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068
自己來
入秋正是做冬衣的季節,
不過這會兒棉花還沒收,毛皮也剛開始上貨,可選擇並不多。
盧栩看著,
大多都還是存貨,狐皮、貂皮這種昂貴貨盧栩買不起,平民能買的皮草,最常見無非就是羊皮和兔皮,整張的羊皮比較稀罕些,
兔皮盧栩就嫌貴了。
他們觀陽也挨著山,附近村子也有人打獵,
處理好的兔皮比州府便宜個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他纔不買。
來都來了,盧栩在皮貨市場閒逛,還真看到了皮靴皮鞋,
還有怎麼看都很前衛的皮衣。
這些東西可是奢侈品,
他都消費不起,隻能瞎逛四處看看。
盧栩逛到布店,
習慣性進去看看問問價,同樣品質的布匹州府賣得也比觀陽貴,不過染布的手藝似乎不同,
顏色比觀陽要豐富些。
旅遊哪能不買紀念品,
盧栩撿著觀陽沒見過的鮮亮顏色,
給家裡女眷一人買了夠做兩身衣服的布。
至於男孩兒們——耐臟的藍布灰布不實用麼?湊合穿吧!
就在盧栩吃吃吃買買買的同時,他不值錢的弟弟們正想方設法賺錢。
他們觀陽聯盟的船每天從盧家村經過,
譚石頭早上晚上還是會隨漁船撒網、收網,
盧文眼瞅著船來來往往,
他又無事可乾,
生出去縣城賣油條的心思來。
他跑回家攛掇他娘幫他炸油條。許多天過去,他爹孃也漸漸從他哥離開的陰影裡走出來了,他爹依舊會時不時一個人垂頭喪氣,懊惱沒能替他哥去。夫妻倆誰心裡也不好受,沒處發泄,所有的怨氣無奈全發泄到田裡,比平時勞碌得更狠了。
盧文看著,總覺得這麼下去不成,等秋收他爹孃還不妥妥累病,他還是趕緊攢錢,買牛。
他纏著他娘炸油條,三嬸對他卻是不放心。
“你去賣?你纔多大?”
“我就去大哥平時擺攤的地方,他那些朋友我都認識,都會幫我的。”
三嬸不放心,“拍花子的把你綁走,我和你爹上哪找你去?”
盧文:“觀陽大街上日日有巡邏的官兵,哪有什麼拍花子的?我從咱們村河邊上船,下船一路有人陪著我呢,賣完我就回來,又不亂走。”
見他娘有點動搖,盧文再接再厲,“大哥一去州府十來天,哪天不得花錢,我就賣賣油條,賺一點兒是一點。”
三嬸問:“你算得清賬?”
盧文:“現在油條一根十文,大不了賣一根數一次錢,有什麼數不清的。”
三嬸猶猶豫豫,沒要鬆口的意思。
盧文知道他娘不放心他一個小孩拿那麼多錢,沒辦法,誰讓他平時泥猴似的滿村子跑,有幾文錢都要跑鎮上買糖,過往形象太差,一時也難以挽救回來。
盧文道:“我和盧舟一起,再問問三哥去不去。”
盧軒正好想去修修犁,盧文把縣裡的鐵匠吹得天花亂墜,還真把盧軒說服了。
盧軒十四,已經長得不比盧栩、盧輝矮,站在那很像個大小夥子了。
三家的長子,盧栩從前又獨又犟,整天噘著嘴黑著臉,不願意陪弟弟妹妹玩,不算是個好大哥,盧輝是個好哥哥,但脾氣太好,鎮不住弟弟妹妹,倒是老三盧軒,飽受雙生妹妹寒露折磨,他爹孃又沒什麼家長架子,處理孩子矛盾從來都是和稀泥,迫使他從小靠自己樹立當哥哥的權威,做什麼都自己悶不吭聲拿主意,很能震得住下麵的弟弟妹妹。
盧文不怕盧栩,不怕盧輝,大人不在時候,卻是怕盧軒的。
有最讓大人放心的盧軒作伴,三嬸還真同意了。
說動了三嬸,盧文拉上盧舟去菜地割韭菜,又遊說小夏幫他做韭菜盒子。
他和盧舟也能包,但他們倆廚藝不如小夏,從麵皮大小就擀不均勻,不像小夏,麵塊、麵皮、包出來的韭菜盒子,大小均勻,全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小夏本來脾氣就軟,又總讓著弟弟,自從盧文給她買了頭花,更是又高興又不安,這會兒盧文找她幫忙,小夏哪有不願意,半夜跟她娘起來,又是和麵又是包韭菜盒子,等盧文睡起來,她們母女倆已經把油條、韭菜盒子和糖糕都裝好了。
小夏給盧文縫了個布兜,繩子能拴在腰上,方便他裝錢。
盧文把布兜捆好拍拍,抬頭看見小夏彆在頭上的絨花。
晨光照在絨花上,絲絨泛著絲絲縷縷的細光,瑩瑩發亮,盧文覺得全村大姑娘小媳婦,沒有比他姐姐更漂亮的了。
盧文道:“等我掙了錢給你買更好看的。”
小夏靦腆笑笑,“這個就很漂亮了,你賺了錢好好攢著,不要亂花。”
盧文應一聲,先去叫了盧軒,又去叫了盧舟,兄弟三個一起在河邊等船。
看到黑底綠山藍水的旗子,盧文就招手大聲喊,劃船的不是譚石頭,卻也認識盧文,見到他們靠岸讓他們三個上去。
今天他們帶的東西輕,盧文沒推車,和盧舟一人背著一個筐,盧軒提著要修的犁一起上了船。
