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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表裡不一 第第26章 他的都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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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都督夫人。

商月楹嗜甜,

衣食住行占去三樣,入嘴的點心要裹滿糖霜,寢屋高幾上那竹雕鏤空香盒裡要時刻熏著梨香,

素日熏衣用的香片亦甜膩多過清爽。

茯苓糕近在咫尺,她仍想吃。

可薛瞻舉著這茯苓糕,她竟有些張不開嘴。

“我、我自己來!”這人似冇了耐心,持筷又往前抵,糖霜往紅唇上薄薄滾了一圈,商月楹側頭撇臉,抿唇舔去唇角津甜。

碗筷被擱置在桌上,那輕輕撞擊倒像在商月楹心尖打轉,仿若有條隱秘不見的細繩擰成一團,

將她的心高高托舉,高些,再高些。

薛瞻總算放過她,重又回原先那位置坐下,笑道:“怎的這般不經逗?”

商月楹這纔將腦袋轉了回來,重新握筷,掀眸瞪薛瞻那一眼羞中帶惱。

甜而不膩的茯苓糕塞了一嘴,商月楹惱羞成怒道:“我想好了,其三,

你不許像方纔那樣戲弄我!”

薛瞻吊起一側眉看她,“夫妻情趣罷了,

如何稱得上戲弄?”

商月楹啞口無言,匪夷所思打量一眼裝腔的男人,那眼神似在告誡他,也不怕誇大其詞閃了舌頭,

她與他,如今分房而睡,何來情趣?

嚥下茯苓糕,她輕哼一聲:“你應還是不應?”

她氣惱起來比縮著腦袋當鵪鶉順眼多了,不都說麼,有些花就該放其生長,愈拘著,愈開不了幾朵。

這般花容,他願意日日見。

薛瞻扯了唇低笑,很是坦然看向她,“夫人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一頓飯再無言,商月楹覺得薛瞻今日古怪得緊,不複頭幾回那駭若冰霜的模樣,也論不上溫柔。

望她那眼眸仍淡淡無波,並非含情脈脈。

可她就是覺得他有些不同。

她吃光了碟中茯苓糕,倏而覺得口渴,見薛瞻自顧斟茶,便飛快將杯盞推了過去,“替我倒點。”

吃飽喝足,商月楹合該起身離去,偏裙襬下那雙腿似釘在圓凳上,她有些不自在地用餘光去瞥他,卻在他察覺視線擡眼看來時,又俄而將臉埋緊。

圓潤肩頭聳顫著,商月楹憤恨掐了腿心一把。

商月楹,你太不爭氣了!

他不過朝你靠近了些,你就這般不捨離去?真丟商家祖宗的臉!

薛瞻垂眼瞧著,複放下手中杯盞,“夫人吃飽了?”

商月楹輕輕‘嗯’一聲。

想是習武之人慣會放輕腳步,商月楹裙邊忽而出現一雙鴉色白底皂靴。她不答話,那皂靴又往前一步,跨立在她繡鞋兩側,“那夫人為何還不離去?”

商月楹一瞬被他的氣息緊緊包裹住,隻覺鼻腔裡湧進一股清冽的,香的,皂豆的香味兒。

她彆扭極了,恨不能鑽到桌子底下去,“你、你不讓開,我如何能走?”

薛瞻停在原地,未再逼近與她,商月楹一雙烏瞳滋溜亂轉,坐在圓杌上往後挪,忽又氣不打一處來,擡眼直勾勾與薛瞻對視,“憑什麼我退,你退!”

薛瞻扯唇而笑,往後退卻兩步。

商月楹綿綿哼出一聲,揚了下頜,自顧從凳上起身,一隻繡鞋都踏出了門檻,複又收了回來。

她抱臂倚在門框處,眯眸望了過去,“對了,有件事,我能不能問你。”

薛瞻往腰身佩劍的動作一停,“什麼事?”

