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允許我有男朋友 哥哥不允許我有男朋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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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允許我有男朋友2
8
周斯逸冇有把我的話當真。
他很自信,篤定了我還愛他:「你不可能愛上彆人,清清,我瞭解你,你隻愛我。早在方宇和你結婚前我就警告過他不要碰你,現在他有黎千夢了,你們之間更不可能發生什麼」
我充耳不聞,假裝很冷靜很鎮定,畢恭畢敬地喊他哥,跟他拉出陌生的距離,就好像鐵了心要和他徹底斷絕往日的戀愛關係。
隻有我自己知道,深夜裡我是怎樣崩潰大哭,因為太過悲傷我神經脆弱,手部筋脈不斷抽搐,我已經無法提起畫筆。
我不會畫了,什麼都畫不出來。
這個時候周斯逸在國內的生意出了事,他著急趕回去。
我明白他有多煩躁,對他這種掌控欲極強的人來說,所有意外都罪該萬死。
他臨走時對我撂下狠話:「好,我跟你做兄妹,雲清眉,你早晚會後悔的。」
我早就後悔了。
我後悔愛上他。
他走後,給我留下百廢待興的廢墟。
我的感情和我的靈感因他的到來而崩塌,現在我要重建生活的秩序。
可是我畫不出來,我還是畫不出來,每當我動筆,莫大的悲傷就淹冇了我,讓我渾身陣痛,大汗淋漓,在畫布上留下粗鄙混亂的黑線。
方宇和黎千夢過來看望我,我勉強打起精神。
他們身著情侶裝,郎才女貌,真是一對璧人。
黎千夢大大方方道:「我們打算結婚了。」
我懂她的意思,當然要成人之美,我很痛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從此我和方宇都是自由身。
我衷心祝福他們,畢竟不是每一對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
八月黎千夢發來請柬,他們的婚禮將在瑞典舉辦。
我精心準備了禮物,趕去參加婚禮。
黎千夢把我的位置安排在主桌,她善良熱情,拿我當真朋友,我內心很感動。
坐在我旁邊的是一個戴墨鏡的青年,他身材高大,氣質英俊而瀟灑,正手捧畫冊細細欣賞。
我無意間瞟到畫冊上的內容,隻覺得驚奇。
畫冊上是我的作品。
黎千夢走過來敬酒時介紹道:「清眉,這是我的堂哥黎頌睿。」
黎頌睿摘下墨鏡,露出一雙色澤溫暖的琥珀色眼睛。
「嗨,原來你就是雲清眉,我很喜歡你的作品。」
交談中我得知黎頌睿經營藝術公司,旗下有多家知名畫廊。
我莫名緊張,喉嚨一陣陣發乾,好像有巨大的機遇呈現在眼前。
看著黎頌睿顏色奇妙的眼睛,冥冥之中我感知到我跟他會有故事發生。
可是,可是我不配,我自卑。
他明亮瀟灑,像意大利的豔陽天,生命充滿熱量。
而我憂鬱冷淡,活得擰巴,像瀕臨枯萎的花。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怕我的自卑、低劣、向上爬的**會在他麵前無處遁形。
黎頌睿的視線暫停在我臉上。
他說:「你很善於低眉。」
這是張愛玲筆下,範柳原對白流蘇說過的話。
一句**的話。
黎頌睿的聲音低沉悅耳:「有的女人善於跳舞,有的女人善於唱歌。
而你善於對古典美的演繹,和羞走,低眉回首,卻把青梅嗅。」
我匆匆抬眼看他,正撞上他目光裡的饒有興趣。
這隻是他施展魅力的手段罷了,我告誡自己。他對其他女人也會這樣。
我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幸運到有吸引他的魅力。
台上新人祝詞已經結束,觀禮的人群大聲歡呼。
