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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表裡不一 第第16章 出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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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前。

商月楹回到商家時,午時方過。

雨後初霽,緞麵烏髮鍍了層薄薄的暖光,方走到花園,就見年前斷了繩的鞦韆已被修繕好。

花園裡正拿剪子修剪枝葉的婢女俏兒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朝商月楹快步走來,“小姐,老爺又命人埋了好些雲錦杜鵑的種子,這會報春已經開了,小姐要去賞一賞麼?”

雲錦杜鵑是商月楹喜愛的花,此花生長在高山之上最為適宜,可商恒之寵她,寧可花些銀錢叫這雲錦杜鵑在家中滿園綻放。

商月楹從前不覺得,而今倒對雲錦杜鵑生出一絲同病相憐之感。

她與這花兒的命運竟重疊到了一處。

“去回了爹爹,日後不必再費心思種這些了,就讓這花待在它該待的地方吧。”商月楹走到鞦韆前坐下。

俏兒應聲後就退了下去,商月楹繡鞋輕點,鞦韆霎時緩緩晃動。

因是景佑帝賜婚,六禮便自顧由禮部操辦了,薛家要做的便隻有納征一事。

雖說距婚期還有日子,可女子出嫁前要準備的事宜頗多,她興許也隻偷得這半日閒了。

正沉思著,俏兒去而複返,身後還多了道輕淺的腳步聲。

商月楹弓足攔停鞦韆,回眸望去,隻見本該在家中學規矩的柳玉屏正跟在俏兒身後往她這邊走來。

見她發現自己,柳玉屏眼眉彎彎,快步上前,“好妹妹,眉頭快鬆些,都能夾死蚊蟲了!”

商月楹眨眨眼,“今日本想去尋你,春桃說你被逼著學規矩,想是你我二人都念著彼此,這才叫你尋了過來?”

柳玉屏:“麵色紅潤,口齒伶俐,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了。”

商月楹撇臉小聲嘟囔,“我哪有那麼不經事,隻是覺得有些突然罷了。”

“快彆再說這事,我今日走去外麵都覺得人人在盯著我瞧,拖他的福,我也名動汴京了一回。”

這個‘他’指的是誰,柳玉屏心若明鏡。

她將商月楹從鞦韆上拉起來,點著下頜答道:“是是是,不提他,也不提這事,我來了,你可有茶水點心招待?”

商月楹眉眼這才舒展開,她親昵地挽著柳玉屏的手臂,將她往待客的前廳帶,“我那院裡養了牙牙,你怕狗,就不帶你過去了,前廳裡常備著你愛的梅子果釀,隨我去罷。”

商恒之去了翰林院,秦意不知在忙些什麼,長輩不在,柳玉屏樂得自在,神色自若地在前廳坐了下來。

春桃去喚婢女斟梅子果釀了,商月楹歪頭問道:“往日不曾聽說伯母要央著你學規矩,咱們學的那些,在汴京不是夠用了麼?”

見柳玉屏神情一頓,商月楹忙靠近了些,“發生了何事?”

柳玉屏垂眸望一眼裙邊繡得精緻的玉荷,“五皇子尚還年輕,正妃之位遲遲未定”

商月楹睜大眼睛,有些驚訝:“伯父是這麼想的?”

柳玉屏的父親柳如淙乃中書侍郎,官位算不得高,但柳家以清貴二字聞名汴京,柳家往上數幾代亦都曾有直親在朝為官。

而五皇子趙祈,與她二人年歲相當,生母乃安昭儀,五皇子聽說隨了安昭儀的性子,是個不爭不搶的。

若非要將柳玉屏與五皇子湊到一處,倒也算得相配,但柳家

商月楹撇撇唇角,滿心滿眼不讚同。

如今滿汴京貴胄裡,人儘皆知皇儲之事如一條繃緊的弦,朝臣分派而立,這弦不知何時就崩斷了。

貓兒爭食狗受罰,五皇子雖不爭不搶,可到底是景佑帝的血脈,倘若其他幾個皇子爭狠了,景佑帝雷霆大怒,五皇子又能討著什麼好處?

玉屏若嫁給五皇子,冇得做了皇子妃還要日日擔心受怕。

見她為自己擔憂,柳玉屏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我爹爹那人向來有主見,他就我一個女兒,又豈會害我?”

商月楹還欲再問,就見春桃從另一頭急匆匆了過來,身後跟著門房的福寶,福寶手裡則捧著個紋路雕刻得細緻的錦盒。

見了商月楹,福寶忙弓身行禮,“小姐,薛家派人送了東西來。”

商月楹一愣,“什麼?”

春桃接過福寶手中的錦盒,替福寶答道:“方纔奴婢見梅子果釀冇剩多少了,便去了趟倉屋,往回走時就與福寶撞上了,福寶說薛家派了人過來送東西給小姐,來人是個小廝打扮,說是說是都督送來賠罪的,福寶還未看清那小廝便走了。”

商月楹驀而想起珍寶閣一事。

柳玉屏窺她神情古怪,做主將錦盒接下,遣了福寶下去後,春桃也跟著退了出去。

柳玉屏打量著手中的錦盒,沉甸甸的。

“都督將與你成婚,說什麼賠罪,他得罪你了?”

她語氣促狹,商月楹冇好氣嗔她一眼,眸色霧濛濛的,還是將在珍寶閣捉弄薛玉一事與她說了。

柳玉屏先是一怔,後掩著唇笑出了聲,她道:“那如此說來,都督是站在你這邊嘍?”

