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流年二十春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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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虞照聞言，眼睫輕顫
蕭景彧來到鳳棲宮時，便看見桌上擺著一盤桃花酥。
“這是你親手為我做的？”
虞照看著他將糕點放進嘴裡，輕聲道：“你不怕我下毒嗎？”
“我說過，我的命是你的。你想要，隨時拿去。”
“可若是並不致命，卻會讓人生不如死呢？”
蕭景彧抬眸看向她，“虞照，你以為我不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嗎？”
“那日眼睜睜看著你落入敵軍之手，我生不如死。”
“以為你服毒自儘時，我也生不如死。”
虞照心下一痛，她抬手將他手中的糕點打落，“我下毒了”
蕭景彧冇有出聲，隻是撿起地上的糕點，重新放進嘴裡。
“味道不錯，你做的很用心。”
虞照驀地留下一滴淚，“陛下喜歡的人，應該是沈漁纔對，為什麼非要和我糾纏不休？”
“她死了，被淩遲處死。傷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蕭景彧露出一個苦笑，“虞照，你從不肯信我，又為什麼會信，我喜歡沈漁呢？”
“我不過是想利用她，試探你的心意。”
“虞照，你明知道，若是肯像她一樣求我，我連命都會給你。可是你不願意”
他抬手替她擦去眼淚，“李寒風不是被我流放到邊疆。”
“北疆最近有些異動，我便趁機將他遣去鎮亂罷了。”
“我無心傷你，可是虞照，我也會痛人在痛苦的時候，便不能清醒。”
蕭景彧將她摟進懷裡，“虞照，我比任何人都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可是，若生下那個孩子的代價，是讓我永遠失去你。我不願意”
“我冇有辦法了，虞照，原來成為帝王，也會受儘苦楚。宮裡的夜太冷，冇有你，我該怎麼撐下去我求你，彆再丟下我。”
直到此刻，虞照終於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眼淚無聲地從臉頰滑落，她抱住蕭景彧，失聲痛哭起來。
她又能怪誰呢？怪當初攻進京城的敵軍？還是怪當年冤枉蕭家的奸佞？一切從一開始就錯了，否則，她應該在宮裡的宴會上，見到蕭景彧。
她會對他一見鐘情，然後求父皇為自己賜婚。她會與蕭景彧相守一生，子孫滿堂。
“可是太遲了，蕭景彧，一切都太遲了。”
“不，虞照，我還有一輩子的時候來懺悔。”
虞照終於開始嘗試不再去恨蕭景彧，在一個晴天裡，蕭景彧帶著她來到禦花園裡，她看著被重新栽下的海棠樹。突然一陣恍惚。
“虞照，等到明年春天，海棠花便會再次開放。你願意和我一起等嗎？”
可還不等她回答，下一秒，一個太監忽然拿著匕首衝了出來。
蕭景彧將她護在懷裡，用身體擋住了匕首。虞照隻能眼睜睜看著，蕭景彧的臉色逐漸慘白。
“不要，不要”
他輕輕湊到她的耳邊，“彆哭，我不疼。”
話音落下，他便倒在她的懷裡，徹底昏迷過去。
“蕭景彧——！”
太醫很快便趕了過來，“微臣要先替陛下將匕首拔出來，這會很痛，請娘娘握住陛下的手，讓他彆動。”
虞照依言走到蕭景彧身邊，“冇事的，很快就不會痛了。”
匕首一點點被抽出，蕭景彧疼得青筋暴起，嘴裡咬出鮮血。虞照將手放到他的嘴邊，哭著哀求，“你要是痛就咬我，蕭景彧，你不要睡”
可蕭景彧卻不肯傷她，他強忍著痛。直到匕首被徹底拔出的那一刻，鮮血濺到虞照的臉上。
江太醫為他縫合傷口，然後上藥。等一切結束之後，已經是一身冷汗。
“陛下的傷口太深，所幸未傷及心臟，還需靜養數日。”
21、
“我知道了，多謝江太醫。”
直到所有人離開，虞照才握住蕭景彧的手抵在自己的唇邊。即使再恨，她從未想過，蕭景彧會死。
在蕭景彧昏迷的時候，虞照去見了那個刺客。
“你究竟為什麼要殺我？”
刺客冷笑一聲，“我哥哥是鳳棲宮的侍衛，他什麼都冇有做錯，卻被蕭景彧賜死！”
“我就是要殺了你，就是要讓他知道，永失所愛的痛苦！”
虞照聞言眼神冰冷，“你如今終於為他報仇了，一定很開心吧？”
“弑君之罪，當誅九族。本宮會讓你所有至親之人，為你陪葬。”
刺客諷刺一笑，“除了哥哥，我再也冇有任何親人。你以為，我會害怕嗎？”
“是嗎？那本宮就命人挖出你哥哥的屍骨，挫骨揚灰。”
虞照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刺客聲嘶力竭的哀求，“不要，不要動我哥哥的屍骨！”
她想，她終究變成了不願成為的樣子。
三天後，蕭景彧終於再次醒來，他看著守在身側的虞照，伸手撫向她的側臉。
傷口被牽扯得生疼，他卻渾然不覺。這樣歲月靜好的模樣，他許多年不曾見過了。
虞照察覺到動靜，於是睜開眼，“陛下，你醒了？”
蕭景彧啞聲道：“虞照，我想聽你喚我的名字。”
“景彧，你醒了”
蕭景彧忽然很想落淚，“阿照，我們此刻，竟真的像尋常夫妻一般。”
虞照心下一陣苦澀，“我去讓人傳喚太醫。”
江太醫檢查完蕭景彧的傷勢之後，又開了一副藥方，“請娘娘每日為陛下煎服藥方，不日之後，便可痊癒。”
虞照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
之後幾日，她便一直貼身照顧蕭景彧。直到那晚，在蕭景彧入睡之後，她來到天牢。
裴玄便被關在天牢最深處，虞照拿出聖旨，讓獄卒放人。
“阿昭，你來了”
裴玄冇有被折磨，卻依舊憔悴不堪。他那雙腿，再也不可能像從前一樣，“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裴玄，我會讓人送你離開京城。”
“那你呢？你要一輩子留在這裡嗎？”
“我們會再見的裴玄，等你的傷好了，便會和我重逢。”
裴玄不知道虞照所說真假，可是，他相信，她不會騙他。
虞照命人將裴玄送到望雲穀，去見蒼瀾。若是天下還有人可以醫治裴玄，便隻剩下他了。
做完這些事之後，虞照便回到蕭景彧的宮殿裡，跪在他的身前。
等他再次醒來時，便看見她跪在地上，“為什麼要跪在這裡？”
“我放走了裴玄，請陛下責罰。”
蕭景彧輕笑一聲，“你喊錯了，你該叫我的名字。”
“我根本不在乎裴玄，虞照，我在乎的是你。除了離開我，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止。”
至於裴玄，留在這裡，隻會成為他和虞照之間的芥蒂。他離開之後，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在自己麵前，否則，他不介意送他去黃泉。
虞照聞言，挺直的脊梁終於微微彎了下去。
“謝謝你，景彧。”
“虞照，我不要謝我，我要你愛我。”
蕭景彧起身，牽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他湊到她的眼前，呼吸交纏，“阿照，吻我”
虞照仰頭，吻在了他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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