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願 第290章 坎宮將顛覆易學院。
玄諫站在一旁,畢恭畢敬,黑袍泛幽著光,墨發披肩,眸內深邃如淵,帶著深沉與謹慎。
空氣靜默如深潭,唯有溪水低吟與鳥鳴相和,打破凝滯的氛圍…...
玄諫輕咳一聲:“咳….”
他微微作揖,聲音沉穩如古鐘,帶著一絲試探,緩緩道:“坎祖,我暗中調查過您的來曆,此為必經程式,望您理解。”
少摯未言,僅微微點頭,鳳眸掃過他,示意繼續。
那眼神,如深淵般平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嘴角弧度不變。
晨風拂過他的卷發,冷冽中透著神隻掌控一切的從容。
枝頭的鳥兒眨了眨眼,彷彿在回應他的平靜。
玄諫心內微微異動。
這少年…氣度怎的不輸院長三分……?
他眼中推敲若隱若現,語氣謹慎:“您是孤兒,與離祖自幼相識。”
“旁係贍養幾年後,交由福利院,畢業後入福利院工作,與離祖結伴至今。”
玄諫頓了頓,再次作揖。
他眉梢微挑,眼中探究更深,似在觸碰某種禁忌的界限:“隻是...有一點不明。”
少摯仍悠悠地看著遠處,麵色從容,薄唇未動,等待下文。
玄諫直視他,稍有遲疑,但仍開口:“您有一茶館,裝修彆致大氣,且不說偶有幾個物件已是價值不菲…”
他觀察著少摯的神情,語氣更慎,探究分明:“單說內有一幅壁畫,出自頂尖大師——道衡。”
少摯鳳眸微微眯起,薄唇輕啟,卻未急於回應。
四目相視間,他那從容的姿態如古樹般穩固,褐眸如星辰般深邃,不露半點波瀾。
陽光灑在他棕色的卷發上,勾勒出淡淡的光暈,透著一種天生的氣場,彷彿世間紛擾皆如過眼雲煙。
玄諫麵色稍有遲疑,但仍開口:“道衡一畫,千金難求,一世隻出兩幅,且僅贈友人,後便封筆十餘年,閉門謝客。”
“…..您如何勸動他出山?資金從何而來?”
“且,您茶館竣工後三日,道衡…...因病身亡。”
玄諫直視少摯,聲音低沉有力:“其中緣由,勞請坎祖解惑。”
少摯終於轉眸,薄唇輕啟,聲線如清泉淌過,冷冽卻綿延:“易學院算是有些能耐,調查挺仔細。”
話落,他目光掠過樹梢的青鳥,帶著一絲戲謔。
鳳眸中,映著樹影,似在嘲弄這凡人的窺探。
玄諫唇角微揚,點頭,似笑非笑,仍恭敬地示意他解答,眼底卻閃過一絲雷霆般的銳芒。
少摯眨了下眼,麵無表情,張口便來:“道衡,是我親爺爺。”
他聲音平靜,宛如淵海投石,晨風拂過,樹葉沙沙。
忽的。
遠在木許村內的長乘,正在喝粥,聞言猛地一嗆!
粥碗險些脫手,咳得滿臉通紅。
灼茲一愣,紅毛晃動,詫異道:“啊?鹹了?”
長乘擺手,掩飾尷尬:“咳咳…沒,沒。”
他額前一縷發絲掠過鼻翼,拂過深邃的丹鳳眼,嘴角一抽…...
同時,玄諫也實在未料到此言,黑眸閃過一絲詫異:“什麼?”
少摯微微勾唇,娓娓道來,帶著一絲緬懷:“道衡有一私生子,苦苦尋覓多年,才得知,早在二十多歲時便病逝了。”
他頓了頓,目光掠向遠方,似在回憶:“道衡本以為這一脈斷了,僅是不抱希望地尋了尋,沒想到尋得我。”
說著,少摯微微蹙眉,鳳眸中閃過一絲淡漠:“我因沒有父母,所以並不知失去是何滋味,自然也不懂這番苦楚,覺得還好,日子倒算安逸。”
他輕笑一聲,聲音帶著一絲自嘲:“道衡見麵第一句,便是問我要何補償。”
玄諫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明瞭,低聲道:“…所便應你,作副壁畫?”
