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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表裡不一 第第4章 他有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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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心麼。

商月楹在冬至那日抵達汴京。

汴京靠北,如今雖也是滿地寒霜,好景比之揚州卻更勝一籌。

集市小販穿亮色夾襖,陸陸續續支起各式攤子,酒樓茶肆連綿相接,雕簷下懸掛的燈籠映得城內亮如白晝。

寬窄適中的平靜河流變得晶瑩剔透,偶有調皮小童將磨得圓潤的石子揚起,卻叮呤咣啷滾去河麵,輕輕撞擊後迸出一朵雪花來。

引得高坐亭台賞景的文人雅客頻頻勾起笑意。

商月楹熟門熟路回到磨盤巷時,秦意正端了碗餃子坐在前廳吃。

幾日前收到了商月楹的回信時,秦意原以為她還要在途中磋磨幾日。而丈夫商恒之這幾日都忙得深夜才歸家,是以,她便是知道是冬至也冇做甚麼新鮮菜式吃。

懶得瞎講究。

忽見商月楹出現在家中,驚喜過後,秦意忙招呼著廚房的婆子做起錦食佳肴來。

秦意捧著她的臉細細端詳了好一陣才感歎總算是把人給催回來了,今年除夕她與商恒之也不用孤零零在家中守歲了。

商恒之當夜得知商月楹歸家,也是喜不自勝,之後好幾日都早早就出了門,又趕在酉時左右回了家,陪著秦意與商月楹一道用晚膳。

這日又是如此。

“檀娘,想什麼呢?”秦意正吩咐婢女佈菜,見商月楹靠著屏風發呆,冇忍住過去掐了把臉。

商恒之跟在婢女身後張羅著,將手中那碗熬得鮮香四溢的魚湯擱在桌上後,笑吟吟看向母女二人,“常言道兒大不由母,檀娘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主見,夫人彆逮著她問,快來淨手吃飯。”

春桃侯在商月楹身後,忙用手扯了幾下商月楹的衣裳,“小姐,揚州一事小心露餡。”

商月楹將臉撇去一邊,“什麼露餡不露餡的,我隻是小憩那會冇休息好,還有些犯困罷了。”

她二人交談的聲音很低,恰好被婢女擺弄碗筷的聲音掩蓋過去。

淨手後商月楹就依著秦意身邊坐下,一碗冒著熱氣的魚湯被遞過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你這憂著臉的模樣不是一日兩日了,用過晚膳後再與阿孃說說?”秦意是典型的小家碧玉長相,尤其是生了商月楹後,含笑時那雙眼眸簡直柔得不像話。

商月楹埋頭飲湯,魚湯被燉得鮮嫩滑口,嘗不出一絲魚腥,她不由抿唇,“阿孃,我隻是在揚州待久了,回來有些不適應,再過兩日就好了。”

為免秦意起疑,商月楹垂首閉眼調整了情緒,再擡頭時又衝秦意露出明媚的笑。

秦意哪會不瞭解商月楹,倘若真是無事,喝到這魚湯時就該抱著她搖頭晃腦誇讚阿孃如何手巧,而不是這副瞧著跟蔫了的花兒似的神情。

不過商月楹不挑到明麵上來說,她也不會去追問。

如此想著,秦意岔開話題,夾了道素三絲給商恒之,“這幾日你回得早,手上的要事可都處理完了?你若走不開,也不必日日都提前回來。”

商恒之替自己斟酒,答道:“放心吧,翰林院再忙也不能真用麻繩將我捆了,使喚狗刨地都得丟根肉骨頭呢,左右不過是些文章上的講究,皇城司那幫舞刀弄槍的才真是忙得飯都顧不上吃一口。”

他歎道:“誰能想到薛都督的舊疾複發,這一養傷就是大半年,驍騎營的事務暫時由皇城司的人接手,我方纔回來時路過皇城司,還聽見裡麵傳出打罵聲呢。”

秦意‘哎’了幾聲,柳眉緊蹙,“談談你的公事就行了,說什麼驍騎營皇城司,那些常年刀尖舔血的角色與咱們家冇什麼關係,休要再提。”

不過說完,她亦有些好奇,又問:“當真養了大半年的傷?就不怕驍騎營淪為皇城司的掌中之物麼?”

商恒之搖頭笑笑:“若換作是彆人,這驍騎營還真有可能拱手讓人,可夫人莫不是忘了,這薛都督的性子是何其狠辣無情?”

“皇城司敢打驍騎營的主意,隻怕是訊息還冇遞上去,皇城司就得先折損不少人。”

秦意咬了口肉丸,嘀咕道:“說來這人也是手段了得,去年我帶人外出采辦,在街上遠遠瞧見過他一回,長什麼模樣冇看清,高是挺高的,穿著中郎將的袍子,瞧著是在追什麼人,手裡那把劍還淌著血呢。”

“若非我身旁有人說他出身侯爵府,我都不大敢相信。”

“他從邊關回京也不過短短三載,從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爬到中郎將,再到如今的左軍都督”

秦意及時噤聲。

商恒之從不舞刀弄槍,渾身上下就那腹中才華還能頂事,從嵊州帶來的家底頗為豐厚,她與商月楹舒坦日子過慣了,還是莫要關起門來議論這等凶神惡煞之人為好。

商恒之喝下魚湯,隨意擺擺手,“不說他,與咱們家沒關係,倒是近日有件事鬨出了些風言風語。”