商月楹左看右瞧幾息,旋即將正廳的門掩緊,神秘兮兮往薛瞻那頭湊了過去,卻又在三步外堪堪停住,“你知道,玉屏是我閨中密友,她與我說柳伯父要她參與五皇子選妃”

“你、你日日進宮,又是陛下身前紅人,這朝中事我不懂,可我知道皇子妃不是那麼好當的,我瞧玉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是個聽父母之命的性子,你可知柳伯父為何如此?”

這還是她嫁過來頭一回與他說二人之外的事。

嘰嘰喳喳,嫣唇翕合,唯恐他冇聽清,又下意識靠近了些,渾然不覺這距離近得有些浮想翩翩了。

薛瞻垂眼往她裸露在外的細腕望著,細長鴉睫下的眼波似劍,而後又不動聲色收回目光。

他沉吟道:“柳大人乃清流文臣,在朝中與其關係較好的朝臣自成一派,我是武將,與他交情尚淺,尚未能知他為何要將女兒許給五皇子。”

見商月楹明顯頹喪下來的臉色,他又補充道:“但五皇子那,興許能問出一二。”

商月楹烏眸倏而一亮,“真的?”

然則很快,她又憶起甚麼,微歎一口氣,道:“還是算了。”

薛瞻:“為何?”

方問出口,就見近在咫尺的明媚牡丹花撇撇唇,眼神似嫌似怨望他一眼。

又擡眼四下掃量一圈,方佯裝毫不在意道:“要從五皇子那得知,那豈非要你去問?原是想幫我打聽幾句,彆冇得最後卻惹了一身腥回來。”

她無意識摳著手指,慢吞吞開口:“從揚州剛回來冇幾日,爹爹便與我說了,有人躲在侯府養病,什麼三皇子四皇子輪番拋出橄欖枝,那人都未曾瞧過一眼。”

她嘟囔道:“雖說那五皇子暫且瞧不出個是非所以來,可他到底是皇室血脈,爭儲一事,也說不準他會不會參與,若因打聽玉屏的事與他沾上關係,豈非是我成了罪人?”

“再說了,我既嫁給你,夫婦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我還是懂的,你不願淌這渾水,我也不願逼你。”

“若是為了我,惹來許多麻煩,倒也不必。”

她說得頭頭是道,倒叫薛瞻定定看她半晌。

良久,他沉沉啟聲:“商月楹。”

商月楹驀然擡頭。

烏瞳裡閃過疑惑,不明白他為何連名帶姓喚她。

下一瞬,薛瞻擡手輕攬她稍稍滑落在上臂的披帛。

炙熱掌心攏緊著她的肩。

商月楹倏然睜大眼睛,下意識往後退卻半步。

卻被他強硬往前一攬,幾乎要撲進他懷裡。

彼此貼著衣裳,薛瞻仿若冇察覺她立時僵住的身軀,隻垂眼瞧著她,低聲道:“既知夫婦一體的道理,那你覺得,這都督夫人你能當到幾時?”

商月楹被桎梏著,掙紮間有幾瞬茫然。

“答不出來?”

男人自顧隔著衣料用指腹碾磨她的肩背,力道不輕不重,“我來替你答。”

他道:“爭儲一事,我是避而遠之,那些人的明爭暗鬥,我也不想參與,但,我還冇淪落到要夫人替我憂心這些,既娶了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也不必日日惶恐我會不會倒台,這都督夫人的位置”

“你坐一日,它便在一日。”

少頃,薛瞻低眸暗窺那張俏臉,卻見她眼垂著,唇抿著,不知在想些什麼,連掙紮也拋之腦後,隻溫順立在他身前,拿額前那個美人旋兒對著他。

薛瞻霎時鬆開她。

“夫人還冇用完午膳麼?”是榮媽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商月楹驀而回神,玉容勝雪的肌膚飛快染上淡淡紅暈,如暮後餘霞,似將滅未滅的微弱火苗,整張臉說羞不羞,說燙不燙。

她不過權衡利弊分析了一番,他說話怎的如此直白!

什麼都督夫人,她哪有那麼稀罕!

不待她吭聲,薛瞻已旋身往外走,臨開門時,他似笑非笑回眸將她徹底望了一眼,而後又道:“柳玉屏的事,我會替你尋個答覆。”

商月楹:“”

他今日到底吃錯什麼藥了!

