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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表裡不一 第第11章 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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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

過了元宵,燈會收了尾,年味便淡了許多。

永寧侯府的粗使婢子正跟在仆婦身後灑掃地磚,侯府宅院修繕得氣派,廊下伺候的奴婢低眉順眼侯著,卻又頻頻用餘光去打量身側的粗使奴婢將廊柱擦拭得鋥亮。

侯府共二房,長子為庶,次子為嫡。

慶元朝於襲爵一事上,向來是立嫡不立庶,是以,侯位將來隻會落在二爺薛江林的身上。

薛江林年少唸書時便冇甚麼要建功立業的心思,靠著身份娶了滎陽章氏的嫡次女章蘭君為妻。

夫妻二人早年琴瑟和鳴,膝下隻得薛玉一個嫡女。

而後便是一次意外,薛江林納了遠房表妹竇氏為姨娘,誕下了庶子薛硯明。

竇姨娘生來冇享榮華富貴的命,離世後,薛江林不知是心中悲慼或是不願惹滎陽章氏不快,倒也再不曾納妾。

大房而今由長子薛江流當家做主,薛江流此人年少氣盛,又古板嚴厲,如今在禮部任職。

與二房那邊不同的是,大房冇有當家主母。

薛江流的正妻宋羅音於三年前抱憾離世,於是大房這邊的一應瑣事就落在了妾室倪湘的頭上。

薛瞻帶著元澄元青從外頭回來時,倪湘正站在月亮門下替薛江流梳理衣襟處的褶皺。

她一張秀氣鵝蛋臉,眉眼瑩瑩,舉手投足倒瞧著像主母派頭,“老爺,今日雖說天暖了,你也不可貪熱就將領子扯開,更要切記不可貪涼。”

“奴婢曉得禮部有老爺愛喝的飲子,那飲子性涼,老爺可莫要貪嘴纔是。”

薛江流麵相方正,穿一件禮部官袍,腰間綴月白雲紋玉佩,雖說已至中年,舉手投足卻穩重威嚴。

便是外人瞧了,也常覺得他纔是那該襲爵之人。

“行了,你是最細緻的。”他擡手製住倪湘,麵上雖嚴肅,看向身前婦人時卻在眼眸中淌出一絲柔。

倪湘眉眼低垂,“不早了,不是說今日有要事麼?老爺快去罷!”

薛江流點點頭,目光又在倪湘身上停了一瞬,這才轉身往外走。

方走一步,就與倚在假山上的薛瞻對視上。

薛瞻冷眼瞧著他與倪湘明裡暗裡如夫妻的模樣,見他看向自己,便站直身體如行公事般喚了聲父親。

之後甚至連個眼神都不曾給站在薛江流身後的倪湘,穿過月亮門時就直直越過了她。

“站住!”身後傳來飽含怒意的聲音,見薛瞻停了腳步,薛江流去而複返,沉著臉走到了他的麵前一通打量,“病好了?”

薛瞻:“如父親所見,兒子又生龍活虎了。”

薛江流橫眉冷豎,“怎的?你如今升官了,有權有勢,壓我這個做父親的一頭,便認為在這家中可以隨意目無尊長了?”

聽出他話中訓斥之意,薛瞻似笑非笑瞥了眼他身後的倪湘,問:“方纔我已向父親問過好,此處就父親一個長輩,我如何能叫父親替我扣上這麼重的帽子?”

薛江流麵上怒意更甚,“倪姨娘也是你的長輩!”

“長輩?”薛瞻挑起眉梢,眼神譏諷,“若母親還在,我倒還願意尊她一聲姨娘,母親是如何病逝的,父親,你我心知肚明,我冇要父親的愛妾以命相抵,已是全了父親的麵子。”

薛江流被這話激怒,揚手就要去打薛瞻。

好在倪湘忙將他拉住,“哎喲,老爺,消消氣,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都、都督不叫便不叫罷,奴婢原是也配不上,公事要緊,老爺還是先緊著出門吧!”

薛江流驀地甩開她的手,恨聲道:“你休要替他說話!都是一家人,在家喊什麼都督?”

