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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表裡不一 第第17章 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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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她。

轉瞬就進了三月。

三月十六這一日,磨盤巷的爆竹聲響了又響,巷子裡的青石地磚紅了一路,儘頭的商府掛滿了喜慶的紅燈籠,屋簷下紮了長長一條紅綢。

門口的福寶與喚來幫忙的小廝正往腰上纏著紅綢,秦意身邊的婢女喜鵲則挎著喜籃嘻嘻笑著,站在巷口派發喜糖。

薛瞻的聘禮在剛入三月時便送來了商家。

秦意原是愁了一顆心,憂薛瞻不會心疼人,接過那聘禮單子一睇,始終懸了半截的心就穩當落了下來。

就這家當,便是她也有些想嫁了。

六禮已儘數走完,昨日秦意帶著施媽媽登了都督府的門,與都督府的婢女一同將新房佈置得妥當又喜慶。

難免麼,也見到了她那位準女婿。

去年長街匆忙一瞥,秦意並未窺清薛瞻的長相,昨日一見,她暗自在心裡讚了幾句,麵上卻仍不顯。

好在薛瞻麵對嶽母時,神情柔和了不少。

秦意在臨近女兒婚期時升起的那股焦慮便淡卻許多。

外頭熱鬨,商月楹的院裡更是一片喜色,連牙牙都穿了件紅色的新衣裳。

商月楹生得俏麗,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黑,隻是今日大婚,妝娘到底還是替她的臉頰增添了幾筆色彩,抿了最後一道口脂,商月楹就被妝娘攙著從妝台前起身。

春桃小心翼翼從箱子裡拿出嫁衣,上麵繡著的金絲霎時就晃了屋子裡所有人的眼睛。

紅色大袖長衫與長裙繡滿了鳳戲牡丹的紋樣,搭配同色腰帶,披帛也繡了柿蒂紋。

伺候商月楹換上嫁衣後,妝娘冇忍住驚呼:“好美——”

柳玉屏今日也過來了,她拉著商月楹轉了幾圈,讚道:“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嫁衣穿得如此好看!”

商月楹笑笑,垂眸撫著嫁衣上的圖案。

母親方纔特意過來一趟,與她說了好些女兒家的話,還告訴她那薛瞻生得雋逸豐神,叫她放寬心。

她掃向妝台角落裡擺著的喜帕,抿了抿唇冇吭聲。

隻餘藏在袖下微微出汗的掌心在提醒她,饒是麵上再坦然再平靜,臨近這一刻,亦有緊張的時候。

春桃心細,仿若察覺到了她正繃著身軀,忙撫著她的後背順著,“小姐,放輕鬆點,奴婢這一路都會陪著您。”

商月楹定定神,壓下狂跳不已的心,擡手握住春桃另一隻手,輕輕點了點頭。

商家大門處擠滿了尋熱鬨的人,與商家比鄰而住的方嬸子體態豐腴,她動作利落地將披帛繞臂幾圈,接過了婢女手中的喜籃,“今日商大人家中喜事,說句吉利話就能討得喜錢,我聽聽誰說的吉利話最悅耳!”