少摯目光與樹梢的一隻鳥對視,鳥兒黑亮的眸子映著日光,透著一絲俏皮。
少摯悠悠道:“我要的當時沒有,過後就不需要了。”
他聲音低沉,透著一絲淡漠:“道衡爺爺,隻是給自己心裡找了個台階,留下在世的一點痕跡吧。”
玄諫眸內劃過一抹認可,點點頭,聲音柔和幾分:“桃李不言,自下成蹊。”
“道衡之筆,此畫足以後世無憂,坎祖小小年紀,便不係身外錢財,此等心智,已然過於常人。”
玄諫頓了頓,目光探究:“那……便隻有最後一問。”
他看向少摯,眉如遠山,眼神深邃:“坎祖,與離祖……當真緣分一詞寄托?”
少摯也看著他,鳳眸雲淡風輕,薄唇輕啟:“不,我尋她,生生世世。”
而此時,遠處的長乘,嘴角再抽,心想:昊兒……你,你還真是直言不諱。
同時,這個回答也讓玄諫一愣,黑眸閃過一絲詫異:“……什麼?”
少摯莞爾一笑,棕發勾著光暈,鳳眸內映著暖靄的日光:“一眼萬年,不改初衷。”
他的聲音清冽如泉,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似有無儘深情藏於其中。
玄諫一怔,眨了眨眼,當即明瞭,臉上浮現一抹無奈的笑意:“哦……原是二位有情人,定為院內佳話。”
“但深陷情海,必落劫淵。”
說著,玄諫微微作揖,提點道:“此言雖小,可以喻大,願坎祖留意幸察。”
少摯薄唇微勾,從容點頭:“善。”
林間風景如畫,鳥兒在枝頭低鳴。
幾隻羽翼斑斕的雀鳥掠過樹梢,輕快地鳴叫。
彷彿在暗喻世間情緣,如鳥飛天際,自由卻又易落劫網。
霧氣漸散,陽光灑下金輝,樹影婆娑,平衡中涵蓋一抹隱秘的變幻…...
…...
玄諫繼續,語氣中帶著一絲期待,聲音沉穩:“坎祖,我宮以醫為主,針灸,符咒,內丹\\/外丹煉藥……”
少摯卻微微擺手,鳳眸掠過一絲清潤的冷意:“毋需贅述。”
他薄唇勾笑,帶著一絲戲謔:“需要我做什麼。”
玄諫一頓,當即一笑,黑眸中閃過一抹欣賞:“坎祖,性子甚合坎宮氣度。”
“坎宮眾人向來思慮極深,個個城府,口服心不服,隻認強者。”
他頓了頓,語氣鄭重:您隻需提升修為,創造出玄極六微坎炁一脈的修煉路徑。”
少摯聞言,倒是抬眸掃他一眼,點點頭:“嗯,聰明。”
他鳳眸微眯,帶著一絲認可:“單打獨鬥,又能主線一致,得出最應走的路徑,比離宮強點。”
玄諫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額…哈哈。”
他眼中閃過一抹意外的輕鬆,似被少摯的直白逗樂。
樹梢的青鳥忽地叫了一聲,清脆輕快,似在讚許這對話的鋒芒與默契。
幾隻鳥兒振翅飛起,掠過晨光,飛入藍天,留下一抹自由的弧線。
又簌簌落了原地,似為這場對話點綴一抹雀躍的生機。
少摯挑眉看了那鳥兒一眼,似是與誰商量好了一般,輕笑:“那便許你一言,看你如何悟出。”
說著,少摯看向玄諫,目光悠遠,氣質如孤峰獨立,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玄諫詫異,心頭一震。
這少年…..
他遠山般的眉微微一挑,眼神中透著探究,示意少摯。
少摯目光掠向林間,聲音低緩,卻如金石擲地:“若想修出純淨坎炁,必得五行相彙全修。”
玄諫驀地蹙眉:“什麼意思?”
他聲音低沉,急急發問:“坎離巽震兌艮,炁屬全修?”
