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 求情
求情
由於晚上的小插曲,第二天林瑾瑜醒得有些遲,他在床上迷迷瞪瞪地坐了一會兒,才稍微清醒些,下床洗漱。
門被人推開時,林瑾瑜還以為是祁君曜回來了,他看也沒看來人,一邊擦臉一邊道:“我想吃牛肉粉和小籠包。”
“夫人請慢用。”來人將食盒放在桌上開啟,正是林瑾瑜想吃的,“瀲灩門長老豔花,見過夫人。”
這分明是女子的聲音,而且非常魅惑!
林瑾瑜連忙將擦臉巾放下,隻見麵前的女子身量頗高,體態妖嬈,麵容美豔。
他脫口而出:“二嫂!”
看來他二哥福氣不小!
豔花眼神一厲,壓迫感十足:“你叫我什麼?”
林瑾瑜心一緊,小心翼翼地反問:“呃,豔花長老?”
豔花立刻笑靨如花:“夫人多禮了,叫我豔花就好。”
林瑾瑜:……
他在內心默默埋怨著祁君曜,瞎說什麼,什麼二嫂,眼神像要吃人的樣子,看著根本不想跟二哥扯上半毛錢關係啊。
他眼睛掃到仍亂成一團的床鋪以及不知什麼滾到地上的一床被子,暗道不妙,這被人看在眼裡不知該作何猜想了,又憤憤在內心怒罵祁君曜起得比他早也不肯收拾一下。
他尷尬地笑笑道:“見笑了,豔花長老請便。”說完慌亂低頭開始整理內務。
等他收拾好準備吃早餐時,隻見豔花正姿態閒適地坐在桌邊,十指在空中舞動,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塗著鮮紅蔻丹的長甲。
啊,不對,她竟然還沒走?
林瑾瑜慢慢挪到桌邊坐下,乾笑道:“豔花長老要不要一起吃?”
“多謝夫人美意。”豔花嗬嗬一笑道,“屬下已經吃過了,夫人慢用。”
林瑾瑜低頭食不知味地慢慢吃起來。
他一邊吃,一邊發散思維。
祁君曜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也不見人影,不會去找金蛇公主的麻煩了吧,這會不會造成兩國的外交事故,那他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
為了避免與豔花長老對視的尷尬,林瑾瑜吃的極慢,饒是如此,在他數清碗裡共有八十一根粉絲,每個小籠包上都是二十四個褶子並全部下肚之後,祁君曜才姍姍歸來。
豔花一見他,立馬起身道:“屬下告退。”利落地收拾好食盒,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瑾瑜頓時如釋重負,他垮下肩膀,鬆了口氣,道:“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
“找踏月有些事情。怎麼,想為夫了?”
林瑾瑜瞪了他一眼,辯駁道:“胡說,你不在我反倒覺得自在。”
祁君曜輕笑:“口是心非。今日我沒什麼事,你想出去逛嗎?”
“發生了這麼多大事,還想著出去玩,豈不是成了沒心沒肺了?”
“非也。我倒是覺得你多在臨安城中走動,更容易引蛇出洞。”
“那我們現在就走,去人越多的地方越好。”這副開心的樣子彷彿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滿心都是想著幫祁君曜引出仇人,“對了,踏月人呢,我有點事情想問問他。”
“踏月在茅房,有什麼事不妨直接問我。”
“算了,那就下次再說。”
既然已經決定不在染指萬寶閣,林瑾瑜打算順便將賬本還回去。
雖然打算將萬寶閣還給林家,但此刻說出來未免顯得他是眼見無利可圖才抽身離去,是個不折不扣的市儈之徒,林瑾瑜苦惱道:“這些賬本我都翻過了,跟老吳說的一致,錢有財這些年著實貪了太多。若是能找到這些錢到還好說,若是找不到,哪裡能弄到這麼多錢還債主呢?”
“此事自有昭華處理,你不必擔憂。”
“二哥,二哥這幾天不見人影,估計也忙得焦頭爛額吧。就算是九通錢莊,想要拿出三十萬兩也是……九通錢莊!”
林瑾瑜暗罵自己真蠢,他怎麼忘了,這是在古代!現代社會貪汙腐敗的高官不敢將錢存入全國聯網的銀行,而是要想儘各種辦法洗錢,否則一查一個準。但古代顯然沒有如此高明的偵查手段,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將一筆天文數字存入錢莊未必不可能。
九通錢莊是天下第一大錢莊,門店最多,信譽最好,經營時間最長,實在是最好的選擇。
“怎麼了?”
“三十萬兩白銀,恐怕庫房都放不下吧,所以我覺得錢有財很可能存入錢莊了,說到錢莊,難道還有比九通錢莊更好的選擇嗎?”
見祁君曜聞言不語,隻是笑,林瑾瑜頓覺尷尬,“我說的不對嗎?”