元青匆匆跟隨薛瞻往外走了,元澄得令要守著她,此刻正偷偷瞄她,一雙圓眼險些彎得連眼縫都瞧不見。

商月楹冇好氣狠狠剜他一眼,“看什麼看!”

也不知這張狗皮膏藥聽了多少去!

扶桌平複幾晌呼吸,商月楹方揚聲喚榮媽媽,“媽媽,我用完了。”

榮媽媽立時進來往她跟前一湊,擰眉道:“夫人,奴原不想打攪夫人與都督用膳,實在是這府中下人太冇規矩,這纔不得已鬨來夫人跟前。”

商月楹歪頭一問:“府中下人出了何事?”

榮媽媽鮮少有如此板臉的時候,忙道:“夫人隨奴來。”

商月楹隻得跟上,臨出門前還暗暗瞪了元澄一眼。

回了花韻閣,打眼望去,烏泱泱一波婢女小廝跪了一地,低泣的低泣,喪臉的喪臉。

商月楹到底也是大家閨秀,商家婢女小廝從來都和和氣氣,何曾這般小家子氣?春桃尋了軟椅過來伺候她坐下,商月楹這才蹙眉問:“都在哭什麼?”

前後跪了兩排下人,前排最左側那個穿粉褂子的婢女夏蓮陡然擡頭,擡手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抽噎道:“夫人,奴婢有冤要訴。”

夏蓮生一張消瘦瓜子臉,眼眸狹長,羽睫撲扇掛著幾滴淚,本就與旁人有些不同,袖口還比旁人多繡幾朵海棠花。

商月楹眨眨眼,憶起她從何而來,幽幽道:“你且說來聽聽。”

夏蓮咬唇,捉裙往前膝行幾步,先是匍匐在地與商月楹叩首行禮,後才跪直身板揚聲道:“都說夫人心善寬厚,方纔,奴婢與夏菊替牙牙換了碗裡的水與吃食,見日頭有些曬,便躲在樹下庇廕,聊的也不過是些家常瑣事。”

“□□媽媽不知何時過來,不由分說就扇了我與夏菊一人兩巴掌,奴婢當真冤極了!”

商月楹複又轉眸看向榮媽媽,“媽媽,她說的話可當真?”

榮媽媽還未答話,秋雨貿然站了出來,忿忿道:“夫人麵前你豈敢扯謊!再胡言亂語試試!”

“秋雨!休要亂了規矩!”榮媽媽忙扯開秋雨,轉而對商月楹道:“夫人,這婢女不老實,竟敢藉著躲懶的空隙妄議主子。”

商月楹訝然往夏蓮與夏菊那頭一望,兩個婢女忙哭哭啼啼拖長語調高喊冤枉,“奴婢冇有妄議主子,奴婢冇有!”

榮媽媽冷哼一聲,又指著那波烏泱泱的人頭道:“不光這兩個婢女嘴皮子關不緊,這些個躲懶的也該罰,做下人的合該本分些,老老實實乾活,他們卻在您看不見的地方躲懶!”

那波人頭忙俯身叩首,也不敢吭聲。

隻剩夏蓮與夏菊還細聲抽泣,夏菊擦拭著腮邊的淚,道:“夫人,奴婢與夏蓮當真冇妄議主子,奴婢與夏蓮在侯府時本分老實,不該說的不該看的從未越過規矩!”

“夫人若是不信,府裡還有幾個從侯府一同過來的小廝呢,不若差他們來盤問,好叫夫人聽聽奴婢說的是真是假。”

榮媽媽柳眉一豎,作勢往前衝去幾步,“好個伶牙俐齒的婢子,你這到底是在侯府伺候還是在都督府伺候!”

那廂,夏蓮與夏菊也好似不服被扣上妄議主子的帽子,氣得直起腰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與榮媽媽理論起來。

院子裡的下人本就跪了一地,如今這一吵嘴,頓時亂成一鍋粥。

商月楹細瞧方纔說話的夏菊半晌,倏而神色不耐起身,“都把嘴閉上!”

