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 說書
說書
踏月站了一會兒,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窗邊,這樣既可以通風,又保證了林瑾瑜在視線範圍之內。
“其實你身上沒什麼味道,真的,我一點都聞不到。”所以,你可以坐過來一點。
踏月瞪圓眼睛,詫異道:“真的什麼味道都沒有?”
“真的啊。”
“你……夫人你確定沒有?”
林瑾瑜再三保證,“沒有,真的沒有,我什麼都聞不到。”所以,你快點坐過來吧。
踏月一張圓臉頓時皺成包子,委屈道:“這國色天香粉果然是假貨,虧我花了十兩銀子,豔花這個奸商!”
“呃。”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林瑾瑜趕緊找補道:“啊哈哈,其實我這兩天有點感冒,鼻子不好使,你一說,我才覺得,似乎你進來後,身上就一直散發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踏月幽幽道:“可這本該是豔壓群芳的牡丹香。”
林瑾瑜:……
多說多錯,林瑾瑜乾笑兩聲,換了個話題,“楊柳的傷勢怎麼樣了?回春堂的大夫怎麼說?”
“筋骨已經沒有大礙了,至於傷口,隻需要按時塗抹藥物就可以了。”
“那就好。”林瑾瑜放下心來,指了指桌上二人閒逛時買回來的東西,“你忙了一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順便把這些給楊柳帶回去。”
踏月連忙搖頭,“我哪裡敢,要是我一時不察,你再出什麼事,祁君曜非把我皮扒了不可!”
“等下,”踏月忽然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在考驗我?”
說罷他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一瞬不瞬地看著林瑾瑜,像儘職儘責守門的侍衛。任憑林瑾瑜怎麼解釋也不聽。
算了,跟他溝通似乎有些困難,林瑾瑜乾脆拿出林含章寄給他的書信,認真看了起來。
“門主。”祁君曜一進門,三人站起來向他行禮。
祁君曜示意他們坐下,看向折雪,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這一趟查到了什麼?”
折雪輕搖摺扇,慢悠悠開口:“福子和安子都說,順子缺失的正是一對小腳趾。”
豔花詫異:“你就為了這事跑了一趟?”
折雪:……
祁君曜轉頭看向阿六,“你呢?”
阿六拱手道:“門主,錢夫人和她兩個兒子的頭找到了,在城外的半山腰上,雖然腫脹不堪,但依稀可以辨認,可以確定就是他們三人。”
祁君曜點點頭,神色看不出什麼。
豔花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祁君曜大致講了一遍。
“所以說,血手盟來了個偷天換日,用順子換了錢掌櫃,有意思。不過,事情辦完的當夜他們就可以離開這裡,你還待在臨安城做什麼?”
“錢有財貪了萬寶閣三十萬兩銀子,這麼多銀子,怎麼可能在沒有任何風吹草動的情況運出城?”
豔花道:“存在錢莊裡,拿著銀票不就好了?”
“不會。”
“怎麼不會?你這麼肯定?”
“此事過幾天昭華會給答複。”
豔花哼了一聲,閉口不言。
折雪沉吟:“錢掌櫃雇兇殺自己全家,無異於與虎謀皮,三十萬兩恐怕都成了賞金,自己的命也保不住,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豔花冷笑,“虎毒尚不食子,錢有財雇兇殺妻殺子,他若活著,我就讓他生不如死,他若死了,我就把屍體挖出來剁碎了喂狗。”
“你們真覺得一個尋常商人能聯係得到血手盟,並喪心病狂地要求殺掉自己全家嗎?”一個年逾五十的男子,妻子兒子全部死於非命,自己拿著三十萬兩銀子又有什麼用呢?
祁君曜沉聲道:“當務之急是找出錢有財,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豔花挑眉:“今日外出有收獲嗎?”
祁君曜搖頭,“我有預感,他還在這裡。”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豔花看著祁君曜,慢慢道,“放出林瑾瑜恢複記憶的訊息,我不信血手盟還坐得住。”
“不必。”祁君曜擡手,“時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待眾人離開,祁君曜站在那裡,又思慮了好一會兒,才吹燈走人。
回房後,祁君曜叫人送了熱水泡澡,林瑾瑜藉口困了賴在床上不下去,趁著祁君曜泡澡時,將書信和書冊藥瓶一股腦塞進枕頭底下。
原因無他,主要是這三樣東西沒一個可以見人的。收到信時林瑾瑜原本十分感動,然而林含章在信中除了表達了對他濃濃的思念之情,叮囑他注意安全、不可任性、與祁君曜和睦相處雲雲外,還非常露骨地讓他學習龍陽術,指出交歡的好處多多,並隨信附贈一本龍陽八十一式以及房中聖品——情花王,可以增強**,保護腎臟,實在是雙修享樂之必備良藥。
林瑾瑜聽著水聲,從枕頭底下摸出青瓷小瓶,搖晃了幾下,確定是固體之後,拔掉塞子,一顆白色藥丸滾落手心,看起來平平無奇,聞著也沒什麼味道。
聽到祁君曜出浴的聲音,林瑾瑜手一抖,眼睜睜看著藥丸掉到地上骨碌碌滾進床底。
祁君曜繞過屏風時,林瑾瑜正慌忙用枕頭將信、書和藥瓶蓋上。
“藏什麼呢?”
“沒什麼。”林瑾瑜鎮定道。
“你爹給你的信寫了什麼?”