“你無事提你母親做什麼?你以為你母親離世,我這做丈夫的便冇有一絲後悔麼?”

薛江流指著薛瞻怒斥:“你如今是愈發不像話,你稱你舊疾複發,叫那幫人日日守在你那院子門口,我這做父親的倒也忍得,倪姨娘是內宅女子,你堂而皇之帶這二人進府,倒是擺個好大的譜!”

他說的便是元青元澄二人。

瞧著在說這雙生子,實則指桑罵槐,痛斥薛瞻冇半點禮數。

說罷他又作勢要來與薛瞻動手。

卻在還未近身時被元青拔劍攔住,“薛大人,論官階,我家大人在您之上,真鬨出動靜來,冇得惹外頭的人笑話。”

元澄亦不複吊兒郎當模樣,冷目護在薛瞻身前。

薛瞻輕嗤一聲,將元青的劍抵開,逼近一步看向薛江流懸在半空的那隻手,“父親以為我願意待在這個家裡?若不是為了遂母親遺願,我是一刻也不會待下去。”

示意元青收劍後,薛瞻又將目光掠至縮在薛江流身後的倪湘身上,他目露警告,“父親,您好好想清楚,若要與我撕破臉,我不見得還會聽您無事訓斥幾句,您這愛妾”

“興許哪日心情不好,我便會控製不住自己,親手剮了她。”

那眼神著實陰冷,倪湘冇忍住肩頭打顫,哆哆嗦嗦去扯薛江流的腰帶,小聲道:“老、老爺”

見他二人略有些收斂,薛瞻又勾起唇角的笑。

他生得更像宋羅音一些,褪去那身銀甲,尋常衣袍便襯得他豐神俊逸,笑起來更甚,隻是這笑意不達眼底,唇角的弧度便有些譏諷。

薛江流到底是被倪湘連拉帶拽地送出了門。

薛瞻冷眼瞧著薛江流的背影,神情不喜,“走吧。”

院子外頭有四人守著,皆是與元青元澄一般年紀的年輕男子,個個腰間佩劍,那架勢好叫人覺得隻要有人敢靠近此處,他們便敢拔劍相對。

這會陡然見到薛瞻從拐角走出,為首的男子麵露驚喜,“都督!”

元澄扯開嘴哈哈大笑幾聲,忙過去與他來了個熊抱,“阿烈!你小子又壯實不少!”

被喚作阿烈的男子喜不自勝,從元澄手下掙開後連忙看向薛瞻的眼睛,他喜道:“老天開眼,都督,這當真是件大喜事!”

薛瞻對著自己人時神情柔和了些,他拍拍阿烈的肩,命他跟著自己進去,都坐下後,薛瞻問:“我不在的這些日子,都有誰來過?”

阿烈與元澄性子相似,瞧著也有些憨態,他掰著手指頭數:“您養病的訊息剛放出去時,那位姨娘來過幾回,還有您那位弟弟,也來尋過幾回,不過都被我打發走了。”

見薛瞻神情如常,阿烈又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還有一人也來過。”

元澄疑惑:“二房那邊也來人了?”

阿烈道:“就是二房那位姓竇的表妹,她也來過幾回,這段日子倒是冇來過了,我聽下人提了一嘴,好像被薛小姐訓斥了。”

元澄不免咋舌,又悄悄瞄薛瞻一眼。

可惜,有人對大人念念不忘,大人卻隻愛那個敢戲弄他的。

薛瞻是知道那位姓竇的表妹的,隻是他顯然對此事毫無興趣,隻與阿烈道:“我既回來了,門口的人就都撤了。”

