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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願 第152章 就這種小玩意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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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種小玩意兒麼?

槐夏風清,霽天欲曉,午後初晴。巷中的綠葉蔥鬱盎然,蟬鳴隱隱。

麵前的少摯,玄衣之下,身姿修長悠然,肩頭落著一隻鳥兒,姿態散漫清貴。

陽光下,那頭棕黑色的短發閃爍著耀眼的光暈,唇色緋然的嘴角,勾著一抹妖冶的戲謔。

全然不顧在場的幾人,似笑非笑地盯著長乘看,挑了個眉。

艮塵話落,正巧看到錯愣在原地的長乘,再次頷首作揖:“長乘兄長,下午好。”

長乘抱著陸沐炎,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間的顫抖,手背上不自覺地青筋浮現,沒有應聲:“……”

而就在此時,艮塵的注意力被長乘懷內昏死的陸沐炎吸引過去,驟然一驚:“長乘兄長,懷內的女子…怎麼這麼熱?發生了什麼?”

長乘的眸光快速地掠過少摯,看向艮塵,正色道:“沒什麼,我的小徒弟練炁竄體了而已。”

艮塵聽著,點點頭,稍斂了些神情,挪了個步子,再次介紹道:“這位,是少摯師弟。院長吩咐,今年少摯師弟就作為長乘兄長的門生,從東南角特招進來即可,不必參與考覈與資質測試。”

長乘暗暗挑了個眉:“…...”

說著,艮塵衝著長乘作揖頷首,恭謙道:“所以,得麻煩長乘兄長,容少摯師弟借宿幾日,順便讓少摯師弟熟悉一下境。”

“少摯師弟…似乎對境很有見解。正巧,縛師祖也在,可以帶他去境內曆練一番。”

話落,艮塵再次衝著老縛作了個揖。

倒不愧是艮塵,禮數依舊是那麼的得體規矩,但他話音落了,劍眉凝地更深,仍是將視線放在昏死的陸沐炎身上,上下地打量著,瞳內的吃驚愈發明顯。

隻因為…這少女周身的溫度,似乎已經不能用熱來形容了,他的麵上烤地隱隱作痛,隻得往後撤了幾步,等著長乘回複他。

可這時,少摯抱著臂,悠閒地靠在門沿處,勾著唇,似笑非笑地盯著長乘看,歪頭道:“長乘兄長,方便麼?”

蟲鳴鳥叫驟然噤聲,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氣氛出奇的安靜。

時間停滯之時,長乘凝目,盯著少摯,深邃的眉眼微沉,輕顫了一下:“……可以。”

少摯聞言,鳳眸勾著玩味,嘴角上揚,露著潔白的牙齒:“那就謝謝長乘兄長了。”

可是聽到這裡,艮塵倒是歪過頭,看向少摯,慎重地提點到:“少摯師弟,既已作為師父的門生,就不能隨著艮塵師兄叫兄長了,應尊稱長乘師父纔是。”

少摯沒回頭,仍是直勾勾地盯著長乘看,鳳眸微眯,輕挑眉梢,薄唇輕啟:“哦?”

長乘抱著陸沐炎的身形驟然一頓,輕咳一聲,急急解釋:“咳、不用,兄長好,兄長親切,畢竟不是真正的師徒關係,稱謂而已,不拘禮。”

這時間裡,身旁的老縛正在暗暗地打量著少摯,眸子持續地透著狐疑,似乎...又含著某種期待。

…...這小子的炁...強得可怕,莫非…...

緊接著,再聽到艮塵說這少年對境很有見解……她雖是沒動身,但柳葉似的眉眼內,那股希翼之光,更為透徹,澄亮亮,直勾勾地盯著少摯看。

於是,老縛的話語裡轉了個彎,貿然出聲,問向少摯:“小子,你對境很有見解?正巧,我們得去境內為這女娃破關,一同前去看看?”

少摯微微頷首,鳳眼彎彎,笑得明媚:“有勞縛師祖呢。”

終於,一行七人預備往境內出發。

這時間裡,遲慕聲一直沒說話,其實也壓根沒心思說什麼,再磨蹭下去……胖丫會怎樣?可他又不能催促大家,…乘哥應該知道分寸吧?

聽到終於要動身了,他急急出門,率先走在前方,走在長乘身側,全然不顧陸沐炎周身的劇熱。一言不發的麵上充滿了緊張,汗漬滑落也沒顧得上,眸子頻頻落在陸沐炎的身上。

但老縛則是暗暗地拽了一下艮塵,示意二人走在幾人的後方。

艮塵意會,慢悠悠地走著,衝著老縛微微一笑,感歎道:“縛師祖啊,...…看來,這次的新生們,都大有來頭。”

老縛目視前方,聲音略低:“你想說什麼?”