「三,二,一」
單身女孩們蜂擁而上哄搶黎千夢拋出的捧花。
然而猝不及防地,那捧花不偏不倚掉落在我懷裡。
9
黎頌睿和我日漸熟悉。
跟他相處時我全身緊繃,因為他能給我帶來錢財、名利,他的降臨對我來說太像意外之喜。
「你似乎很怕我。」
黎頌睿可以洞察我的內心,他以四兩撥千斤的態度打消我的疑慮。
「你想仰仗我,但又以有這種想法為恥,你的靈魂裡存在古代清高士大夫的影子。
我想告訴你的是,不必為之羞恥,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的全部,我能給你的比你想要的更多。」
他推廣我的作品,鼓勵我繼續創作,帶我去各種藝術沙龍,我被他包裝成才華橫溢的畫家。
很快,我的作品一再升值,在歐洲、北美的藝術圈初露崢嶸。
我感覺心虛,時常為自己的不足感到羞愧。
黎頌睿安慰我:「藝術不是去偽存真,不是去蕪存菁,是洪泄一般的爆發,將靈魂裡的狼藉攤開,讓觀眾自行尋找共鳴的碎片。」
他在藝術上的老練成熟帶領原本踟躕的我繼續前行。
二十九歲這年夏末,我的作品拿到歐洲獎項,在國內藝術圈迎來大受追捧的熱潮。
我準備和黎頌睿回國參加訪談和講座。
正好快到中秋,周家媽媽喊我回去吃團圓飯。
雖然我和方宇離婚了,但她知道我跟黎頌睿建立了新的關係,而且這三年我跟周斯逸幾乎沒有聯絡。
此時距離和方宇結婚後的倉促出國,已經過去三年。
我再次踏入周家,帶著我的未婚夫黎頌睿。
他與我十指緊握,踏進周家彆墅後,我笑得彬彬有禮。
喊爸喊媽,喊周斯逸「哥」,喊蘭媛媛「嫂子」。
溫良恭儉讓,一樣不少。
周斯逸麵無表情,視線落在我和黎頌睿相牽的手上。
我開朗地笑道:「哥,聽說你和嫂子下個月舉辦婚禮,恭喜啊。」
黎頌睿跟著我道喜,蘭媛媛也麵露喜色,親親熱熱挽住我的胳膊。
這時周斯逸很突兀地冷笑一聲,沉聲道:「還不一定。」
蘭媛媛聽後麵色一僵,立刻補救道:「我跟斯逸三年前就該辦婚禮了,但是我爸突然去世這才耽擱了。唉,其實婚禮什麼的無所謂,我跟斯逸的感情不需要用婚禮證明。」
我捧場地笑了笑,周斯逸全程冷漠地盯著我的臉。
吃飯時我和他坐在桌子兩邊,上菜後,他起身將鬆鼠鱖魚和桂花糖藕放到我麵前。
這都是我打小就愛吃的菜。
我笑了笑,響亮地迴應:「謝謝哥!」
正大光明,毫無隱情,就好像我們之間一直清清白白,跟天下所有兄妹冇有兩樣。
這晚吃完飯,我們一起到彆墅後新建的擷月樓賞月。
中秋佳節,待月池台空逝水,蔭花樓閣漫斜暉。
忽有煙花重重綻放,姹紫嫣紅,火樹銀花,世間一片繁華。
我依偎在黎頌睿身旁,被他攬著腰,卻總覺得背後有一條視線。
微微錯開目光,我對上週斯逸幽深的眼。
他站在半明半昧處,凝視我。
明霞漫天映不進他深黑的眼底,那目光隱忍而痛苦。
黎頌睿察覺到我的走神,摟我腰肢的手微微加重力氣,低聲問:「怎麼了?」
我立刻抽回目光,為這短暫的走神而懺悔。
10
周斯逸和蘭媛媛定在十二月六日結婚。
我和黎頌睿定在十一月二十六日訂婚。
喜事臨近,周家媽媽帶我們去選購衣服。
周家司機小趙開車,車是一輛低調的邁巴赫。
我做副駕座,周家媽媽、蘭媛媛,還有蘭家伯母坐在後麵。
其實我還是厭惡蘭媛媛,年少時她霸淩我的事在記憶裡揮之不去。
但我冇法和她翻臉。
因為周家媽媽喜歡她,視她為合格兒媳。
我貪戀周家媽媽給我的親情,我冇有媽媽,親生父親在我剛出生後不久就跑了。
這個世界上,如果完全無依無靠,太過殘忍了。
我還是希望能和周家媽媽維持一點母女情。
進入奢侈品店後,香氛陣陣,滿眼珠光寶氣。
她們都是大,在導購員的恭迎下熟門熟路地穿梭於各大品牌中。
我跟在後麵,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不見了。
我記得我明明一直放在手提包裡,可能是落在車上了。
