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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願 第291章 滿是吞噬一切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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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震宮百餘名弟子或倚或臥,神情萎靡,氣息微弱。

一些重症患者麵色蒼白如紙,呼吸粗重,眼中透著痛苦與茫然。

指甲縫中的白色菌絲,如活物般微微顫動,引得他們不時發出低吟。

空氣中混雜著藥香與膿血的腥味,篝火的暖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扭曲成痛苦的形狀,彌漫著絕望的死氣…...

…...

火堆旁。

環顧眾人,均已按照老縛的指令,穿著不一,測試衣物反應。

可誰知,衣物反而更添凶險,彰顯著山中瘴毒的無孔不入。

驚棠的絲綢袖袍溶解出破洞,牽扯著黏液的腐蝕感,如酸液般侵蝕麵板。

她雙目綁著紗布,手中雷雲紋摺扇輕搖,為蒼隼的手指和麵部扇風。

扇風時,袖子微微顫動,洞口邊緣泛著黃綠色的黏液。

痛楚讓她的麵容微微扭曲,卻仍強撐著照顧蒼隼。

扇麵微顫,帶起一絲涼意,扇刃上隱現卦象紋路,彷彿在驅散陰氣。

蒼隼唇色蒼白如紙,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滾燙如烙鐵。

麵板下,無時無刻似有無形的火焰在灼燒。

他指尖裹著粗布,緊握木炭,在石板上艱難地書寫,字跡歪斜卻清晰:

05:17-06:03

血蟬鳴叫期(聲波引發頭痛)

11:42-12:16

瘴氣沸騰時(可見彩色氣旋)

19:55-20:33

寒髓滲透段(體感溫驟降9c)

寫著寫著,蒼隼的指尖又開始滲出猩紅的血珠。

菌絲在傷口處蠕動,痛如針紮。

鮮滴在布上,暈開如墨,染成暗紅斑點,

他皺眉,低喘一聲,眼神空洞而疲憊。

緊接著,蒼隼手指顫抖,木炭“啪嗒”滑落,清脆一聲,格外刺耳。

他頹廢一歎,倚靠石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閉目喘息。

驚棠摺扇停頓,嗓音早已嘶啞,顫著音道:“…...蒼隼師兄,先歇會兒,不著急。”

不遠處,緋刹立於洞口,絲綢腰帶同樣溶解,腐蝕感如蟲啃食。

她麵色凝重,微微顫息,腰間墨刀沉穩如山,手中握著一塊布匹。

緋刹拚儘全力,咬牙忍耐,手中布匹微微抖動。

布匹上麵,字跡工整,記錄著瘴氣的侵蝕:

瘴氣滲透——

初級:眼瞼發黏(濕度飽和)

中級:耳道滲出黃水(微生物繁殖)

重度:指甲縫長出白色菌絲(極端案例)

緋刹望向雲韻,聲音冷冽:“加上一句,瘴氣滲透,暫分三級,超過則須立即撤離。”

雲韻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長發半綰,垂落如瀑,雙眼被白布包裹,膚色如新雪,眉間一點青玉墜在火光中閃耀。

她身著純棉長袍,沉重如灌鉛。

長袍彷彿增重三倍,貼在身上,瘙癢如萬蟻噬咬。

刺痛讓她不時皺眉,額角滲出冷汗,卻絲毫不能撓。

隻因撓了一下後,手臂的紅色劃痕周圍,似被柳條抽打,火辣辣的疼。

雲韻茫然轉頭,唇色極淡,幾近透明,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虛弱:“是的,諸位,瘴氣方麵還有要補充的嗎?”

無人應答。

或者說,無人可以留出力氣微微抬眼。

九霄倚靠在洞壁上,雙眼蒙著黑布,眉峰如劍,鼻梁高挺,眉間一道閃電形疤痕,銀白如雪,襯得膚色冷峻。

他的羊毛外袍上長出綠色黴斑,灼熱感伴隨皮疹,讓他蒙著眼睛的臉上布滿紅點。

熱浪,如火焚內裡。

隻得蜷縮在角落,呼吸急促,黴斑散發著腐臭,似在吞噬他的陽氣。

九霄聲音微弱,斷斷續續,透著幾分迷失:“縛師祖……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他羊毛袍上的黴斑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綠光,灼熱讓他額頭滲汗。

李信罡盤坐於地,黑袍挺拔如鬆,氣質俊逸不凡,眉宇間透著不怒自威的嚴肅。

身上的化纖衣物不時迸出靜電火花,刺痛如針紮,迫使他緊握拳頭,強忍不適。

李信罡輕笑一聲,聲音低沉有力,卻帶著無奈與心痛:“縛兒在四周探查,現在……距離她出去,已經過去六個時辰了。”

王闖蹲在一旁,滿臉絡腮胡,毛發濃密的矮胖身形在火光中顯得越發粗獷。

他的黑衣也是化纖質地,靜電火花劈啪作響,每一次摩擦都如針紮般刺痛。

王闖絡腮胡上沾滿汗珠,低吼道:“這該死的靜電…二哥,嘶...哎喲我滴媽,哎喲沸,沸,咱是不是得去尋尋老縛?”