艮塵也坦然地看著前方的幾人,溫潤出聲:“不是你想說什麼嗎?”

老縛瞥了他一眼,遲疑道:“…...我不能確定...去境內一試便知。”

艮塵笑得溫潤,眼神看向前方的少摯,含著某種特殊的情緒,微微點頭:“我帶他來,正是此意。”

幾人心思各異,緊著步子穿梭在巷內。偶有路過的村民,但無一例外,還真的全都看不見他們,隻有一點…令遲慕聲心下暗暗吃驚。

凡是與陸沐炎擦肩而過的村民,麵上皆閃過濃烈的震驚,下意識地伸手阻擋著這股莫名的熱量,詫異地環顧著看似空無一人的四周。

他們…好像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存在,與這裡的村民完全交集不到一處。但沐炎周身的異樣,是能實打實的可以影響到這裡的人?

街道兩旁樹影婆娑,烈日高懸,卻沒有陸沐炎的周身來得熱浪滾滾。

幾人快速穿梭在小巷內,一旁的長乘衝著遲慕聲輕咳一聲,低聲提醒道:“咳……慕聲,小炎周身的高溫太烈了,你受不住的,離我遠一點。”

遲慕聲持續緊擰著眉,臉上被烤得通紅,甚至隱隱有燙傷的趨勢,可他絲毫沒注意,步子倒是跟得緊,急急開口:“無妨,何時能到?”

此言一出,身後的少摯盯著遲慕聲的背影...薄唇內淺淺的勾著一抹玩味,沒作聲。

長乘略顯擔憂地看向遲慕聲,正色柔聲道:“快了,你先退後一點兒,若是燙傷,也耽誤你進度,小炎該自責了。”

“安心,她沒事兒,之前也有過,問題不大的。”

說著,長乘的眸子不經意地劃過身後,又快了些步伐。

遲慕聲聽著,一言不發地微微點了下頭。

…...他什麼也做不了。

甚至在陸沐炎最難熬的時刻,連與她並肩前行的力量都沒有…...

於是,少年晦暗的眸內劃過一絲無法言說的無力...隻得慢下步子,與身後的大高小寬和少摯一齊,並排走著。

氣氛些許低沉,小寬倒是率先打破了這份凝重,歪了下頭,耿直地對著少摯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少摯兄弟。”

說著,身旁的大高也衝著少摯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遲慕聲聞言,

倒是詫異了一分,歪過頭:“嗯?你們認識?”

小寬的聲音稍顯遲疑:“嗯…一麵之緣。”

少摯放慢腳步,發絲滯後又向前飄忽,對著遲慕聲璀璨一笑,率先出聲:“你好啊,還沒打招呼呢,我叫少摯,以後一起加油哦。”

眼前的少摯,側顏如玉,長睫垂下,在陽光裡透出柔光,笑的溫柔無害。

遲慕聲修長的指尖又撓了撓臉,其實這個突然而來的少摯…他也不知道怎麼說,是很溫潤沒錯,可眸底的笑裡...好像總是透著一股寒霜,像乘哥似的,隔著一層膜,看不真切。

可是人家已經主動問好了,遲慕聲隻得眨了眨眼,眸內透著耿直的純真:“嗯...你小子長得好帥啊。”

少摯輕笑:“哈哈,不帥點兒,我的炎兒就要被搶跑啦。”

遲慕聲愣怔:“?”

說話間,少摯邁著悠閒的步子,負手而行,衝著前方的長乘薄唇輕勾,嗓音慵懶地傳來:“長乘兄長,累不累?換我來?”

竹深林密蟲鳴處,有時微涼不是風…...

不僅是遲慕聲愣在原地,長乘的背影...也是肉眼可見地一滯。

顯然,這句話資訊量挺大,不隻是遲慕聲,後方的艮塵與老縛,也同時交換了個眼神,倒沒出聲。

長乘頭也沒回,腳下加快了步子:“…無妨,拐個彎兒就到了,快走。”

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尷尬,背影更透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於是,幾人跟上,再無他言,各懷心事。

一邊走著,長乘的腦子裡不斷地湧現著各種可能性...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能靠近小炎,是因為我作為導師的身份。

昊兒,且不論你與小炎的關係,你可是新生啊…老縛靠近都得起個障,你接過來,還沒有任何異常,豈不是直接暴露能力?那你大可以直接破了學院的乾石,大咧咧的闖進去。又何必拐彎抹角地作為新生進來?