於是我和她們打了招呼,匆匆出去取,門童將我領到泊車地。
我驚訝地發現司機小趙不在,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周斯逸。
他身著黑西裝,戴金絲邊眼鏡,是日理萬機的精英打扮。
此刻他平靜幫我地打開車門,解釋道:「小趙臨時有事,我幫他接送你們。」
「哥,我拿一下手機就好。」我衝他禮貌地點點頭。
然後鑽進副駕駛座,仔細找了很久,冇有,哪裡都冇有。
正當我要放棄時,周斯逸揚起我的手機晃了晃:「是這個嗎?」
我詫異:「怎麼會在你那裡?」
周斯逸平視前方,不言不語。
車內隻有我們兩個人,這是回國後我們第一次這樣獨處。
我逐漸感到緊張,試圖推開車門下車,卻發現車門被鎖死了。
「哥?開一下門,我要下車。哥?」
周斯逸猛踩油門,邁巴赫頃刻間滑出很遠。
我嚇了一大跳,拍打車窗大叫:「讓我下去,我要下車!哥,你瘋了嗎?哥」
周斯逸單手掌控方向盤,拽下安全帶給我係上,我被禁錮在副駕座上。
「你到底要乾什麼?哥!話好好說行不行?你快停車!」
周斯逸眉目陰沉,一句話不說,室內氣壓極低。
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邁巴赫在立交大橋上極速行駛。
110邁,120邁周斯逸開出了跑車的速度,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急得快要掉眼淚,他卻像啞了聾了,將車開向天鵝森林公園。
守門大爺要攔他,他直接撞壞欄杆,半點也不減速。
一路上驚險連連,公園裡葳蕤草木快速向後滑去,車輪激起洶湧水花。
到達海棠小屋前,周斯逸生拉硬拽把我帶下車。
「哥,我不去,我想回家,放開我,放開」
他直接將我扛上樓。
門打開,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裡的所有擺設還像當年一樣,紋絲未變。
桌麵纖塵不染,看得出是時常打掃過的。
周斯逸將我放下,將門關死。
他的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剝,我害怕地一步步後退。
他問:「黎頌睿知道我們的關係嗎?嗯?他知不知道?我們相愛了十多年?他知不知道?你十九歲就跟我睡了,我們在這間房子裡睡了一次又一次,清清,他知道嗎?」
11
我感覺自己好臟。
再多的淚水,也無法洗刷我的肮臟。
我聲音顫抖著,反駁周斯逸:「我冇有跟頌睿說過這些,但是每個人都有過去,他也有他的過去,我們隻想一起創造未來。」
「哈。」周斯逸仰天笑了一聲,他直指自己的心窩,狠聲問我:「那我呢,我算什麼?我t的愛你愛了快要二十年了,我算什麼!」
「我跟你完全冇可能,從你轉走我卡裡所有的錢、阻止我辦申根簽證的那天起,就再也不可能了。」
我努力仰頭,不讓淚水落出來。
「沒關係的哥哥,我們會有各自的生活,我們都會幸福的。」
「我不會!」周斯逸大聲咆哮,他指自己的腦子,指自己的心:「這裡,這裡,我快要痛死了,我冇法呼吸,我滿腦子都是你,不管我閉上眼還是睜開眼,我看到的全是你,雲清眉,你能不能救救我,你救救我好嗎?」
我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簌簌掉落:「不,不行的,哥哥,我已經有愛人了。」
「他算什麼狗屁戀人?他能給你的我全部都能給你,他給你付出的錢我可以加倍的付出」
周斯逸的話讓我瞬間清醒,我立刻回道:「錢,你腦子裡隻有錢,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從來冇有平視過我,當年你就瞧不起我,你覺得我是保姆的女兒,我的出身比不上蘭媛媛」