他們人多,不好意思白坐船,盧軒過去幫忙劃船。到了觀陽縣城,陸勇果然還占了老地方賣豆腐,這幾天誰都知道盧栩不在,他沒給盧栩占地方,更沒支賣冷盤的桌子。得虧盧文、盧舟就兩個筐子,陸勇自己的攤位也夠他們用了。
盧文跟著盧栩在早市擺攤,不少人都認得他,見今天是他來,還有人問起他會不會做冷盤。
盧文當然想賣,他還和盧舟試著做過。可他們倆在家霍霍了不少菜和調料,怎麼也做不出盧栩做的味道來。
往常他不覺得冷盤有多難,無非是把菜切吧切吧,把調料挨個放兩勺,可到了他做,明明是一樣的東西,一樣的步驟,死活就做不出盧栩做的味道。
等把盧栩剩下那點辣椒油禍禍完了,盧文也放棄了。
直到他自己撞了南牆,才知道他往常偷偷腹誹他大哥這毫無技術含量,誰都能乾的活,其實也沒那麼容易。
至於另有人問起的炒菜……
盧文更是無語凝噎。
他哪兒知道,盧栩可是從小在廚房混吃混喝,耳濡目染著長大的,盧栩雖然嬌生慣養不用自己做飯做菜,但高中住校以前,可是天天看著家長怎麼配菜做菜,就是他們家兩代大廚慣出來的舌頭,一般人揚鞭難及。
就拿韭菜盒子說,盧文也總覺得小夏調的餡不如盧栩調的好吃,不知道哪裡有非常細微的差彆。好在新鮮的韭菜放足了雞蛋,隻需撒上鹽,鹹淡對了,怎麼做都好吃。
彆人再問冷盤炒菜,盧文通通推銷他筐裡有的——
吃油條吧,吃韭菜盒子吧,吃糖糕吧,鹹的甜的都有,油炸過香香的,多好吃啊!
一上午賣完,譚石頭也找過來了。
盧栩不在,好多平時要問盧栩的問題都來問他,這兩天他也忙得焦頭爛額。尤其是算賬,譚石頭手指頭腳指頭不夠用,一時間又學不會算盤,無奈之下折了好多樹枝,粗的當十,細的當一,每天算得頭暈眼花。
聽說盧文領著盧舟來了,譚石頭總要儘地主之誼,扔下一堆算不清的樹枝給梁山寶,一溜煙跑到早市。
盧舟、盧軒他都認識,尤其是盧軒,他有時候去盧家村送貨,雜貨鋪的東西可都是盧軒幫著搬運的。
盧舟他不太熟,這小孩文靜,一看就老實厚道,沒盧文那麼多鬼心眼。譚石頭相當喜歡這種乖小孩,領著盧舟去山貨鋪子拿果子吃。
“我姐夫背下來的甜梨,皮薄汁甜,可好吃了,我給你拿幾個嘗嘗。”
盧舟當然是不要,不過他這麼個小個子,被譚石頭一把抱起來,掙紮都掙紮不下去。
左右他們要等盧軒去鐵匠鋪修犁,在哪兒都是等,盧文也愛去山貨鋪,他個子小會賣乖,總能蹭到些新鮮果子吃。
果然,他們一進去,看鋪子的大娘一人給他們一個梨。
有磕碰,有蟲眼,或者外形不好看的果子,賣不上高價,他們就挑選出來,便宜賣。
大娘厚道,盧栩又總往鋪子介紹人,她給盧舟、盧文的都是隻有一點兒磕碰,看不出什麼毛病的好果子。
盧舟知道果子貴,捧著梨不敢吃,這會兒譚石頭和盧軒去鐵匠鋪了,盧文厚臉沒皮啃得歡實,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在店後麵挑選果子的大叔拿著幾張單子急匆匆出來了,“誰翻賬單了?”
大娘:“石頭昨個看了,咋了。”
大叔挺急。
盧栩托酒肆掌櫃給他們介紹了好幾戶有錢人家,對方要果子都是他們挑選了最好的挑到宅子裡,月底定了日子拿單子過去一月一結賬。他們不識字,就按人家距離鋪子遠近一張一張排好了,譚石頭不知道,昨天翻亂了,這會兒他分不清誰家是哪張單子了。
夫妻兩個對著單子努力回憶,哪張是哪張。
盧舟走近了看,見單子右上角都寫了姓氏,便指著字道:“這是王,這張是李,這個是康。”
“對對對!過了李家是康家,然後是王家,這張放在這兒。”大叔把紙順序重新排對了,又讓盧舟幫他們看看後麵有沒有錯的。
盧舟挨個念過,他們把順序重新調整好,盧舟道:“我幫你們在後麵打個記號吧。”
“記號?”
店裡是有筆墨的,他們也按著盧栩教的畫橫豎線記賬,盧舟取了筆墨,把紙翻過來,在背麵右下角畫圈,裡麵畫上“一”“二”“三”“亖”,盧舟道:“這樣數就知道哪張在前哪張在後了。”
餘一惜一鄭一璃——
老夫妻感激連連,直誇盧舟聰明,連線畫得都比他們好看。
盧舟靦腆笑著,被他們催著吃梨,他幫上了忙,這會兒吃東西也坦蕩些。
彆人不知道盧舟沒念過書,畢竟盧栩都陪書郎去考試了,隻當盧舟也是識字的,盧文卻是著實驚到了。
他隻知道盧舟跟顏君齊學過怎麼寫名字,還背過幾首童詩,那些詩他也聽顏文貞背過,基本都是什麼春天有什麼花,冬天刮什麼風,什麼花鳥蟲魚星星月亮牧童竹笛的,詩裡可沒這麼多姓。
盧舟什麼時候識字的?
大哥知道麼?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震驚!弟弟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卷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