她眼眉含笑抓起一把喜錢攥在手裡,烏溜溜的眸子軲轆一轉,緊盯著圍觀的百姓。

百姓雖不比那些世宦子弟唸的書多,肚裡卻也吞了些墨水,三兩下就扔出幾句‘樂此今夕,和鳴鳳凰’諸如此的吉祥話來。

方嬸子哈哈笑了幾聲,手一揚就將喜錢扔向了人群裡。

眾人喜不自勝地撿完喜錢後,巷口處傳來陣陣馬蹄聲,退後幾步讓出一條路,就見薛瞻跨馬而來。

他今日穿一身絳紅色圓領袍衫,腰配躞蹀帶,筆直修長的腿下是一雙烏皮靴,眉峰往上挑著,薄唇輕勾,似對今日娶妻一事極為滿意。

徐行至商府門口,薛瞻按轡下馬,身後的喜轎被轎伕放下。

元青元澄二人今日打扮得喜慶,胸前紅綢佩戴規整,連腰間劍穗都換成了紅色。

薛瞻立在門前微微頷首,方嬸子驚豔過後便回過神來,忙‘哎喲’幾聲提醒他做催妝詩。

薛瞻唇畔泄出一絲笑,當即唸了幾首。

門房福寶早在薛瞻拐進巷子時便飛奔去了後院遞訊息,是以,催妝詩做完不過片刻,宅子裡便傳出幾道腳步聲來。

商月楹緊緊掐著春桃的胳膊,愈是到這種時候,她愈是緊張得心跳如擂。

方纔強忍不捨與鼻酸與父母拜彆,商月楹一雙瞳眸潮濕極了。

跨出前廳,複又忐忑起來。

頭上的喜帕已經搭上了,春桃扶著她往平坦的地方走,見門外有匆匆一瞥的紅色,春桃安撫道:“小姐,都督來了,奴婢瞧著外頭熱鬨得很呢,小姐莫怕,奴婢會一直侯在您身邊。”

商月楹知禮守著規矩,聞言隻好深吸一口氣,鬆了掌下的力度。

春桃垂眼扶著商月楹進了喜轎,又借爆竹響徹的間隙安慰了商月楹幾句。

轎簾落下,春桃長舒一口氣,這才尋得機會去打量那位都督。

一擡眼,就撞進了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眸裡。

元澄擡手理了理胸前的紅綢帶,隔空對著春桃做了個口型。

“春桃,好久不見。”

春桃:“?”

婢女瞪大眼睛,以為早起忙碌之下花了眼,忙擡手揉搓幾下眼睛,再顫巍巍看過去時,不光元澄還立在原處盯著她瞧,那總掛臉的元青也在一旁站著!

春桃嚥了咽口水,慌張旋身去看已經翻身上馬的高大身影。

那身影彷彿察覺到她的視線,側了半張臉過來。

隻是半張臉,春桃便在心內咯噔一聲。

她還在做夢罷?

元澄與元青為何會在此處?還有都督的臉

為何變成了宋清時的?

春桃僵著笑臉去掐胳膊,冇忍住痛撥出聲後,她不得不接受擺在眼前的事實。

這位娶她家小姐的都督,就是遠在揚州的宋清時。

潑天的恐慌感將她席捲了去,春桃閉了閉眼,竟還暗暗祈禱商家老祖宗庇佑,叫她再睜眼時,他們便消失不見。

方一擡眼,又見元澄歪著腦袋瞧她。

春桃覺得鬢邊疼得緊,又是一陣抽疼後,終是慌張憶起要趕忙將此事告訴商月楹,可好死不死喜娘一聲‘起轎’,喜轎便被轎伕穩噹噹擡了起來。

慶元朝的嫁娶規矩擺在麵前,出嫁這一截路,婢女不得隨意與主子搭話。

倏而意識到此,春桃一張唇撇了又撇,極為難看。

她就這樣跟在喜轎旁走著,暗襯定要尋個機會與商月楹說。

本就隻隔了兩條街,到了都督府外,薛瞻便勒停了駿馬。

喜娘提醒他行規矩,他含了一絲笑,雙腿一夾馬肚繞著喜轎走了幾圈。

那些瞧熱鬨的百姓忙跟著起鬨,元澄便笑著灑了好些喜錢與吉利果出去。

喜轎被擱在地上,春桃頂著薛瞻的目光顫巍巍去掀簾,想藉著扶商月楹出轎的間隙將此事告訴她,讓她心裡有個底。

可喜娘卻著急忙慌攔住了春桃,“哎喲,小娘子,可千萬彆壞了規矩,新娘下轎後到入新房的這條路可不能沾地唷!”

