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巷的舊時光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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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點工的到來,打破了家裡微妙的平衡。
我有了大把的時間。
白天,我會去公司處理一些積壓的事務,合夥人對我這個“甩手掌櫃”的回歸表示了十二萬分的歡迎。
晚上,我則像一個蟄伏的獵人,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我的獵物。
沈若涵變得越來越不對勁。
她開始頻繁地加班,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手機不離手,臉上時常會露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癡迷與嬌羞的笑容。
她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她在書房裡藏著一個秘密。
那個老式的胡桃木書櫃,最左側的書櫃是我親手設計的機關,推開表麵的裝飾木板,裡麵藏著一個巴掌大的暗格,那是我們剛搬進來時,我親手設計的,用來存放一些貴重的紀念品。
可最近,她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書房跑,還把門反鎖。
直覺告訴我,答案就在那裡。
一個週末,她藉口參加學術研討會,去了鄰市,要兩天後纔回來。
機會來了。
轉身搬來一張矮凳,走到胡桃木展示櫃前。
我輕輕推開左側的裝飾木板“暗格的縫隙裡”。
沒有紀念品,隻有一個上了鎖的鐵皮盒子。
這種鎖對我來說,形同虛設。
我找來工具,幾分鐘就撬開了。
盒子開啟的瞬間,我的呼吸停滯了。
裡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厚厚一遝信紙。
信紙是帶著暗紋的複古款式,上麵的字跡,娟秀的屬於沈若涵,飛揚的屬於另一個男人。
我顫抖著手,拿起最上麵的一封。
信的開頭,稱呼是:“吾夫文軒”。
落款,是:“愛妻若涵”。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像被投入了一顆炸彈,所有的理智和冷靜瞬間被炸得粉碎。
“吾夫”、“愛妻”……多麼諷刺!我這個法律上、名義上、事實上的丈夫,卻成了她筆下“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
而那個季文軒,竟成了她魂牽夢繞的“夫君”。
我一封一封地看下去,數百封信,記錄了他們從相識到“相知”的全過程。
從最初的學術探討,到後來的詩詞唱和,再到後麵,字裡行間充滿了曖昧與挑逗。
“文軒,今日聽你一席話,勝讀九年書。唯你,纔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
“若涵,恨不相逢未嫁時。若有來生,我定踏月而來,迎你入門。”
更讓我感到惡心的是,他們甚至在信裡幻想起了未來的生活。
沈若涵寫道:“昨夜夢回,見君與妾身於江南水鄉結廬而居,膝下已有一雙孩兒,笑聲朗朗,宛若天籟。”
季文軒回信:“此夢亦是吾之所夢。待到時機成熟,我必不負卿之深情,與你共赴巫山雲雨,同看潮起潮落。”
共赴巫山雲雨!
我捏著信紙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指節泛白,青筋暴起。
原來,在她心裡,她早已和那個男人精神交合了無數次,甚至連孩子都有了。
而我,顧遠,在她精心構建的精神世界裡,又算什麼?一個提供物質保障、照顧她生活起居的……高階保姆?
憤怒、屈辱、背叛……無數種情緒在我胸中翻湧,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將所有的信件都用手機拍了下來,每一頁,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然後,我把它們原封不動地放回盒子,恢複原樣。
做完這一切,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從黃昏坐到深夜。
窗外的城市華燈初上,霓虹閃爍,可我的世界,卻隻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離婚?
不,太便宜他們了。
沈若涵,我那位心高氣傲、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的大學教授,她最在乎什麼,我就要毀掉什麼。
我要讓她親眼看著,她引以為傲的一切,是如何在我手中,一點一點,化為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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