編桶蓋子,“你還賣田螺呢?生意好麼?”
狗子臉色更難看了,難看中還夾著些心虛,“還……還行吧。”
自打盧栩回家收麥子後,他生意好了一陣子。後來,整個觀陽亂七八糟的,他生意也就勉強湊合。
他還記得盧栩教他剪螺尾的事,便和盧栩搭話,“你不賣了嗎?”
盧栩:“你賣吧,我暫時不賣。”
狗子聞言,嘴角往上扯了扯又很快壓下去,一副挺高興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的模樣,“你也不賣油條了?”
盧栩:“怎麼你還想學做油條呀?”
狗子尷尬了,捏了捏衣角不再吭聲。
盧栩啞然失笑,這小兄弟想什麼都寫在臉上,挺老實的,怎麼跑去給宋六當打手了?
他問:“你姓宋?是宋六親戚?”
狗子老實道:“我是姓宋,不過我是觀陽本地人,不是六爺的親戚。”
盧栩挺意外,“那你乾嗎要跟著宋六混?”
狗子笑就維持不下去了,他看一眼盧栩,再看一眼盧栩,看盧栩沒要笑話他,真是就挺好奇的樣子,纔不情不願道:“我沒找到彆的活兒,我鄰居家兄弟在賭坊當夥計,就叫我過去了。”
因為他姓宋,許多不知真相的人以為他和宋六是同族,對他還算客氣,狗子也就將錯就錯混了陣好日子,後來不知是誰知道了,跟宋六宋七說他假冒宋家親戚,宋六當眾打了他一耳光,罵他禿毛雞屁股上插兩根毛就敢裝鳳凰,讓他被賭坊裡夥計和客人好笑話了一陣子,再之後,彆人不願意乾的辛苦活就都扔給他了。
現在賭坊裡不少人還故意喊他“宋小少爺”,狗子在賭坊待著難受,宋六找人賣田螺,剛開始還有人搶著想乾,一聽說要起大早趕早市,就沒人願意了。
他願意。
他賣久了,也有熟客了,賣一上午田螺,下午回賭坊交了錢,多少還能偷偷藏點,上午不在,還能少挨點打罵。
盧栩:“你既然有了這小買賣,乾嘛不自己單乾算了?”
狗子笑笑,搖頭,“我們六爺七爺待我不薄,我每日買調料買柴火都是從賭坊拿錢,船幫的兄弟給我田螺也不收錢。”
他要是不給賭坊乾,彆說賣煮田螺了,他連一顆生田螺的影子都摸不到。
船幫最忌諱背主的夥計,除非他離開觀陽,不然他乾什麼賭坊和船幫的兄弟都得砸了他攤子。
盧栩大概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暗自嘖一聲,還真跟□□差不多。
他試著問狗子,“哎,你說我要是找你們六爺七爺賠禮道歉,他能讓我坐船麼?”
狗子為難,“這我哪能知道?”
盧栩:“你和他們熟,你幫我推測推測。”
狗子眨巴著眼想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很上心地給盧栩出主意:“要不你如果告訴六爺油條是怎麼做出來的?他一高興,可能就行了。”
盧栩眼睛微眯,不動聲色裝作好奇地問,“你們六爺愛吃我做的油條啊?”
狗子:“是啊。”
盧栩為難道:“我就指著賣油條養家,要是我明天給六爺送幾根油條呢?”
狗子為難道:“還有七爺呢。”
盧栩:“給七爺也送。”
狗子捏著衣角訕笑:“還有十二爺,三爺,六爺族裡的一幫兄弟……”
盧栩裝都要裝不下去了,“六爺賭坊開得好好的,我瞧著他也不像是愛做辛苦買賣的樣子,他學這個做什麼?”
狗子頂著他的目光,心裡莫名有些怕怕的,老實道:“是十二爺想做……”
盧栩:“十二爺?十二爺是哪位?”
狗子:“十二爺是我們大爺的親弟弟,想叫人到州府賣油條。”
盧栩:“你們做田螺不會也是這位十二爺出的主意吧?”
狗子沒什麼防備,脫口道:“是呀,十二爺腦子最好了。”
盧栩就嗬嗬了。
是,腦子真好,儘逮著他薅羊毛呢!
州府,他還沒去州府,哪能就輪到彆人了?