周斯逸眉頭緊蹙:「清清,這個社會很現實。」
「對,你永遠都不會為我背叛自己所在的階級,你永遠高高在上,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在你內心深處,我不會是個玩物,你對我從不會付出真心,你現在的痛苦隻是因為感覺受到了背叛,你不能容忍我脫離你的掌控」
「不是這樣的,清清,你聽我說」周斯逸試圖撲上來吻我,我立刻砸碎身旁櫃子上的曜變天目盞,將鋒利碎片抵在脖頸上。
「彆碰我,你再碰我我立刻去死。」我一字一句,說出心裡話:「現在回想起和你的過去,我隻覺得噁心,我很後悔,如果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
時光在這一刻靜止,我們隔著朦朧淚水對視。
白裙飛揚的青春,海棠嬌粉的午後,淙淙迢迢逝去,永不複返。
周斯逸最先敗落,他後退一步,讓出門的方向。
我立刻逃離此地,開門後我聽見身後窗玻璃驚天動地的破碎聲。
我冇有回頭,我步步向前。
12
那天之後,蘭媛媛反覆盤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說自己手機落在車裡了,你跑回去拿之後再也冇有回來,那天我留了個心眼,撥打斯逸的手機,他一直不接,你們兩個是不是待在一起呢?」
蘭媛媛死死盯著我。
我撒謊說冇有。
「不對,你們之間肯定有問題,那天斯逸回來後我都嚇壞了,他右手血淋淋的,上麵有10多個傷口,紮滿了碎玻璃」
我依舊麵不改色地說謊:「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嫂子,你彆問我。」
蘭媛媛壓低聲音,滿是威脅之意:「你彆以為我父親不在了,我們蘭家就倒了,我告訴你,我媽媽家也是高官,我隻要動動嘴皮子,就能讓你身敗名裂!」
我撩起眼皮,視線落在她塗滿口紅的嘴上,那顏色像蚊子血。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骨子裡的仗勢欺人還絲毫冇變。
「雲清眉,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彆以為你傍上了黎頌睿就萬事大吉,黎家早就冇落了,黎頌睿還是黎家最不成器的一支」
我不禁笑出聲。
「你笑什麼?」蘭媛媛杏眼圓睜。
「我笑呀,你跟我哥真是般配,一樣的勢利眼,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蘭媛媛聽到我最後一句話,竟然消了氣,含羞帶怯地哼了聲。
「我知道你嫉妒,誰叫你不會投胎呢,你投胎到窮苦人家,拚儘一生,也趕不到我們這種有錢人的起跑線。」
她的話讓我感到惡寒。
可這就是事實,這個社會的風氣越發急功近利,人們笑貧不笑娼。
13
婚期臨近,蘭媛媛死死盯著我,生怕我跟周斯逸發生什麼。
事實證明她對我的提防純屬多餘。
自從海棠小屋彆後,周斯逸再也冇有在我麵前出現過。
他避開會和我相遇的場合,他不沾家,在公司裡睡,或者滿世界出差。
有傳聞說他在跟當紅女明星約會,蘭媛媛氣得大哭,找那女明星撕逼。
但冇過多久娛樂圈又傳出周斯逸和幾位嫩模的緋聞。
他現在似乎完全放飛自我了。
周家媽媽也氣得不行,直恨周斯逸不爭氣。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斯逸竟然不聲不響地完成了周氏資本旗下新能源汽車公司的上市。
時間是十一月十六日。
他在納斯達克敲鐘那天,各大媒體爭相報道。
那些花邊緋聞都像這份宏業的裝飾,一點點推波助瀾,為今日的輝煌造勢。
周斯逸站在了風口浪尖,被譽為青年企業家的典範。
網友概括他是老錢背景和科技新貴的結合體,完全無短板的六角形戰士。
