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難覆水舊時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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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七年的宮宴上,我握著青玉酒盞與宋清歡相逢。
她著素淨宮裝攜新婚夫婿謝恩,我戴九龍銜珠金冠受百官朝拜。
錯身而過時,她忽然頓住,用隻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低喚:
“淵……攝政王萬安。“
我指尖微緊,卻挑眉冷笑
“三公主,認錯人了。“
她臉色一白,慌忙垂首。
那個曾愛她入骨的蕭墨淵,早在她親手送往北疆那日,便已萬箭穿心,屍骨無存了。
內侍高唱:
“三公主宋清歡及其駙馬,向攝政王請安。“
宋清歡躬身行禮,蕭明遠麵色蒼白,略顯遲緩地想跟著行禮。
“蕭駙馬有傷在身,免禮。“
我開口,聽不出半分波瀾。
蕭明遠謝恩起身,眼神閃爍不定。
“攝政王,“
宋清歡手裡捧著個紫檀木匣,聲音低得像在哀求,
“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想起您……從前最嗜美酒,特帶來孝敬。“
旁側內侍嗤笑:
“三公主怎知攝政王喜好?莫非“
我冷眼一掃,內侍立刻噤聲。
打開木匣時,那枚褪色香囊刺痛雙眼。
三年前她因不受寵被送去和親,我冒著被貶的風險連夜求見陛下,膝蓋跪得青紫,才換來這和親之議暫緩。
我將香囊塞進她手中時,聲音嘶啞:
“清歡,待我建功立業,必向陛下求娶你。“
她當時點頭,眼裡的光比宮中的明珠還亮:
“墨淵,我等你。“
可她回來了,帶著蕭明遠,帶著滿身榮光,唯獨把我送往了北疆血戰。
“三公主記錯了。“
我合上木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紫檀,
“本王從不嗜酒,想來是你記混了人。“
遞還時,指尖無意擦過她的手背,她一顫。
我浮現一抹涼薄的笑意:
“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
你是三公主,如今我是攝政王。逾矩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她的指尖僵在半空,垂著眼,悶悶地應了聲“是“,便退到了一旁。
宴席散時,夜色已深。
我回到王府,侍衛替我卸下滿身甲冑,銅鏡裡映出眉骨那道疤已經淡了很多。
侍從淩風捧著個落滿灰塵的紫檀箱子進來,聲音很輕:
“王爺,庫房清舊物,發現了這個。
說是您入朝前帶來的,一直忘了給您送來。“
我掀開箱蓋,一股陳舊的檀香味飄出來。
最上麵是一方端硯,硯台下壓著一遝泛黃的信箋。
紙上是少女宋清歡的字跡,娟秀卻透著股執拗。
“墨淵,願如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淩風好奇的湊過來,看清落款時,聲音都發顫:
“三公主?是那個深受先帝寵愛、如今執掌錦衣衛的公主?!“
他瞪圓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
我盯著那行字,忽然笑出聲。
淩風被我笑得慌了,小心翼翼地問:
“王爺,您…您和三公主,以前認識?“
我收了笑,指尖碾過那張紙。
“何止認識啊,“
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當年她落魄時,是我暗中替她鋪路。
那些擋道的皇子,都是我親手除掉。
可笑她真以為是自己本事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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