他聲音沙啞,帶著焦急,麵板上隱隱可見針紮般的紅痕,刺得他粗壯的脖子不時扭動,卻火花更密。

李信罡目光沉重,語氣無奈:“縛兒臨走前交代過,按從前規矩來。”

王闖化纖袍火花一閃,刺痛讓身軀一顫,瞪著溜圓的眼睛:“從前規矩?!”

李信罡低聲道:“不可多損一人,再過四個時辰,若縛兒仍未歸來……”

他頓了頓,聲音平靜,目光如炬,透著決然:“我留下,全員提前撤退。”

王闖絡腮胡上汗珠滾落,驀地急紅了眼:“二哥!?”

李信罡輕笑,聲音漸沉:“縛兒定留印記,或留出路,唯有我二人熟知。”

他語氣不容置疑,高挺鼻梁下的五官深峻,神色淡漠卻帶著威嚴:“真到那一步,我尋她時,也會時時引雷,報備具體位置。”

說著,李信罡擺了擺手,聲音沉穩卻透著決絕:“但這裡的人,你不帶,他們出不去。”

氣氛靜默。

但王闖冷不丁嗤笑一聲。

他矮胖的身型在火光中透著一抹卑微的頹然,靜電劈啪,伴著他的譏諷:“雷老大不轉世…縱使咱震宮人數再多,仍沒用啊,哈哈…...”

王闖眼角微微泛紅,劃過李信罡,低下頭,死死盯著麵前的柴火:“若老縛再...”

洞內眾人聞言,陷入死寂。

火光搖曳,映照著每個人疲憊而沉重的麵容。

蒼隼低喘著,血跡怎麼也止不住。

指尖滲出滴在石板上,形成小灘,倒映著篝火,觸目驚心。

九霄羊毛袍上的黴斑越發明顯,灼熱感讓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隱現。

還有更多人

……隻能無言,呼吸頻頻粗重。

藥香與血腥混合,壓抑如潮。

洞內隻剩篝火的劈啪聲,空氣中彌漫著無言的絕望與忠誠。

…...

洞外,哀牢山的霧氣愈發濃重,如白龍纏山。

似一張白色的幕布,遮住了洞口。

彩色氣旋在瘴氣沸騰時若隱若現,宛如幽魂盤旋。

隻聽得雨幕如銀針密集,砸在山石上劈啪作響,

血蟬的鳴叫如刀割耳膜,頭痛愈發使人昏沉。

體感溫度驟降,冰針刺骨。

林間草木低吟,藤蔓如蛇般蠕動。

火光漸弱,洞窟內的弟子們沉寂在疲憊與絕望中。

唯有遠處山巒的低鳴,如命運的喪鐘,預示著未知的風暴即將來臨。

這片無人之地,凶險到令人絕望的地步,滿是吞噬一切的惡意。

…...

…...

木許村籠罩在夕陽的餘暉中。

村口古槐枝葉婆娑,投下斑駁的影。

竹屋錯落,溪水潺潺,野花點點綻放,卻被一股緊迫的藥香與低吟籠罩。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與柴火的煙氣,咕嘟咕嘟的沸騰聲如低沉的鼓點,交織成一曲忙碌的交響。

村中央的空地上,離宮眾人忙碌如蜂,加班加點地給艮宮弟子煮藥救治。

紅袍身影穿梭於院落間,十人一組,分工有序:

兩個人一頭一腳扛著沉重的艮宮弟子,抬過來紮針。

四個煮藥喂藥,煽火的扇子呼呼作響,添柴的雙手布滿煙灰,火星竄起;

研磨的石臼發出吱嘎的摩擦,藥粉細碎飛揚;

藥鍋咕嘟咕嘟冒泡,藥香濃鬱而苦澀,彌漫整個村落。

吹藥的弟子舀起熱氣騰騰的湯汁,吹涼後小心喂入昏迷者的口中;

四個找穴位、脫衣服、紮針、消毒…...