少摯點頭,鳳眸深邃:“是的。”
玄諫一怔,清俊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未曾預料的震動,認真幾分。
少摯指著周圍的草木,聲線悠悠如清泉:“自然之炁運作,無非五行融合。”
“木為柴,燃燒生火。火燒儘之物成灰,歸於土。金藏於土中,土孕金屬。金屬煉化出液,金氣凝露為水。水潤萬物,木得水而生。”
“此為根本之源,生命迴圈。”
他頓了頓,褐眸看向玄諫,目光深邃,凝聲道:“僅修一炁,殫精竭慮,行走坐臥,都有消散折損。”
“但源源不斷運轉後,僅需呼吸便有供給。”
少摯的聲音清潤卻冷酷,帶著一種讓人沉淪的威嚴:“最後,纔是從中提取本應屬於自己炁屬的……多餘之炁。”
“將萬物之炁運轉後,自己命定的炁屬,自然強勁,這纔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聲音漸沉,帶著一絲啟迪:“所以,並無單一的坎宮離宮之分,僅僅是全炁後,哪一部分多餘之分。”
話落,少摯身影挺立,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
氣場如深潭般冷冽而深邃,劍眉鳳眼下,是一抹看穿世事的鋒芒,周身環繞著無形的威壓,睥睨天下,卻又雲淡風輕。
彷彿一汪清潭,深幽不可測,引人不由自主地敬畏與臣服。
每一個字,都如清泉滴石,字字珠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彷彿能將天地間的規律儘握掌中,直指本源。
此刻,玄諫愣怔站在原地,被震懾地未發一言。
少摯的氣場,如無形的炁流,悄然籠罩四周。
霧氣似乎都為之靜止。
鳥鳴低迴,像是天地在聆聽他的教誨。
玄諫眼中閃過一絲驚駭與欽佩,眉宇間透著難以掩飾的動搖,滾了滾喉嚨:“下一個學院之首…非您莫屬。”
少摯擺了擺手,透著一種超然物外的從容:“凝神靜思,三月後給我反饋。”
話落,他轉身離去,棕發在晨光中泛著光暈,黑袍劃出一道孤冷的弧線,氣質清俊而孤傲。
樹林景色如畫,古木參天,枝葉交錯,陽光斑駁如金。
忽地。
一聲巨翅揮動的聲響,一道黑影從林間掠過。
化蛇輕盈躍上他的肩頭,圓滾滾的身子晃了晃。
它大眼睛眨巴著,帶著一絲靈動的戲謔,親昵地蹭了蹭少摯的臉頰。
過了許久,玄諫看著少摯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坎宮...將顛覆易學院。”
他的語氣中,透著前所未有的敬佩,墨袍微動,目光緊鎖少摯,似在見證一位未來領袖的崛起…...
林間風起,樹影搖曳。
霧氣重新聚攏,吞沒了遠處的山影。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起始的靜默,卻已暗藏波瀾,等待破土而出…...
…...
哀牢山深處。
坤地陰盛,層層霧氣如怨靈般纏繞,遮天蔽日,吞噬一切光線。
樹影恍惚,扭曲成看不真切的怪異剪影。
岩石如鬼魅般突兀,表麵布滿濕滑的苔蘚,隱現熒光,彷彿地底的陰氣在蠕動。
山風呼嘯,似是低吟的咒語,夾雜著血蟬的鳴叫。
地麵濕滑,覆滿苔蘚與腐葉,踩上去黏膩如陷泥沼,每一步都發出沉悶的“咕嘰”聲,令人心悸。
聲波如細針般刺入耳膜,引發陣陣頭痛,間或有瘴氣沸騰的低吼,像是地脈在喘息。
偶有不明低吼從地底傳出,震得耳膜嗡鳴。
高濕度讓空氣如黏稠的膠體,觸膚黏膩,寒髓滲體,如冰刀割骨,繼而灼熱如火焚。
觸感更甚,霧氣如活物般纏繞麵板。
濕冷如無數細小的觸手爬行,滲入毛孔,帶來陣陣刺癢與灼熱交織的折磨。
指尖觸及樹皮時,粗糙中夾雜著滑膩的黏液,似被無形之手拉扯,稍一用力,便有細碎的菌絲纏上,帶來針紮般的痛楚。
麵板,無時無刻都在瘙癢刺痛,微生物在毛孔中繁殖,帶來陣陣腐蝕般的灼燒。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腐味,似腐爛的屍體,吸入鼻腔時如細針刺肺。
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黏膩的阻力,喉頭隱隱作痛。
遠處轟鳴隱隱,唯有此間死寂。
隻剩壓抑的悶熱,如被巨獸吞噬的絕望,步步皆陷阱,處處藏殺機。
整個無人之地如陰陽失衡的陷阱,觸之即傷,聽之即亂,看之即迷,稍有不慎,便永陷其中。
震宮一百多名弟子,仍在洞窟內。
火光搖曳。
映照在嶙峋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宛如掙紮的魂魄。
篝火劈啪作響,卻難驅散空氣中的腐臭與寒意。
洞壁濕潤的岩石閃爍水光,煙氣繚繞,帶著一絲溫暖卻壓抑的氛圍。
露水從洞頂滲下,滴答聲回蕩,如催命的鐘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