先前盧栩還想著他也不是不識趣,為了暫時的安穩,也不是不能向宋六和船幫低頭,賠銀子,裝孫子,他都能忍。可他好好做他的小買賣,已經避著賭坊和船幫,他們竟然還想要搶了他生意?
盧栩麵上不顯,故作好奇地朝狗子打聽船幫的各種八卦和訊息。
狗子當他真想投誠了,起初還有些猶豫,隨著盧栩用詞從“你們六爺”變成“咱們賭坊咱們船幫”,他就莫名被一股親熱勁兒感染了,越說越沒防備了。
盧栩:“你媳婦田螺都做出來了,油條沒做做?”
狗子:“怎麼沒做?就是沒做出來。”
提到媳婦,狗子挺羞澀。見盧栩似笑非笑地看他,他馬上替媳婦說起話來:“不光我媳婦沒做出來,他們家也沒做出來!”
盧栩:“哦?都誰做了?”
狗子:“兄弟們家裡都做了。”
他得意洋洋地吹起自己媳婦聰明來,“他們都說是烤出來的,我媳婦說不是,她說是用油煮出來的。”
盧栩挑了挑眉,“你們煮了?”
狗子遺憾搖頭:“沒有。那都是好多天前的事了,就你剛回家割麥子那陣兒。”
盧栩還不知道,原來他那麼早就被惦記上了。
油條並不複雜,有心想琢磨,也不難琢磨出油炸來。不過如何做到外殼鬆脆裡麵柔軟好吃,沒人教,可是要好好琢磨一陣子的。
有錢人家不在乎,普通人家就不劃算了。
這不過是個平民吃食,浪費精力和東西琢磨,還不如找他買呢。
但狗子一通顯擺,盧栩心情就有點複雜了,狗子媳婦漂不漂亮不好說,聽來是心靈手巧、吃苦耐勞的好姑娘,就狗子這麼個傻蛋,是怎麼娶到人家的?
盧栩本想捉弄捉弄他,但見他至少還挺顧家,就沒好意思了。
他語重心長道:“這事兒事關我一家的營生,我還得好好琢磨琢磨,今天咱們說的,你就彆跟彆人說了。”
他怕狗子沒聽明白,掰碎了講,“我聽著宋六也不是什麼好脾氣,你若告訴他我要獻方投誠,萬一我後悔了,覺得還是自己乾更好,他一生氣,肯定要拿你撒氣。”
狗子怔了怔,想了想,也是。
他一時還沒注意盧栩稱呼從“咱們六爺”又變回“宋六”,隻覺得盧栩人真挺好的,連這都跟他說。
他看盧栩不由生出些羨慕來。
盧栩就是不投靠賭坊,小日子過的也還不錯。早市上那麼些人都挺喜歡盧栩,他賣什麼都好賣,就說今兒個,他就把菜洗了洗切了切,就比彆人貴出好多去。
他剛開始擺攤賣田螺時候,賣的便宜彆人也願意跟盧栩買,盧栩的熟客們還擠兌他,罵他是“偷兒”。
還是盧栩不來觀陽擺攤那陣子,罵他的人才少了。
狗子按下萬千心緒,悶聲道:“我知道了。”
盧栩被他盯著,莫名有點心虛,難不成狗子是看出來他原本是故意想哄他去告訴宋六,再擺他一道的?
“我沒彆的事兒了,你忙?”
狗子點點頭,過來推著板車離開。
盧栩順手幫他抬了下板車,不想狗子又用那種很複雜的目光看他。
盧栩訕訕鬆開手。
乾嘛啊,示好都不行了?
狗子推著板車掉了頭,就要離開巷子時,猶豫了,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放下車拐回來,“哎你!”
盧栩沒好氣,“還乾嘛?”
狗子道:“你,你慢慢想,六爺他們這陣子忙著倒糧食,已經不催做油條了。你要是實在想坐船,不然去找找羅爺,叫他去找找我們三爺,三爺不願意招惹官府,願意賣羅爺麵子,隻要三爺答應了,六爺再不高興也不敢不聽。”
盧栩沒想到他要說這些,愣住了。
狗子如釋重負地朝他笑笑,揮揮手高高興興走了。
留下盧栩迷茫巷中。
啊?啥?什麼情況?怎麼好像他們纔是一夥的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發燒,乏力,起不來——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