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早就知道 牡丹
牡丹
分彆的時日已經快要比他們相處過的日子還要多了,明天比武就要正式開始,林瑾瑜有些慌了,將福子從牡丹園裡摘的幾朵嬌豔欲滴的花都拔的光禿禿的,嘴裡還念念有詞:“來,不來,來,不來……”
福子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花瓣殘骸,試探著問道:“公子是不喜歡花嗎?”
林瑾瑜皺眉,“這些花不吉利。”
“那我這就收拾了,以後再不……”
“不行,你再去給我摘一些來。”
福子無奈地轉身走了,心想幸好二公子不在,否則看見三公子糟蹋他心愛的牡丹花,必然要生氣的。
這次林瑾瑜換了個順序,從“不來”開始數,結果還是不如他的意。
林瑾瑜長歎一聲,將拔得光禿禿的花枝扔掉,趴在桌上不做聲了。
福子總算看出些門道來,上前試探性地問道:“公子,你是不是想見祁門主了?”
“沒有,纔不是。我煩死他了,巴不得從沒見過他。”最後一句是真心話,哪有祁君曜這樣做人的,先是不顧他的意願強行闖進他的生活,在他好不容易習慣之後,卻又無情抽身,簡直稱得上,林瑾瑜思索一番,覺得“渣男”這個稱號雖不太妥當但用來形容祁君曜可以說非常貼切。
福子驚喜道:“祁門主,你來了?”
林瑾瑜立馬坐起身來朝門口看去,結果空無一人,看到福子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氣憤道:“好啊,福子,你敢騙我!”
福子拚命將笑意憋回去,“我隻是覺得公子雖然嘴上說著討厭祁門主,但祁門主來的那幾天,公子明顯開心了許多,這幾天總是呆坐著,笑容也少了。”
林瑾瑜睜著大眼說瞎話,“那是因為他長得很搞笑,才會讓人看了就發笑。你難道不覺得嗎?”
“額……”福子沒有正麵回答,沉默了會兒換了套說辭,“公子從前莫說棲霞山莊了,連這個院子都很少出,在江湖上也沒有朋友,不知道如何跟朋友相處,所以才會這樣糾結。”
說的似乎有點道理,林瑾瑜深以為然:“那你覺得該怎麼樣呢?”完全忘了隻是原主沒有朋友,他可是從學前班一路上到大學畢業,心智稍微正常點都不會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
福子繼續提點:“祁門主前些日子費心思送了不少好東西來,禮尚往來,公子可以回些東西。”
所謂山不就我我就山。林瑾瑜恍然大悟,催著福子再去摘幾束花來。
福子麵色複雜:“公子,這樣不好吧。”是否太寒酸了些?
“快去快去。”林瑾瑜擺擺手催促道。
束發更衣之後,林瑾瑜左手拿著九連環,右手抱著幾束花,由福子推著緩緩前行。
福子暗想:公子也太小氣了些,棲霞山莊家大業大,富可敵國,怎麼能用自家院子裡種的不值錢的花來回禮,況且花還是從二公子園子裡摘的。
可他哪裡知道屋子裡的東西都不是林瑾瑜能做主送人的。
一路上,林瑾瑜都擡手用寬大的衣袖遮住右半邊臉,這副麵容還是不要嚇到彆人為好。
祁君曜住的地方並不遠,院落很小很是幽靜,庭院中央種著一棵粗壯的桃樹,樹下擺放著一張石桌並四隻石凳。
林瑾瑜將院子大致看了看,然後才讓福子推著他來到門外,輕輕叩響了門。
門內沒有動靜。
福子又敲了一下,仍然沒有回應。
難道已經打道回府了?林瑾瑜有些慌,之前沒聽大哥說過啊。不是說跟他家關係很好嗎,怎麼不多住一陣子。
“公子,要不我們……”
福子話未說完,林瑾瑜徑直擡手推開門,一陣若有似無的檀香味傳入鼻尖,跟祁君曜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放眼看去,房正中間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麵擺放著一隻紫砂茶壺並一隻茶杯,旁邊放著攤開的書。桌邊配了四張同色的木凳。床靠窗而放,沒有床帳,很是寬敞,窗外栽著幾株竹子,竹影婆娑,隨風搖動。床邊小桌上也放著幾本書,再往旁邊立著一個衣櫃。房間的另一邊擺著書案和幾個博古架。
整體來看真的十分簡單素雅,像是文人的屋子。
跟祁君曜表現出來的性子一點都不相符。
林瑾瑜示意福子推著他來到桌邊,茶杯中水剩一半,還是溫的,書是攤開的,看樣子人剛離開不久,而且走得很急。
“公子,看來祁門主並不在,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林瑾瑜心中有了推測,他將書拿起來,是佛教的輪回經,他隨意翻動了幾下,又翻到原來的那頁放好。
祁君曜在房梁上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推我去那邊看看。”林瑾瑜指揮福子推著他來到博古架前。
架子上擺放著許多精美的瓷器,林瑾瑜拿花比著,看哪個用來放花更好看。
這邊祁君曜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隻好看準時機,從房梁上通過窗戶躍至窗外,輕輕落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理了理衣服從門外走進來,故作驚訝道:“你們怎麼來了?”