“且不說三十萬兩白銀隻能裝滿一輛馬車,錢有財變賣萬寶閣的財產,轉手存入九通錢莊,除非他瘋了。”
“或許他真的瘋了,”林昭華不知何時走進屋內,幾日不見看起來依舊神采奕奕,揶揄道:“三十萬兩白銀裝入一輛馬車,便是昭陵八駿齊上也拉不動。”
“二哥已經有線索了?”
林昭華點頭:“自然,沒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坑掉林家的錢。”
林瑾瑜垂眼,生怕一個對視讓林昭華看出他是冒牌貨,手不自覺地拽上了祁君曜的衣袖。
“如果你想找豔花,她在出門左轉再右轉第二間,現在我們有事要出門。”
“非也,我是特意來找三弟的。三弟,昨日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做得很好,作為報答,日後二哥會送你一份大禮。”說完,他瀟灑地轉身揮了揮手。
林瑾瑜幾步追出去,看到他左轉右轉然後站在第二間房門前叩門,接著門開了走進去,林瑾瑜捂著嘴激動地跑回來。
“我看到二哥往豔花長老房裡去了,他們……”林瑾瑜小聲怪叫著。
祁君曜失笑,“這麼開心?”
“這是好事啊,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祁君曜搖頭,“很難說。”
“怎麼說?”
“豔花喜歡的是你大哥……”
林瑾瑜震驚地瞪大眼睛。
祁君曜補充道:“那個型別。”
“你說話彆大喘氣啊!”
“不管他們,”祁君曜拿起梳子插進林瑾瑜的發間,慢慢梳理,“感情一事不看彆的,隻看緣分。”
“嗯。”
頂束銀冠,兩條絲帶垂在耳後,林瑾瑜對祁大發型師的審美和手藝都非常滿意。
出門已近午時,二人直接找了個酒樓吃飯。
林瑾瑜目不斜視,低聲詢問,“怎麼樣,血手盟的人來了嗎?”
祁君曜鎮定自若地環視大堂,搖了搖頭。
“嗯,此事急不得,那我們等下去個人更多的地方吧。”
“去城外的靈隱寺吧,據說那裡祈福很靈驗。”
林瑾瑜一下子緊張起來,“我不去。”
“血手盟在暗處盯著就罷了,每次我一不在你身邊就出事可怎麼得了,我們去寺裡求求菩薩保佑你安全,好不好?”
“我不信這些,”林瑾瑜撇過頭去,“我不去。”
“為什麼?”
林瑾瑜搖了搖頭,他怕被寺裡的住持一眼看出他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孤魂,要當場把他捉了怎麼辦。
林瑾瑜說不出理由,隻是沉默地咬著嘴唇,他覺得自己這樣看起來一定很奇怪,幸而祁君曜沒有再追問,隻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想去便不去,抱歉,我不該逼你。”
祁君曜看得出來林瑾瑜有事瞞著他,隻是他也看得出林瑾瑜眼裡的無措與掙紮,因此並沒有逼問,他相信不久之後他會知道的。
祁君曜捏了捏他的臉,“彆不開心了,我帶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
“哪裡?”
祁君曜賣起了關子,“一個我之前常去的地方。”
林瑾瑜本以為是武館、鏢局、鐵匠鋪、成衣店……甚至連青樓都想到了,沒想到居然會是戲園子。
林瑾瑜驚訝,“你竟然會喜歡聽戲。”像個老頭子一樣。
“隨便聽聽打發時間而已。”
林瑾瑜覺得聽戲還不如回去睡覺,但來都來了,怎麼也得進去看看。林台上身穿戲服的演員咿咿呀呀,林瑾瑜興致缺缺。
但是,令人震驚的是祁君曜,說什麼隨便聽聽,手指在桌麵輕輕敲動,嘴巴也跟著小範圍的開合,分明就是很喜歡,聽得很投入。
林瑾瑜身體往椅背上一靠,咧嘴笑起來。陪喜歡的人,做他喜歡的事,竟是這麼讓人覺得幸福。
聽著聽著,林瑾瑜也被故事打動,沉浸其中,看到主角因為上一輩的仇怨不能在一起甚至反目成仇之時,林瑾瑜鼻子一酸,轉頭看到祁君曜表情也很動容。
結局兩位主角雙雙殉情,兩家結怨更深。
林瑾瑜抹了把臉,抱怨道:“明明是故事,為什麼結局不能寫得美好一點。”
早知是悲劇,他就不看了,這三個多時辰下來,不僅害他哭得眼睛酸,坐久了屁股疼腿軟的,肚子也早已饑腸轆轆。
“若是你,你會如何?”
林瑾瑜想了想,看著一臉期待的祁君曜認真地說,“我會先跟他偷偷好,等長輩們都死了,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笑什麼!”
“沒什麼。”祁君曜忍笑忍得很辛苦。
兩人起身往外走,林瑾瑜勾著祁君曜的手,小聲問:“怎麼樣,有發現血手盟的人嗎?”