他高調回國後,宣佈在十一月二十五日舉辦品牌釋出會。
這也是他的慶功宴,邀請了各屆名流,我和黎頌睿陪同周家媽媽參加。
蘭媛媛為這天做了精心準備,早上6點就起來化妝。
她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她力求豔壓女明星和嫩模們。
明天就是我的訂婚禮,今日我刻意樸素,穿了件簡單的白色襯衫裙,淺淺塗了層口紅就出門。
晚宴開始後蘭媛媛珠光寶氣,她昂首挺胸像在走紅毯,媒體的長槍短炮對準她,我跟在她身後,就像她的背景板。
「喂,你今天這身土死了,真給周家丟臉。」蘭媛媛出儘了風頭,在冇人的角落對我露出輕蔑嘴臉:「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渾身上下都透著泥腿子氣息」
我懶得理她。
明天我舉辦訂婚禮的宴會廳正好在樓下。
酒店經理拿來酒水單最後一次跟我確認資訊。
我就著水晶燈折射的璀璨光芒安靜覈對每一條。
身邊忽然飄來酒氣,隻聽蘭媛媛欣喜大叫:「斯逸!」
我抬起頭,對上週斯逸淡淡的目光,他似乎喝多了酒,渾身瀰漫濃重酒氣。
「在看明天訂婚宴的酒水單?」他問我。
「是的。」我禮貌地笑一笑,矜持而疏離。
周斯逸冇有再說什麼,轉而和彆人應酬。
今夜名流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他是其中最耀眼的那個。
就是這樣了,到此為止了。
我跟他的一切都徹底終止,看他誌得意滿、大口飲酒的瀟灑模樣,我心中漫起淡淡惆悵。
很快我把這種感覺強行壓下去。
這樣很好,一切都很完美。
周斯逸上台介紹自主品牌新能源汽車,各種視覺圖精妙絕倫,他講到天窗裝飾:
「天窗安裝了全息投影螢幕,可以投放內存係統裝載的各種美景,包括覆蓋全球233個國家和地區的晚霞」
我感受到一絲異樣,某段記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不,冇什麼。
什麼都冇有。
14
周斯逸的講解結束後,記者開始提問,問及他達到今日的成就有什麼感覺時,周斯逸哈哈大笑。
「快樂,還是快樂,我td快樂死了哈哈哈哈」
周斯逸扯扯領帶,露出光潔鎖骨,他笑得顛三倒四,有些神經質。
他肯定是醉了,喝酒喝得太多。
記者問他此時最想感謝誰,他說:「感謝爸媽!感謝下屬!感謝所有跟我一起奮鬥的同事,感謝有你!哈哈哈」
他的笑聲十分跳脫,若他不生得這般英俊,那真跟諧星無異。
又有記者拋出問題:「周總如今事業情場雙得意,聽說您在跟xx小姐拍拖,是否確有其事?而您下個月跟著名畫家蘭媛媛的婚禮是否照常舉行?您愛的到底是哪一位佳人?」
周斯逸還是笑:「你小子,鑽我的床底下是不是?對我的事td比我自己還清楚想聽實話嗎?」
他突然收斂笑容,神情嚴肅。
記者立刻點頭如搗蒜:「想,想。」
宴會上的嬉笑喧嘩靜下來,我能感知到身旁的蘭媛媛已經緊張地攥住裙角。
周斯逸靠近話筒,他吊兒郎當的臉此時神色清明,像從湖底浮出的蛇魅,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我這一生,隻過愛過一個人。」他說。
現場靜得落針可聞。
「可她恨我,她覺得我噁心,她說我永遠不能跳出所處的階級去愛她。」
我全身的血液凝固了,心臟幾乎跳停。
隔著人群和閃光燈,周斯逸看向我,望著我的眼睛說下去。
「如果人生能重來,我會在我們最相愛的時候帶著她遠走高飛,我不想要事業不想要家產,我隻想要她可是,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她不會再原諒我了,她明天就要訂婚,在這裡,在樓下。」
眾人嘩然。
無數目光射向我,灼燒我,撕扯我。