“哎呀,就是些家常話。”林瑾瑜躺下,背過身去,“沒什麼值得說的。我看過就忘了。”
“是麼,”祁君曜按著他的肩微微用力,就將人翻到自己懷裡,“那你臉紅什麼?”
“你看錯了。”
“還燙呢。”
林瑾瑜乾脆將臉整個貼到祁君曜懷裡,這樣就不會被看到了。想到信裡的內容,林瑾瑜覺得一直這樣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反正最後總會發生的,不過他不想在成親前。
想到這兒,他擡起頭來,“我們成親吧。”
祁君曜裝傻,“現在?”
“儘快。”
“成親一事,”祁君曜思索片刻,遲疑道,“茲事體大,需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
“不可操之過急是吧,那以後都彆操了。”林瑾瑜憤怒地轉了個身,身後沒有動靜,於是他過了一會兒又轉回來,“真的很為難嗎?”
祁君曜歎了口氣,將人緊緊攬住,“一點都不,婚服大約還有一個半月做好,就定在一個半月之後好不好?一個月後,無論血手盟的事情有沒有解決,我們都動身回潭州成親。”
“我沒說要這麼急,你怎麼會這麼想,當然是你報仇的事情重要啊,等你報完仇我們再回潭州成親也不遲。如果你覺得時機不合適,就先不要做準備了。”
“阿瑜……”
林瑾瑜主動貼上去,將祁君曜的話堵了回去,他不願祁君曜為難。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將臨安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幾乎逛了個遍,但血手盟一直沒有現身。
“想不想去聽說書?”
這個聽起來還不錯,林瑾瑜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想啊想啊。”
祁君曜帶他去了一處茶館,裡麵座無虛席,甚至連欄杆上都坐滿了人。醒木一拍,說書人吐字清晰,娓娓道來了懷璧公子修煉玉女心經不慎走火入魔墜下懸崖忘掉前塵往事,漣漪門主內心極度痛苦表麵若無其事接近他並再次將曾經心愛之人擁入懷中,懷璧公子不經意發現漣漪門主貼身藏著的玉佩以為他有二心恨而殺之,知道真相後他瞬間白頭抱著愛人在雨夜裡披頭散發地痛哭最後跳下懸崖的故事。
故事荒誕離奇,劇情一波三折,加上說書人抑揚頓挫,講得繪聲繪色,林瑾瑜聽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有聽出這故事取材於他和祁君曜。
他邊聽邊吃,身前擺著鹵得香辣的鴨脖藕片雞爪,還有祁君曜親手剝的白嫩的瓜子仁。
“多喝些水,小心吃得嗓子痛。”
“你彆說話,打擾我聽。”
祁君曜無奈,這種老套的故事有什麼好聽的。
內容不改名字換來換去的這個故事他已經在各地聽了不下十次。
等說書先生講完,大家都在鼓掌的時候,林瑾瑜也將油膩膩的雙手拍得響亮。
茶館內的人開始散場,三三兩兩地從二人身側走過。
祁君曜幫他擦手,“喜歡聽這種故事?”
林瑾瑜喋喋不休地小聲跟他說,“喜歡,挺有意思的,就是太扯了。你看,那個懷璧明明是個男人,卻非要練玉女心經,怪不得會走火入魔。”
旁邊一人突然湊過來,拿摺扇擋住嘴巴,低聲道:“其實懷璧公子一開始練玉女心經是因為練成之後就可以以男子之軀給漣漪門主生孩子了。”
原來是這個原因,來晚了沒聽到這段,下次要早點來。
“原來如此,謝謝。”林瑾瑜轉頭看人,驚訝道:“是你。陸鬆大夫,你也來聽說書啊。”
“無暇公子竟還記得在下,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前幾天才見過,自然是記得的,等等,這個名號,林瑾瑜突然反應過來,怎麼跟故事中的那麼像呢!他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祁君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玉女心經沒有那種功效。”不過在江湖上,造謠一個男人練玉女心經是對他美貌的最高讚揚。
陸鬆微微一笑,“不知楊柳的傷恢複得如何了?”
“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陸鬆轉而道,“最近一段時間都沒見他來過,在下本有些擔心,聽林公子一說就放心了。”
林瑾瑜皺眉,“很久沒去過了?”
“不錯,或許隻是有事耽擱了,在下最近正好不忙,若有需要,可以上門看診。”
“這……”想到踏月可能是受罰才沒空帶楊柳去看病,林瑾瑜看了祁君曜一眼,“那就麻煩陸大夫跟我們走一趟吧。”
“容我回去收拾一下,”陸鬆摸了摸鼻子,“在下略通棋藝,聽聞林公子棋藝精湛,不知可否討教一番?”
林瑾瑜朝祁君曜那邊挪動了幾分,心虛道:“這個可能不太方便。”
“一局足矣。”
“這……”林瑾瑜不好推辭,“下五子棋可以嗎?”
“甚好,在下先行告辭,晚些時候再……”
祁君曜突然打斷:“不行,一會兒我們要去坐花船,下棋之事,你改日來流音閣再說。”
林瑾瑜狐疑地看著他,“我們什麼時候說要坐花船了?”
祁君曜道:“是我說的。”
“什麼時候?”
“剛剛。”
林瑾瑜:……
陸鬆暗暗一喜,也不再糾纏,道了聲“好”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