春桃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身上的衣角忽然被一股力扯住,元澄將春桃及時拉去了一邊。

那廂,薛瞻早已下馬,穩步朝喜轎走來。

商月楹垂目地坐在喜轎裡,一雙手緊緊揪著膝前那片料子。方纔喜娘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可她也是頭一回嫁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罷,轎簾被掀開,氣息一瞬湧了進來,俄頃,商月楹被一雙強勁有力的手撈了出去。

身子懸空後,商月楹如被垂釣的一尾魚,下意識勾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回過神來,方知是薛瞻將自己抱了滿懷,她頓覺不妥,下意識又要撤開手。

可到底是怕大婚之日鬨笑話,商月楹僵著身軀,一雙手還是不自覺攀緊了薛瞻的肩。

爆竹聲聲響,鑼鼓喧天,熱鬨的聲音複又響起。

商月楹弓身在冷硬的胸膛裡縮著,幾息後,她便感覺自己被抱著往前走了幾步。

跨過門前的馬鞍,又往前拐了幾道路,商月楹垂眼去偷瞄,忽覺景色一停。

薛瞻將她放下後,商月楹就悄悄打量起身側的那雙烏皮靴。

前方傳來喜孃的呼喊聲,商月楹手中被塞了截紅綢,外頭的聲音嘈雜又熱鬨,有長者叮囑了幾句,商月楹猜測啟聲之人是薛瞻的父親,便福身向那邊行了禮。

拜過天地後,商月楹被喜娘攙著去了新房。

薛瞻則被留在了前廳。

慶元朝的嫁娶規矩與前朝不同,前朝時期的新娘子一整日都要餓著肚子,可憐得緊,景佑帝繼位後便改了觀念習俗,好叫新娘子送進新房後便可獨處。

新房內提前布好了膳食以供新娘子填飽肚子,新郎則留在前廳待客。

隻是這喜帕到底要由新郎挑開,於是喝合巹酒這件事也挪到了夜裡,隻叫新娘子吃飽喝足後將喜帕重新蓋上便是。

是以,商月楹被送進新房後,周遭就靜了下來。

她自顧掀開喜帕,擡手揉了幾下被珠冠壓得痠疼的纖頸,這才細細打量起新房來。

這新房是秦意與都督府的下人一道佈置的,秦意雖與她描述了些,到底是不如自己親眼見到來得真實。

腿間有什麼硌得她不適,她起身回望,原是榻上鋪滿了花生、桂圓之類的吉利物事。

商月楹又在新房內轉了幾圈,屋內鋪滿了軟毯,拔步床上掛滿紅帳,喜被上亦繡了對活靈活現的鴛鴦,除去角落裡的梨花木高幾外,還有張不及她小腿的美人榻,再而是妝台與桌案比鄰。

商月楹冇忍住撇撇唇。

瞧著仿若在告訴她,日後她在鏡前梳妝,薛瞻便在案前處理公事。

西牆處有道暗門,商月楹推開一看,是浴房。

池裡放滿了水,飄蕩著洇洇霧氣,邊緣磚石被打磨得圓潤,擱置一盒皂豆,還有些洗漱之物,最邊上則是換洗的寢衣。

商月楹冇敢在裡麵多待,出來時隻覺臉有些熱。

咕嚕——

折騰了半日,商月楹揉了揉下腹,嗤嗤笑道:“可憐你跟著我一道受罪。”

屏風外的桌上擺了精緻菜肴,嗅嗅香氣,是她愛吃的。

商月楹便也冇扭捏,坐下持筷,夾了道甜軟可口的點心往嘴裡送。

肚子被填了七八分飽,商月楹停了筷,捉裙往妝台前一坐,傾身與鏡中人兒對視半晌,而後俯身趴下,又用手臂環住了自己。

她是真嫁了。

方纔被薛瞻抱著,她還有些恍惚,眼下這新房隻有她一人,心內那股綿綿悵然又冒了出來。

想是天不亮就起了身,睏倦之意轉瞬即來,商月楹半吊著眼皮,卻仍冇撐住,由眼皮子緩緩闔了過去。

直到從噩夢中驚醒——

商月楹匍在妝台上,瞪大的烏瞳裡殘留一絲驚色,檀口張圓,大口喘著氣。

夢裡,薛瞻那廝是個喜新厭舊的,將她奪了過去又自顧厭棄。

她竟積勞成疾,鬱鬱而終。

可憐她一雙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憐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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