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 離開
離開
等山莊裡除了祁君曜其他參賽的人都離開後,林瑾瑜也有些蠢蠢欲動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林瑾瑜趴在欄杆上看著池子裡的魚兒,他們從早到晚一刻不停地遊來遊去但卻日漸渾圓。
林瑾瑜覺得自己也差不多,待在山莊裡每天無所事事,最多下山吃飯和逛幾個店,這種生活雖然愜意,但久了就會覺得很無聊,而且很長肉。
“五月初八。”
林瑾瑜掰著指頭數,嘴角不由得垮了下來,“還要十多天啊。”語氣裡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期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
祁君曜笑道:“這麼急著要上門?”
“纔不是,”林瑾瑜反駁,耳根卻有些紅了,“我隻是覺得閒得發慌,再說去了瀲灩門不也是這樣,每天吃飽喝足就是躺著,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跟這些魚有什麼區彆。”
“那你想怎麼樣?”祁君曜好整以暇地問。
林瑾瑜坐直身體,雙眼在瞬間迸發出明亮的光彩:“我想闖蕩江湖!”
“你知道闖蕩江湖是什麼樣的嗎?”
“鮮衣怒馬,仗劍天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祁君曜失笑道:“你的想象很美好,可惜闖蕩江湖不是玩樂,而是風餐露宿、刀口舔血,稍有不慎,便性命難保。”
“有這麼嚇人?”林瑾瑜狐疑道,“那還是等消滅了血手盟再去吧,我主要是想看風景。”他想領略歐陽百會筆下的風景,去看看塞北的風沙,江南的煙雨,西域的黃沙古道,東海的無垠波濤。
“即使沒有血手盟,仍舊可能有人會在暗處害你。”祁君曜捏捏他的鼻子,“你知道江湖中多少人羨慕你現在的生活?安定愜意是許多人求都求不來的。”
林瑾瑜喟歎,“所以說生活就是圍城嘛。”
“何解?”祁君曜挑眉,對這個新奇的說法感到好奇。
“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裡的人真會……啊,不是,城裡的人想出去。”林瑾瑜差點順嘴禿嚕出另一個版本的經典台詞,趕緊改口。
祁君曜若有所思,“你經常說些莫名其妙、從來沒人聽說過的話。”
林瑾瑜大聲反駁,“哪兒有,沒有的事,你想太多了。我隻是善於說一些很有哲理的話。”
“嗯,是我多心了。”看他眼神飄忽很明顯心虛的樣子,祁君曜也沒有追問,反而將他抱進懷裡。
林瑾瑜悶悶的聲音傳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有事情瞞著你,你會生氣嗎?”
“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就好了。”
林瑾瑜擡起頭看他,“那你呢,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祁君曜愣了下,如實道:“有。”
林瑾瑜很想追問,但祁君曜大度在先,他也隻好學著道:“你也是,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就好了。”林瑾瑜頓了下,接著道:“不過你要保證,等說出來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能變。”
祁君曜鄭重地點頭,承諾重如山嶽。他低頭,額頭輕輕抵著林瑾瑜的額頭,鼻尖蹭著鼻尖,呼吸交融。
陽光融融,和風煦煦。
祁君曜笑起來,桃花目瀲灩多情,林瑾瑜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吻他。
匆匆而來的棲霞山莊暗衛也並不想破壞這美好的畫麵,隻是事出緊急,他低著頭大聲道:“祁門主,我家莊主有大事相告,請您立刻到書房一趟。”
“什麼事,這麼慌張?”祁君曜並不在意,聲音透出微微不悅。
“莊主說,是有關血手盟之事。”
“我去去就回。”祁君曜極快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吻,起身準備走人。
“等下,我要跟你一起去。”
林瑾瑜一把握上他的手,“我想跟你一起麵對。”
書房內,林含章愁容滿麵,捏著張書信不停踱步,看到祁君曜彷彿看到救星一樣。
“伯父,出什麼事了?”祁君曜微微頷首。
“這是我剛剛收到的臨安那邊傳來的訊息,你自己看。”
祁君曜接過來信件,展開大致一掃,眉頭緊緊蹙起。
四天前,萬寶閣在臨安的分號掌櫃錢有財一家上下二十六口被一夜之間屠了個乾淨,所有屍體的頭顱都被砍下,不知所蹤。
凶手在現場留下了紅色的手印,正是血手盟的標誌。
祁君曜將紙揉成一團,冷聲道:“我即刻動身前往臨安。”
“我也一起去。”
林含章立刻表示不同意:“你去做什麼?你半點功夫也沒有,去了隻能添亂。再說你傷剛好,身體還弱著,不適宜長途奔波。”
祁君曜也轉頭看著他。
“爹,我要跟他一起去。我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早就想出去走走,每天這樣悶著反而不利於休養。錢掌櫃是萬寶閣的夥計,他被人屠了滿門,我作為萬寶閣未來的老闆,一定要去為他查明真相、抓住真凶。更何況,或許這事本就是衝我來的呢,血手盟為了恐嚇我才做了這件事,那他們豈不是無辜枉死?若我不現身,恐怕還有更多的人因我遭難。”林瑾瑜振振有詞,分析地頭頭是道。
林含章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就是因為血手盟如此兇殘,爹纔不想讓你去。”
“爹,你是武林盟主,如果我貪生怕死,任憑彆人替我犧牲,那我還有什麼臉做你的兒子呢,江湖上的人又會怎麼看待您呢?”林瑾瑜語氣誠懇,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超然模樣。
林含章揉了兩把林瑾瑜的頭,欣慰道:“看來我兒真的長大了,爹真為你感到驕傲,那你便去吧,”林含章轉頭看向祁君曜,“你可要好好護著他,若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
祁君曜微微頷首,一本正經道:“自然,就算我死了,也會化為厲鬼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倒也不必說這種喪氣話。
林瑾瑜緊張道:“快呸三下。”
祁君曜杵著不動。
“快點!”