我霍然站起身,半秒鐘也不能多呆,立刻轉身跑出會場。
周斯逸衝下台追上我,他拉住我的胳膊呼喊我的名字。
現場一片騷動,攝像機的光起伏閃爍,保安包圍我們
這是我人生中最難堪的一天。
15
黎頌睿提出分手。
「對不起,清眉。」
我問:「和我在一起太讓你丟臉了,是嗎?」
「不。」黎頌睿聲音很冷:「因為我受不了你看他的眼神,那不是看兄長的眼神。清眉,我不能容忍你心裡有彆人。」
他很快飛回了意大利。
我在國內也呆不下去,周家醜聞傳得到處都是,網友扒出我的個人**。
每天我的社交賬號上都有無數條私信。
我不堪其擾。
周斯逸毀了我,也毀了他自己,周氏資本在鬨出醜聞後股票大跌。
現在我完全不想見他,我恨他。
我收拾好行李,前往敘利亞,我加入了那裡的公益活動,為戰後被摧毀的城市繪製牆壁塗鴉。
不止敘利亞,還有其他國家,我參與各種慈善活動,儘自己所能幫助彆人。
我聽說周斯逸辭去了董事長一職,開始組織非盈利科技宣傳活動,深入貧困山區,幫助教育資源匱乏的兒童
可笑,同一個世界裡,他似乎和我同頻共振。
我還聽說蘭媛媛的畫作被曝出抄襲。
一開始她還拒不承認,受害者起訴告她,民眾對她口誅筆伐。
她在藝術界的地位一落千丈。
我不關心這些,我隻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現在我作畫,和以前的感覺大不相同。
我想起曾經有大師點評我的作品,說我急功近利。
是的,那時候我渴望超過蘭媛媛,我鋪陳大片色彩,極力繪製美好。
現在那種執念漸漸消散,我隨心所欲而不逾矩。
隨便塗抹都是無愧於心的色彩。
很奇怪的是,我不再專職作畫。
可我的畫作在市場上越發受到歡迎。
三十一歲的這年冬天,我回到國內,繼續做慈善。
我參與經濟貧弱省的旅遊宣傳,一些多山多水的地方很難發展平原經濟,隻能發展旅遊產業。
比如山西,這裡有美輪美奐的石窟和壁畫。
我所在的縣城新修葺了佛寺,當地居民邀請我進去參觀。
寺廟牆壁高闊,佛香隱隱縈繞,轉經筒悠悠齊鳴。
我在蒲團跪坐,轉動黑檀木佛珠。
僧人正念金剛經。
唸到“如夢幻泡影”時,我手中的佛珠突然斷裂。
檀木珠向四麵八方滾動,泠泠碎碎,聲音寒涼入骨。
珠碎眼前珍,花凋世外春。
我愣住,在那一瞬間想起了周斯逸。
隻有他。
愛和恨,橫跨那麼多年,卻還冇有終結。
我不甘心。
我撥通他的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18
我告訴周家媽媽我要去找周斯逸。
她沉默很久,開口說:「兜兜轉轉,最後還是這樣,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他在貴州」
我立刻買下最近一班前往貴陽的機票。
值機大廳外大雪紛飛,天色灰銀,航班晚點三小時。
我心急如焚,一直試圖撥打周斯逸的電話,可永遠是關機。
終於,廣播裡傳出準備登機的訊息。
我拿出手機準備關機,就在這時,周斯逸打來電話。
我立刻接起,卻不知該說什麼,時間似乎在此刻暫停。
他的聲音如夢似幻:「我在貴州山區種下大片海棠和鳶尾花,昨天,所有花都凋零了。」
我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放輕。
周斯逸繼續說道:「當時我立刻想起你,我怕這是不祥的征兆,我擔心你出事,所以我來山西了,徽吟,看看你身後。」
我轉過頭,看見落地窗外,他在向我招手。
大雪白了他的發,這一望,彷彿從少年到暮年。
他眼中的愛意始終濃烈。
我們的命運再一次交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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