她將錦盒打開,裡頭各式各樣的絨花險些晃了她的眼,但最吸引她目光的,是最左側那支白玉荷蓮鴛鴦簪。

柳玉屏將簪子舉起細看,“這簪子我從未在市井見過,莫不是禦賜之物?”

商月楹冇忍住轉眸去瞄,柳玉屏便將簪子遞給她,白玉剔透晶瑩,荷蓮與鴛鴦被刻得十分傳神,尖端是鑲金質地,高貴又典雅。

“這些我倒認得,是珍寶閣的絨花,份量如此重”柳玉屏輕晃著錦盒,嘴裡還冇忘戲弄商月楹幾句。

這一晃,就將錦盒裡藏著的木牌晃出了一角。

柳玉屏‘咦’了一聲,素指撚起那塊木牌放在眼前打量。

“何以結相於,抵此白玉簪”

柳玉屏念出來後錯愕一瞬,而後忍俊不禁道:“都說薛都督用刑手段一絕,我瞧著,他這哄佳人高興的本事也還不錯。”

商月楹看都冇看那木牌一眼,這酸儒情詩聽在她耳裡冇有羞怯,隻有悚然。

薛瞻這是何意?

她前腳才落了薛玉的麵子,後腳他就送了這些來,還有這禦賜之物。什麼賠罪,瞧著更像是在以權勢壓人。

若要賠罪,為何那小廝連她商家的門都不登就離開了?若要賠罪,為何不好好賠罪,反倒寫個什麼情詩來?

她千個萬個不信薛瞻對她有多喜歡,二人從未見過麵,又不曾接觸過。

看向那滿錦盒的絨花,商月楹心底莫名生出幾絲懼意來。

聽聞這種慣於掌刑的大人物有時愛捉弄手中的獵物,反反覆覆掐在掌心把玩,當貓兒狗兒來逗弄。

她得罪了薛玉,薛瞻知道此事了,這便迫不及待來警告她了。

柳玉屏見她神色不對勁,忙問:“怎麼了?”

商月楹:“玉屏,有什麼法子能保命,教教我。”

柳玉屏覺得好笑,指尖點了點她的鼻頭,“瞎想什麼呢?我爹說了,那薛瞻冇有外麵傳得那麼可怕,你可要看看他的畫像?我想法子替你弄來。”

商月楹搖頭,“不了,我如今一點興趣也冇有,隻想著商家老祖宗顯靈,叫這婚事往後拖上個四五年纔好。”

說罷,她還是萬分不解,“他到底是為何要娶我?”

柳玉屏:“他求陛下賜婚時說的話都傳遍汴京了,不是說了麼,他喜歡你。”

“興許他在何處見過你,一見鐘情?”

商月楹麵無表情,“隻恨我冇麵上生瘡!”

說話間,秦意帶著幾人匆匆走了進來。

“原是在這待著,福寶說你回了,阿孃還以為你回了後院,”秦意側身介紹那幾人來,“這幾位是宮裡來的內侍,聽了禮部的吩咐過來替你量身。”

柳玉屏起身向秦意行禮,轉而對商月楹笑道:“那我改日再來看你。”

“伯母,玉屏先告辭了。”

送走柳玉屏後,商月楹便乖順起身與那幾位內侍寒暄,量好嫁衣的尺寸後,其中一位內侍噙著笑誇讚道:“商小姐這身段當真不錯,奴婢羨慕得緊呢!”

商月楹抿唇,小聲回道:“辛苦您替我量身,留下喝盞茶了再走吧。”

那內侍連連擺手,“哎喲,奴婢哪能留下喝茶,今日忙得很哩,都督那裡也需要量身呢!”

秦意忙不動聲色遞上錢袋,笑道:“那便有勞幾位了。”

內侍來了又走,商月楹這才又坐回椅子上。

秦意眼尖瞥見了桌上擱置的錦盒,問:“薛家送的?”

商月楹輕輕‘嗯’了一聲。

如今婚服也在趕工了,她終於有了實感,待進了三月,她便真的要嫁人了。

秦意又何嘗捨得她嬌養多年的女兒嫁去薛家,可商月楹不肯離京,皇命又不可違抗,她再捨不得,也隻能妥協了。

她撫弄商月楹柔軟的發頂,勸道:“阿孃聽說薛家那邊已經商議好了,大婚之日都督會將你接去都督府,那是陛下禦賜的宅子,你嫁過去後不必待在侯府,就與都督二人在都督府過日子,如此倒也還算省心,省了許多糟心事,放寬心,嗯?”

商月楹繃著下頜抿唇,半晌點了點頭。

嫁吧。

既然他說隻要她,又喜歡她,她便瞧瞧。

他是不是當真有那麼喜歡。

汴京也有不少過不下去的夫妻,大不了她找機會叫薛瞻厭棄她,屆時她再提出和離,陛下總不能將他二人強綁在一處。

隻是

商月楹垂眼,纖密羽睫撲扇幾下,眼波飄去桌上擱置的錦盒。

遠在揚州的那道身影又不自覺浮現在她心頭,恍若暗刺,不疼,但又時常冒尖,撓得她總要想起他。

首飾

他也送了不少首飾給她。

商月楹忍不住在心裡想,倘若宋清時知道她要嫁人了,會是什麼反應?

可世上哪有如果之事。

半晌,商月楹提裙往外走,留了個背影給秦意,“阿孃,我今日起早了,回去歇息片刻。”

作罷吧,商月楹,爭氣些,彆再想那人,都督夫人的名頭響噹噹,氣派極了。

薛瞻,往後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婿。

而宋清時,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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