祁君曜:“……呸呸呸。”
林瑾瑜這才放心。
林含章滿意地點點頭,打趣道:“看到你們感情如此好,我作為長輩就放心了。隻可惜出了這事,你們的婚事怕是要耽擱了。不過好事多磨,經曆血手盟之事後你們的感情一定會更加穩固。”
兩人互相看看,默契的沒有接話。
林含章囑咐道:“事發突然,你們最好儘早出發。不過也不必過於著急,我會即刻派幾個暗衛晝夜不停地趕往臨安,對了,還有你大哥,他前天剛好有事動身前往臨安城,出了這事,他肯定會多待一段時間,去了那邊之後,你要聽你大哥的話,若是君曜欺負你,隻管讓你大哥教訓他,再讓你大哥送你回來。”
林含章摸了摸他的頭,“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就要趕路,我也要給臨安去一封信,安排好你們的接待事宜。”
“知道了,爹。”
下午林瑾瑜和福子一起打包他要帶走的東西,看著福子低頭認真給他收拾行李的樣子,林瑾瑜由衷感歎:“福子你這麼賢惠,脾氣也好,我都想把你娶回家了。”
祁君曜進門,聞言挑眉:“嗯?”
福子嚇了一大跳:“祁門主,公子他隻是在開玩笑而已。”
祁君曜衝他擺擺手錶示沒事。
“平常也這樣開玩笑?嗯?”
說罷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啊,你這個,”林瑾瑜貼著他的耳朵大聲喊道,“悍夫!”說完就立刻雙手捂著屁股姿勢彆扭地跑了。
祁君曜隨手開啟一個箱子,裡麵整整齊齊放著自己之前送給他的物件,裡麵有些隻是造型奇異其實並不值錢。
“這些都帶著?”
林瑾瑜嘴硬,“總不能把垃圾留在家裡。”
福子拿著老虎枕頭詢問他的意見:“公子,這個太大了,箱子裡不好放。”
祁君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林瑾瑜拽過來,含糊道:“這個再說吧。”
他晚上還要抱著睡呢。
將行李全部打包好後,林瑾瑜簡單吃過晚飯,就沐浴上床了。
隻是他心潮澎湃,難以入眠。林瑾瑜感覺自己像大婚前夜的新娘子,心裡充斥著期待、激動、害怕、不捨,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辨,直到天光破曉,才淺淺睡去。
隻是沒睡多久就被人輕輕推醒,林瑾瑜睜開半拉眼皮,迷迷糊糊道:“好睏,再讓我睡會兒。”
祁君曜道,“上了馬車再睡。”
林瑾瑜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身子,他睡眠不足,整個人都呆呆的。
祁君曜道:“快換衣服,我去外麵等你。”
“嗯。”林瑾瑜隻應聲卻不動。
祁君曜無奈,隻好上手幫他換衣服,洗漱,吃飯。
直到走到山莊門外,看到並著停好的兩輛馬車,林瑾瑜才清醒過來。
“爹,我們走了。”
林含章慈愛地看著他,“注意安全。在外麵要聽你大哥和君曜的話,受委屈了就回家。”
林瑾瑜乖巧點頭,“嗯,爹你也要保重身體。”
林瑾瑜轉頭看到站在後麵的福子,他朝這邊看著,眼眶紅紅的,滿臉不捨,叮囑道:“爹,福子人瘦力氣小,你彆讓他乾重活,也彆讓人欺負他。”
“嗯,就讓他守著你的院子。”
林瑾瑜跟眾人一一告彆,深深地看了棲霞山莊的大門一眼,以後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
晨光熹微中,馬車緩緩啟動,載著兩人,向著未知的江湖和挑戰,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