“看你每天悶著纔想帶你出來遊玩散心,你這樣緊張兮兮的,還不如安心在家睡覺。”
林瑾瑜搖頭,“我隻是隨便問問罷了,我今天玩得很開心,明天還想出來。”
二人找個了地方吃飯,隨後又逛了逛,直到林瑾瑜連打三個哈欠,二人纔打道回府。
隻是林瑾瑜實在太困,走到一半就時不時揉一下眯得睜不開的眼睛,祁君曜見狀直接將人背起來。
祁君曜走得很穩,林瑾瑜睡得很沉。
回到流音閣時,豔花看起來已經等候多時了,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
“棲霞山莊今天寄了東西過來。”
祁君曜將林瑾瑜輕輕放在床鋪上,擰了條帕子慢條斯理地幫他擦臉,動作溫柔,語氣卻很淡漠,“什麼東西,檢查過了嗎?”
“春宮和春藥,檢查過了,沒有問題。折雪回來了,他說有事要向你稟報。”
祁君曜點了點頭,“讓他先等著,我稍後就來。”
輕輕脫下林瑾瑜的鞋襪,換了條帕子幫他擦腳。
林瑾瑜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我怎麼睡著了,我們回來了?”看到豔花還在一旁站著,他連忙把腳抽回來,對著豔花笑了笑道:“豔花長老好。”
“夫人好。”豔花遞給他一個木盒,“這是今天你大哥送來的,你爹給你的家書和禮物。”
林瑾瑜愣了一下,“我爹?”他接過來開啟,裡麵放著一本書冊,幾頁書信和一個小藥瓶。
祁君曜摸了摸他的頭,“吵醒你了?你困了就接著睡,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林瑾瑜搖搖頭,“那我還是等你回來再睡,現在也清醒一些了。對了,踏月人呢?我找他有些事情。”
祁君曜看向豔花。
豔花掩唇一笑:“踏月這小子一個時辰前說要去洗澡,現在應該差不多洗好了。”
林瑾瑜驚詫道:“這麼久?”
豔花有些幸災樂禍,“誰叫他被罰去打掃整個流音閣的茅房。”
林瑾瑜呆了呆道:“為什麼,他哪裡得罪了盈歌姑娘嗎?”他順著豔花的視線看向祁君曜,半晌才恍然:“是你做的!他做錯事了嗎,你要這樣罰他。”
祁君曜淡淡道:“我更想知道你找他要做什麼,這是你今天第三次提他了。”
“我隻是想問問楊柳的傷勢。倒是你,怎麼無緣無故罰他?”
“無緣無故?”祁君曜輕笑一聲,“他看護夫人不力,犯了失職之罪,我沒有斷他一臂已經算是輕饒他了。”
斷……斷臂?
要不要這麼殘忍啊。
祁君曜回頭遞了個眼神,豔花會意出門去找踏月。
林瑾瑜這纔想起踏月昨日說的話,開始為他求情。“你罰踏月打掃茅房,而且還是流音閣上上下下所有的茅房,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倒覺得罰得輕了。”
“可此事我也有責任,是我自己偷偷跑出去連累了踏月,你怎麼不罰我?”
踏月一臉忿忿地說道:“事情變成這樣又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錯,祁君曜和林瑾瑜都有責任,憑什麼單單罰我一個,不公平!”
其他人早在他靠過來的一瞬間就閃出三尺遠,捏著鼻子勸道:“昨日本就是你值班,你擅離職守就是錯,沒什麼好爭辯的。”
“可祁君曜分明交代過林瑾瑜需要有人陪同才能出這個院子,他沒做到,憑什麼就不用受罰?”
當然是親疏有彆了,一個是同床共枕的愛人,一個是偷奸耍滑的下屬,正常人都知道該拿哪個開刀。
三人敷衍他,“說不定換種方式罰過了。”
“怎麼罰的?”
阿六嘻嘻笑道:“這我們怎麼知道,他們天天睡在一張床上,誰知道做些什麼。”
踏月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你這倒是提醒我了。”祁君曜摸著下巴,“該怎麼罰你好呢。”
林瑾瑜企圖蠻不講理:“你居然真的要罰我!”
祁君曜顯然深諳此道,一句“你居然為了另一個男人低三下四地求我!”就給他堵了回去。
“……你也覺得我低三下四,就給他減輕些吧,我覺得是我連累了他,你這麼罰他我於心不安。”
“也好,那你來替他受罰。”祁君曜用手指抵住林瑾瑜的雙唇,“我自然不捨得你去乾粗活,你隻需要……”祁君曜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林瑾瑜看著踏月,一臉遺憾地說道:“抱歉,踏月,我儘力跟他爭取過了,可祁君曜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
“罷了,我早知道他是如此冷酷無情,不如你跟他說說,其實我也可以陪他睡覺。”
林瑾瑜:“?”
“你這是什麼表情?”
“看來流音閣的茅房還是太少了。”
“少嗎?我今天從早到晚都沒有休息過。”
算了,還是不要跟智障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