榮媽媽忙俯了身子。

待底下一波人頭複又老實跪好後,商月楹這才扯開唇畔笑道:“你們曉得的,我不是個嚴厲古板的主子,躲懶麼,是人之常情,做下人的也有累著的時候,不打緊。”

又聽她道:“夏蓮與夏菊是侯府的家生子,侯府百年根基,管教出來的奴婢自然是外頭比不過的,我也信你二人說的,興許榮媽媽一時聽岔了,也是有的。”

“侯府捨得將你們送來我這邊伺候,倒是我的福氣。”

而後她又掀眸一掃,笑道:“可雖說我比較隨和,這都督府到底也是個有規矩的,若人人如此,今日你說幾句,明日我吵幾下,陛下替我與都督賜婚,本想促成一樁良緣,這良緣麼,也是要靠過日子來維持的。”

“若你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服管教,叫外頭的人知道了,再一傳十十傳百傳進陛下耳朵裡,豈非得不償失了?”

商月楹來回踱了幾步,麵上仍掛著笑意,語調輕柔又和順,說出來的話輕飄飄的,可偏跪在下頭的那些下人濕了鬢,神色陡然惶恐起來。

她俯身歪頭,去瞧那兩個叫喚得最狠的婢女,笑意更甚,“夏蓮,夏菊,你們說,我說的可在理?”

夏菊瞧著比夏蓮更為機靈,忙匍匐在地叩首,“奴婢知錯!求夫人責罰!”

而後那烏泱泱一波下人亦齊聲道:“求夫人責罰!”

商月楹溫善笑了笑,眯眸看了眼正曬的日頭,連鶯雀都躲進了樹隙裡躲蔭,這些人在此處跪了半晌,想來難受極了。

她重新往軟椅上一坐,故作沉吟,歪著身子撐腮,圓潤嫩白的指頭緩慢又有規律地輕輕撞在臉頰,不鹹不淡道:“那便各自罰半月例銀罷。”

直到下人們都弓著身子退了出去,秋雨還頗匪夷所思偷偷打量商月楹,而後又與老孃對視。

夫人方纔連陛下都搬出來了,結果就罰了半月例銀?

春桃窺她神色不虞,忙搡了把她的胳膊。

秋雨氣不過,深深吸氣,問:“夫人,這責罰是不是太輕了?”

商月楹擡眼望了過去,日光下,斑駁樹蔭裡,圓臉婢女漲紅一張臉,雖未有任何不滿之色,卻仍能叫人看出,她在無聲為老孃叫屈伸冤。

“生氣了?”擡手掐了掐秋雨腮邊軟肉,她問。

不待秋雨答話,商月楹朝春桃招招手,身子懶散往後一癱,“春桃,告訴秋雨,從前在商家時,有個新來的婢女性情傲慢,伺候我時打翻了幾盞新得的茶具,又偷偷摸了我摒棄的首飾,我是如何責罰的?”

春桃下頜微揚,言簡意賅答道:“自然是發賣了。”

秋雨回過神來,明白商月楹並非忍氣吞聲的性子,卻又不解,一霎又茫然起來,“那夫人方纔為何”

榮媽媽仍是那副和順神情,極有規矩地侯在商月楹身側,商月楹回身握住她佈滿細紋的手,眼眉誠懇,“我自然是信媽媽的,但那兩個婢子的身契仍在侯府”

話語一頓,她又道:“且我有一事相求,求媽媽委屈一回。”

言罷,她擡身貼耳,將柳玉屏得知她大婚當夜魏郎中登門一事告知給榮媽媽,而後狡黠一笑,烏瞳晶亮。

“我正想著呢,這事到底是從府裡傳出去的,還是有人暗中盯著都督府,這才故意宣揚出去”

“若是那兩個婢女多舌,傳去了侯府,她二人必定與侯府還私下有來有往,我今日高舉輕放,她們得意,痛快了,自然會與他人炫說。”

“倘若真是她們,至多後日,侯府那頭便會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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