整個村子如一座沸騰的煉丹爐,眾人忙碌中透著疲憊卻井然的節奏。

鏟碰撞的叮當聲與低語交織,營造出一片熱火朝天的氛圍,村中空氣溫暖,藥氣繚繞。

離宮兩人身著紅袍,一頭一腳抬著一個艮宮弟子走來。

那艮宮之人棕袍淩亂,如死屍般沉重,壓得他們肩頭痠痛。

其中一人將艮宮之人的頭往台子上一放,挺了挺腰,抹了把汗,抱怨道:“我的親娘…還差多少人啊?”

另頭那人放好腳部,帶著幾分氣急敗壞,紅袍袖子捲起,露出汗濕的臂膀:“這艮宮人都屬石頭的啊?咋這老沉啊?”

一人怒目仰天:“該死的艮宮蠢豬!”

另一人氣得跺腳:“中看不中用的廢物啊啊啊!!”

後邊,一人背著艮宮一人,往地上一放,雙手叉腰,累得直喘:“白…白長老大個子,讓我一頓運,我...我是板車啊!啊!?”

身旁之人,正坐在椅子上,拿著銀針在火堆旁消毒。

火焰舔舐針身,微微泛紅,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火光映得他的臉龐通紅。他擦著汗,臉上透著疲憊,喃喃道:“我眼前密密麻麻全是頭,頭油味兒、頭皮屑、啊……”

周圍紮針的人,手指也都因反複握針而微微顫抖。

針尖映著火光,刺得眼睛發澀,空氣中彌漫著焦熱的金屬味。

另外一邊,有人喊道:“灼茲,針還有嗎,不夠用啊!”

那人聲音急促,帶著幾分焦躁,手中拿著半空的手勢,似在等待。

灼茲手裡拿一把銀針,正給艮宮眾人飛針紮穴,手法迅捷如風。

灼茲頭也不抬,眉目凝重,紅袍袖子挽起,露出布滿細汗的前臂:“有,有也不能給你了,這把用完半個小時你再取!”

他聲音雖急促,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針尖在空氣中劃過一道銀光,精準落穴。

楚南紅袍上沾滿藥漬,正吹著藥汁,放在唇邊試一試,溫熱苦澀的藥味在舌尖綻開。

她吹氣的動作溫柔,聲音灑脫,藥碗傾斜,喂給一個昏迷的女子,笑道:“還行啊,主要是艮宮女孩兒也太少了,不夠我喂的啊~”

淳安正在給藥爐煽火,紅袍被火烤得發燙,額頭汗珠滾落。

扇子呼呼作響,添藥時雙手飛快,藥材入鍋發出沉悶的落聲。

不遠處,躺著一排艮宮棕袍弟子,氣息微弱。

淳安瞅著其中的山淼,咬牙切齒:“該死的山淼,怎麼喝完紮完也不醒啊,不能是裝睡躲懶吧!?”

山淼棕袍淩亂,臉龐在藥氣中泛著紅潤,正打著呼嚕呢,粗重的鼾聲回蕩陣陣,十分刺耳。

偶爾夢囈幾句,喃喃一笑,不知夢到了什麼,總之欠揍。

尤其唇角還流著口水,更是欠揍健將。

離宮眾人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動作如流水線般連貫迴圈,卻透著疲憊的節奏。

陸陸續續,有人醒了。

揉了揉眼,迷糊坐起,眼中透著茫然,又哈欠連天,坐著睡著了;

也有人翻個身,棕袍捲起,繼續睡,鼾聲再起。

八百眾人呼嚕聲此起彼伏,像是故意在挑釁…...

離宮眾人更氣了。

灼茲看在眼裡,紅袍一甩,飛針的手一頓,又隻得咬牙紮針,邊紮邊吼:“啊啊啊啊啊啊敗類,敗類中的敗類!!”

他聲音回蕩在村中,當即引來幾人附和。

藥爐的咕嘟聲似乎都帶著一股怨氣,整個場景如一出荒誕的喜劇,卻暗藏著陰陽失衡的疲憊…...

…...

這邊,若火紅袍在風中如焰舞動,撒落硃砂,封印中央院落。

他手勢迅捷有力,硃砂落地,如血線般在地麵勾勒出卦陣,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泛起淡淡紅光。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似鎖住了村中的陰氣。

若火轉身,眸色一沉。

他獨眼眯起,深歎了一口氣,推開旁邊院子的門,走進去,腳步穩健卻帶著一絲凝重。

…...

進入堂廳。

夕陽透過窗,但桌上有燭光。

燭火搖曳,映照著長桌四周,神色嚴峻的眾人——長乘、白兌、玄諫、繩直、陸沐炎、少摯、遲慕聲、小寬、嘬哥。

事情,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又或者說…...終於有了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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