不容他多想,驢棚到了。

這境,還是這副樣子,籬笆圍起的空地上坑坑窪窪。

泥土被太陽曬的皸裂,空氣中傳出陣陣悶著的騷泥味兒,好似發酵了一般,蒼蠅繞著圈兒地叮著驢頭、驢尾、和驢糞。

這兒,完全沒被中午那場暴雨淋到呢…...

長乘暗暗地挑了個眉,眼神快速地劃過少摯,又看向大高小寬與遲慕聲三人:“誰來試,你們仨劃拳吧。”

其實這樣倒挺好,與其喋喋不休,倒不如交給天意。

自打不算卦後,他似乎更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了,看似隨意,但實則事情的結果,一定會按照命運既定的軌跡發展,有一種…...微妙的有趣。

遲慕聲從剛剛開始,就有些不在狀態,錯愣的眸內好似纔回過神來,空眨了幾下眼,剛要出聲。

老縛卻驀地出聲,衝著少摯搶先直言:“小子,你來試境。”

說著,老縛也沒管少摯是什麼態度,轉過身來指著驢,一字一句地說:“用意念探這驢,探這驢在想什麼,入它的境。”

“進入之後,快速斬斷這驢與境的炁吸。屆時我會瞬間出手,將驢打暈,你替換這驢的炁,此間的場地並不會改變,還是這驢棚的樣子,隻有你會沉淪進一個隻有你自己能看到的內景,此為——隱境。”

“待長乘將目前所處的境,幻出所需場景的——顯境,你便會沉睡,等這女娃娃破關成功過,我會幫你強行斷開,你自會醒來。”

說著,老縛轉頭看向少摯,麵露遲疑:“隻是…...”

“小子,你若不行就彆逞能。這麼好的經絡之軀,真的沉進去了,若不願醒來,被我強行斷開的時候…...經絡受損,修為廢了大半也說不定。”

話落,老縛滿是探究的眸內透著某種期望,可那期望裡,又伴隨著隱隱的擔憂。

遲慕聲:“我來。”

大高:“我、我來。”

小寬:“我來。”

三人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地說道,大高更是一把攔住遲慕聲的身子,急急上前一步。

少摯輕笑一聲,笑得明媚:“縛師祖喜歡小瞧人呢。”

話落,他素手輕揮,拂袖之際,眸中霎時漫起霜色。

“轟——!!”

天地陡然矮了三寸。

倏然,一陣刺眼的光,炸成億萬道藍芒!

萬丈冰川自地脈轟鳴而起,目之所及,千層浪似的冰峰層巒疊嶂,剖開雲海,直抵星穹!

繁星密佈,青灰色的極光如絲稠貼著冰壁遊走,極夜驟降!

…...

聞,鼻腔內,驟然捕捉到一絲鐵腥氣。

來自冰層擠壓出的氧化礦物質,混合著鋒利的冷香,玄武岩與高山杜鵑根係的苦澀味充分融合。不遠處,散落著某些晶瑩剔透的藻類化石層。腐朽的某種矽藻細胞,正滲出青銅器綠鏽一般的鹹腥…...

聽,冰隙深處傳來斷續的滴答聲。

如玉珠墜入錫壺,千年冰河消融的初水,沿著犬齒交錯的冰隙墜落。而某滴初水,流過百丈冰淩的通道後,聲波驟然放大成編磬的長鳴,又在抵達某個冰窟時,被壓縮成悶雷般的腹響…...

看,方圓千裡,琉璃滿目。

墨藍色的天幕下,峰尖懸著百丈冰錐,如倒懸的龍牙,烙出震人心魄的光痕。青碧與月白,交織著翡翠的光芒,順著冰隙傾斜。一座座冰川,一道道棱麵,陡若神斧劈砍…...

幾人身處的地界兒,儼然變成一個洞穴的模樣,竟將外麵刺骨的冰冷遮了個透徹。

少摯的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幻化出一張萬年冰床。

那床,像是整塊碧玉一般,通體泛著青銅鑒的幽澤。

寒霧彌漫,如絲綢般飄蕩在周圍,表麵卻有著蛛網狀的冰裂,每道裂痕裡都凝著細雪結成的霜脈。

他慢悠悠地往床邊靠坐著,玄色衣料與冰床摩擦發出沙沙的碎響,勾著唇,歪頭輕笑:“就這種小玩意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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