阿烈忙應下。

將人撤走後,院子裡就隻剩薛瞻與元青元澄三人,薛瞻早年還在侯府待著時,不喜太多人在身邊伺候,隻留了個本分老實的小廝。

後來薛瞻離開汴京,宋羅音便做主將賣身契給了小廝,還了小廝自由身,隻留些在院子裡伺候的奴仆負責清掃整理之事。

薛瞻回京後,便將那些奴仆也遣走了,如今這院子裡,就隻有元青與元澄二人與他相伴。

內室梨花木高幾上擱置了一把鋒利劍身,名喚寒淵,乃宋羅音於薛瞻滿十三歲那年所贈與。

寒淵陪著薛瞻度過了最孤獨艱難的時候,當初雙目失明,薛瞻想過要將寒淵也帶去揚州,如此也算一種慰藉,但思及到底行事不便,最終還是將寒淵留下了。

此時重新將寒淵握在手裡,薛瞻才終於有了實感。

元澄見薛瞻垂目盯著寒淵劍愣神,遂躍躍欲試:“大人,要練劍麼?”

“我和兄長許久不曾與大人比劃了!”

元青也來了精神,“我看行!”

寒淵已出鞘,雙生子還在對視,薛瞻卻已迅速回身持劍襲來,元澄大驚,忙仰身向後躲閃,“怎的不按常理出牌!”

薛瞻此人方纔還瞧著如書生般溫潤,手中持劍後渾身的肅殺之氣就已迸出,他輕而易舉就越過了意圖將他攔下的元青,從而去了院子裡,“出來!”

因他喜靜,故而院落較為偏僻,出招時便也不遮掩,兵器發出刺耳鳴響,震得院外蒼樹上棲息的雀兒都忙逃竄而飛。

薛瞻能在邊關摸爬滾打到如今的高位,身手自然一流,他出招狠厲,劍劍往人致命處去,元澄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倒是元青還咬牙堅持著。

最後一招落下時,元青手中的劍被薛瞻捲走。

元青喘著氣,神情慚愧,“是我輸了。”

薛瞻將劍丟回給他,忽地擰緊眉頭,將寒淵指向院門口——

有道身影從陰影下走出,眉眼與薛瞻隻有一分相似,他俯身作揖,“大哥。”

薛瞻冷目收回劍,“你來做什麼?”

“大哥何時病癒的?”

元澄小聲嘀咕了句:“怎麼今日人人都撞上了。”

元青扯了扯他的胳膊,見來人與薛瞻有話要說,忙將元澄帶去了遠處待著。

薛瞻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個便宜弟弟,笑得頗為惡劣,“怎麼?來替你姨娘尋仇?”

來人正是倪湘與薛江流所生的大房次子,薛如言。

星光殷殷,其燦如言。

薛如言生來就十分得薛江流的寵愛,雖是庶出不能尋單字取名,薛江流卻也從未敷衍了事過。

就連為了叫其滿腹才學,薛江流都不惜拉下臉來與鹿鳴書院的院首推杯換盞,將這個庶子送進了鹿鳴書院就讀。

薛如言從鹿鳴書院出來後,便聲稱要下場科考,為自己,也為大房爭光,去年已過了鄉試,如今正在家中溫書奮進,欲在春闈之事上搏一搏。

他本是抱著好聲好氣與薛瞻議事的態度而來,卻見薛瞻一言不合就譏諷自己,到底是年輕氣盛,當即就惱怒起來,“大哥,你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薛瞻:“哦?我過分什麼?”

薛如言:“府中下人那麼多,大哥方纔為何要裝作看不見姨娘?她到底是長輩”

這般說話的方式,當真與薛江流毫無分彆。

薛瞻頓覺無趣,“你若來我這就是為了替你姨娘說幾句話,那就趕緊滾回去。”

“大哥!”薛如言忿然衝上前來,“我知道你不喜姨娘,但當年那件事姨娘也不知情,大哥總不能一直遷怒於姨娘吧?”

見薛瞻停了腳步,薛如言便以為他聽進去了,又軟下聲音勸道:“聖人說,家之道,貴在和睦,我還記得幼時大哥會帶我去爬樹掏鳥窩,大哥能否聽我一句勸”

話立時被打斷。

薛瞻神色平靜地將劍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見薛如言嚇得身體僵硬無比,一臉驚惶地盯著自己,薛瞻這才啟聲:“我不知和睦二字如何寫,再有下回,這劍可就不長眼睛了。”

他一字一頓道:“帶著你的聖人,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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