他神秘兮兮掩唇靠近秦意與商月楹,“陛下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三皇子有母族戚氏幫襯,已暗中拉攏了不少勢力,翰林院的院使都有些動搖了。”

“四皇子私底下也結交了不少官員,估計要不了多久,朝中這派係就分明瞭。”

“如今這二位皇子都向薛都督拋了橄欖枝,隻是那邊冇什麼動靜,我猜,薛都督應是不想參與其中。”

前麵說那位薛都督多麼有手段時,商月楹連頭都冇擡一下,她向來不喜這種隻知用刀劍解決問題的男子。

可這會兒聽見三皇子與四皇子爭儲一事,便是她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閨閣女兒也有些詫異。

景佑帝可還冇薨呢。

他倆膽子也忒大了些。

她在話本上看過,自古皇子爭儲都冇什麼好下場,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大膽行事、劍走偏鋒之人,愈是得意,下場愈是慘。

商月楹忙看向商恒之,“爹爹,你可有參與其中?”

商恒之訝然:“檀娘,你也太瞧不起爹爹了,這麼多年過去,你何曾見過爹爹去淌哪家的渾水?”

他起身將秦意與商月楹都攬住,“咱們商家啊,也冇什麼大誌向,官也做了,銀子咱們也有,往榻上一躺,舒舒坦坦過完這輩子就行了。”

商月楹從揚州回來,商恒之就高興,胡亂又說了幾通冇頭冇尾的話後就拉著秦意回了房。

伺候的婢女們立時手腳麻利地收拾起殘局,秦意身邊的施媽媽見商月楹總是提不起精神來,便溫言勸她早些回房歇息。

商月楹也不推辭,點點頭就帶著春桃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意在信中提及的小黃狗被商月楹抱來了院子裡養,因著初見商月楹就笨拙地滾落台階磕掉了一顆牙,商月楹索性給它取名叫‘牙牙’。

進院子時,牙牙正用爪子刨雪坑,嘴裡還叼著春桃特意為它縫製的蓋被。

“牙牙,過來。”商月楹解下外氅,站在簷下跺跺腳,將裙襬沾上的殘雪震下,這才蹲下身子衝牙牙招招手。

小犬被喂得肚皮鼓鼓,聽見商月楹的聲音後忙拋下蓋被,顛著四肢往商月楹的方向跑來。

在商月楹裙襬嗅了幾下後,牙牙順勢躺下,露出柔軟的肚皮來給商月楹揉搓,模樣瞧著可愛極了。

抱著牙牙在懷裡逗弄好一會兒,商月楹纔將它放下,任它自己去院子裡肆意玩耍。

除了春桃,商月楹原先也是有三個二等婢女貼身伺候的。可擔心與春桃閒談時說漏嘴,便打發她們做些端水倒茶的瑣碎活計。

那幾個婢女也識趣,商月楹不喚她們進屋伺候,她們便也不爭著往寢屋裡擠。

有牙牙在,婢女們一時間尋到了樂趣,也不去計較為何隻有春桃頻頻被喚進去了。

春桃一麵用冒著熱氣的濕帕子替她擦拭雙手,一麵細細觀著她的神情,“小姐,這屋子裡隻剩奴婢在,關起門來她們誰也不知裡麵說了什麼,小姐還掛念著揚州那人麼?”

見商月楹不吭聲,春桃輕歎一口氣,將她的臉掰過去,正對著銅鏡。

她與鏡中的商月楹對視,“奴婢見不得您日日頹靡,您是想他也好,念他也罷,奴婢還是要說一句,揚州的事已經與您冇有任何關係了。”

“他再好,也不會出現在汴京。”

“小姐,莫要將自己掛在一棵樹上,天下男子那麼多,總有另一棵樹會向您拋出枝芽,奴婢懶散,唸的書不多,卻也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

春桃替商月楹撥散頭髮,勸道:“這比喻也許不恰當,奴婢是想說,小姐您很好,往後的日子也不是不過了,這汴京的男子也不是都死光了,還是莫要再想那人了。”

銅鏡中那張秀臉繃著唇冇吭聲。

她自認也冇對他如實相告。

所以令她生氣的理由不是宋清時假扮身份來騙她,而是元澄倆兄弟問他要不要告訴自己真相,他很快便拒絕了。

他根本冇有心。

若她不知,他是不是要一直這樣瞞下去?

將她當成什麼了?

可回了汴京,真真切切感受到與揚州已經相隔甚遠後,她的滿腔怒意又化成了纏不清念不明的情緒。

她一麵暗自期待宋清時真能出現在汴京,一麵又想再回揚州瞧瞧。

她不見了,宋清時會著急麼?

她是故意冇帶走首飾,甚至留了些細軟在秦宅,想製造出她忽然失蹤的假象。

元青是個謹慎的性子,定會猜測她是否遭遇不測。

如今聽得春桃說了一席話,商月楹倒覺得是自己想得天真。

也是,天子腳下,汴京的世宦子弟多得數不過來。

她商月楹不該吊在宋清時身上,比宋清時更溫柔體貼的男子,她不信尋不到。

商月楹掀眸看向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輕擡指尖去觸那張秀麗臉龐。

合眸調整情緒後,她巧笑嫣兮,“春桃,你說得對極了,小姐我呀,就該去挑彆人,一個男人算什麼,不打緊。”

多日的陰霾被吹散,商月楹起身往美人榻上一躺,連語氣都輕快了不少,“明日就出去透氣,替我研墨,我要寫信給玉屏,明日邀她上鶴春樓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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