“前幾日收了你不少東西,今天特意來回禮。”林瑾瑜雙手抱著花瓶,笑眯眯地遞過來。
祁君曜接過,眯著眼仔細看了一番,似笑非笑道:“如果我記得不錯,這花瓶似乎一直擺在我房裡。”
福子連忙道:“這花是我家公子一大早親自挑的,在牡丹園挑了裡最色彩鮮豔、最芳香撲鼻的幾朵。”
“原來如此。”祁君曜瞭然道,他隨手將花瓶放在桌上,“還有什麼事嗎?”
福子放在輪椅上的手握緊,這祁門主也太不解風情了,哪兒有這樣明晃晃趕人的?
林瑾瑜裝作聽不出話外音,慢吞吞地從袖子裡抽出一隻九連環,“這是你前幾日送我的,我苦思冥想許久,還是解不開,特來向你請教。”
福子懵了,難道是他記錯了嗎?前幾日他分明看到他家公子將九個環卸下又裝上,重複了好幾遍,手法極快。
“呃,其實我也……”祁君曜話音未落,就被林瑾瑜打斷,“福子,你去幫這花換些山泉水來,免得枯了。”
福子想明白過來,連忙應好,一溜煙兒地跑了。
“你……”祁君曜遲疑道,“究竟有什麼事?”
林瑾瑜不說話,將那本輪回經遞過來,翻開的那頁上,有一點水漬還未乾透。
“我在進來之前,在外麵逗留了許久,沒見過有人出來。這滴水既然沒乾,就說明人還在房內。”
祁君曜這才知道林瑾瑜去挑花瓶隻是在給他現身的機會,不得不感歎真是聰明心細。
“躲哪裡了?”
祁君曜聞言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林瑾瑜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房梁,唔,這個房梁到屋頂的距離,林瑾瑜腦補了一下祁君曜弓著身子趴在房梁上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祁君曜靜靜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林瑾瑜掩唇輕咳一聲,止住笑容,現在他想知道祁君曜為什麼躲著他,“你湊過來些。”
祁君曜今日沒有束發,而是任由墨發披散著,遮擋住左邊側臉。
祁君曜猶豫了一下,還是湊近了些,林瑾瑜伸手撩起遮掩住他左臉的頭發,隻見臉上有一片青紫,看得出還腫著。
“這是,怎麼回事?”
林瑾瑜看在眼裡,有些惆悵,還沒開始比武祁君曜就被人打成這樣,看來也不過爾爾。
祁君曜顯然不想多說,“不小心撞到了。”
“騙鬼呢?”不過這說法怎麼這麼耳熟,“疼不疼?”
“嘶,”祁君曜反問,“你說呢?”
“給丁神醫看過沒有,開藥了嗎?”
“沒有。”祁君曜輕咳一聲,低垂著眼睛顯出幾分可憐,“我不想被彆人瞧見。”
不想被彆人瞧見,但是肯讓自己摸,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對他來說算是比較親近的朋友。
正巧福子提著山泉水進來,林瑾瑜撥弄頭發擋住,同時吩咐福子:“去我房裡把丁神醫給的川花活血膏拿來,快去快回。”
“好。”
送來藥之後,福子視線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自覺去門外守著。
林瑾瑜將藥瓶遞過去,好心道:“這藥很管用,你抹上好得快些。”
祁君曜得寸進尺:“你幫我塗。”
“你又不是沒手。”
“那便不塗,大不了接下來一個月都不出門,總能養好。”
不塗便不塗,反正受疼的不是他。
不出門便不出門,反正能被人在臉上結結實實打上這一拳,看來祁君曜的功夫並沒有多麼厲害,贏下比武都費勁,更遑論對付血手盟了。
這樣說來,打祁君曜的那人更值得他抱大腿,於是林瑾瑜問:“是誰將你打成的?”
祁君曜不說,林瑾瑜猜他大概是覺得丟人。
“是誰打的?”林瑾瑜循循善誘,“賽前打鬥,我要去跟大哥說,取消他的參賽資格。”
“他打的隻是一個無關人士,這你也要管嗎?”祁君曜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這倒讓林瑾瑜自覺有幾分理虧了,他摸摸鼻子沒說話,又聽對麵的人問:“找我什麼事?”
本來是有事的,現在應該沒事了。
林瑾瑜道:“沒事,隨便逛逛。”
祁君曜狀似不經意地掃一眼九連環,隨後低頭翻看經書。
“……”林瑾瑜手摸上九連環,白玉瑩潤有光澤,雖然他不懂這些,但看得出來品質很好。
罷了,除去開始的輕浮舉動,祁君曜這些日子對他著實算得上很好了,況且林瑾瑜並不覺得他是一個願意悶在屋子裡的人,遂將川花活血膏又往外遞了遞。
祁君曜仍是沒接,他勾唇笑道:“你想好了?”
“嗯。”林瑾瑜將藥瓶放在桌上,鄭重道:“你之前答應給我的第三個要求我還沒用,你自己塗藥吧。”
祁君曜笑容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