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夢後,佛子他動凡心了 第五十四章 心魔你業務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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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修雲這幾日,在世子府裡簡直混得如魚得水。
她臉上總是掛著溫婉得體的笑,逢人便親親熱熱地打招呼。
手裡還總捏著些精巧的繡帕、香囊,瞧見哪個丫鬟婆子,就隨手塞過去一個。
那嘴甜得能膩死人。
“哎呀,王大娘,您這身衣裳料子真好,襯得您氣色紅潤!”
“李姐姐,你這髮髻梳得真漂亮,改明兒也教教我?”
“初來乍到,往後還要多虧姐姐們照應。”
幾句好話,幾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就把府裡這些下人哄得暈頭轉向。
人人都說,大夫人新認的這位乾女兒,真是個知書達理、平易近人的好姑娘。
隻有鄭修雲自己心裡清楚,那張溫婉和善的皮囊下,藏著怎樣的野心和算計。
她眼角的餘光,像鉤子一樣,精準地勾住每一個從祥雲居方向走出來的下人。
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怎麼從這些蠢貨嘴裡,撬出佛子林清玄的半點訊息?
他喜歡什麼顏色?
愛吃什麼點心?
除了唸經,還有什麼彆的癖好?
這些,纔是她真正關心的。
做妾也行,做正頭夫人更好!
她鄭修雲就能徹底擺脫那個破落的孃家,
到時候一飛沖天!
就是你們這些人仰吾鼻息之時!
很快,她就盯上了小滿。
那個叫小滿的丫鬟,看著就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聽說小滿這丫頭性子軟,耳根子更軟。
最關鍵的是,她是在林清玄這個佛子身邊貼身伺候的,知道的肯定比彆人多。
簡直是完美的突破口。
這日午後,鄭修雲算準了時辰,在花園裡“偶遇”了正在為佛子房裡摘換鮮花的小滿。
她立刻堆起滿臉親熱的笑,像隻花蝴蝶似的湊了上去。
“小滿姐姐!”
聲音又甜又脆。
小滿正專心致誌地掐著一枝含苞待放的月季,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指尖被花刺紮了一下。
“嘶……”
她下意識地把手指含進嘴裡。
“哎呀,都怪我,嚇著姐姐了。”
鄭修雲一臉關切地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指從嘴裡扯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讓我瞧瞧,傷得重不重?”
溫熱的呼吸噴在小滿的指尖,讓她渾身不自在。
鄭修雲卻不管不顧,視線從小滿的手指,緩緩移到她那張因緊張而泛紅的臉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滿姐姐,你站在這花叢裡,真真是人比花嬌呢!”
這突如其來的誇讚,像一把滾燙的沙子,兜頭蓋臉地撒了下來。
小滿的臉頰瞬間燙得能煎雞蛋,她猛地抽回手,連連擺手。
“鄭小姐說笑了,奴婢……奴婢哪敢當……”
“怎麼不敢當?”
鄭修雲順勢挽住她的胳膊,親昵地將她拉到一旁的假山石後,還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那姿態,活像是要跟她分享什麼驚天大秘密。
“姐姐你日日在長孫少爺身邊伺候,要知道他可是佛子,神仙般的人物,肯定不好伺候吧!”
小滿隨意的應著“還好,長孫少爺向佛,平日很是隨意,對近前的人都不錯!”
“哦!是嗎?”鄭修雲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那定是小滿你長的清秀可人,佛子少爺纔對你不一般吧!”
小滿的心猛地一跳,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鄭小姐慎言!佛子……佛子一心向佛,哪裡會以貌取人。”
“這樣嗎?”
鄭修雲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拖腔,她鬆開小滿的胳膊,用帕子掩住嘴,隻露出一雙閃著精明算計的眼睛。
“可我怎麼聽說,那位禮部侍郎家的邱小姐,常來府上與佛子論佛?”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像釘子一樣砸進小滿的耳朵裡。
“他們……是不是很親近?”
小滿一愣。
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清雅高華的邱小姐,坐在佛子對麵,言笑晏晏的模樣。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
可她嘴上還是倔強地辯解。
“邱小姐是來過幾次,可佛子待她與旁人並無不同……”
“真的並無不同嗎?”
鄭修雲故作驚訝地捂住了嘴,眼睛裡卻迸發出得逞的光。
“可我聽灑掃的婆子說,佛子還親自送過邱小姐到二門呢!對旁人,可從冇見他這般殷勤過。”
她湊近小滿,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股子蠱惑人心的味道。
“聽說邱小姐前日來,帶的是親手抄的《楞嚴經》?
鄭修雲指尖在小滿掌心曖昧地畫圈:“不像我們,隻會摘些野花“
隨即她又拉著小滿的手假裝親昵:“小滿姐姐,你可彆被佛子那清冷的表象騙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佛子雖是方外之人,到底也是血肉之軀。麵對邱小姐那樣的絕色佳人,一時意動,實屬正常。”
“更何況,那位邱小姐家世顯赫,容貌出眾,佛子動了凡心,也是人之常情啊。”
鄭修雲突然攥住她腕間佛珠——“佛子賜的?”
指甲幾乎掐進她皮肉:“這珊瑚珠子倒是潤,想必是佛子日夜摩挲,沾了佛氣。隻可惜……戴在了姐姐這般人的手上,佛珠怕是也要蒙塵了。”
小滿隻覺這女人古怪,說的話也陰陽怪氣!
提著花籃便要走,管她是不是表小姐!
但是“人之常情”
這四個字,像四根燒紅的鐵針,狠狠紮進了小滿的心裡。
她嘴上不信鄭修雲的挑撥,可那些話,卻像藤蔓一樣,在她心底瘋狂滋長。
夜裡,她翻來覆去,偏偏就做了個怪夢。
她夢見自己變成林清玄案頭的墨塊,被邱茹瀅素手研磨。
佛子執筆蘸墨時,筆尖竟滴出血來,在經書上暈開成“賤婢“二字。
“啊!”
小滿猛地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伸手一摸,額頭上全是冷汗。
心口的位置,一陣陣地悶痛,像是被人用鈍刀子來回割著,痛得她幾乎要蜷縮起來。
幾乎是同時。
不遠處的祥雲居裡,那每日都準時響起的,清冷悠揚的誦經聲,竟也戛然而止。
整個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共感反噬。
床角的暗影裡,一團黑霧無聲無息地盤旋、凝聚。
“咯咯咯……”
那笑聲尖銳得像是用指甲刮過粗糙的瓷片,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瞧瞧,我說什麼來著?”
“他心裡裝著彆人呢!他連情關都不敢破,豈會娶你一個丫鬟?”
小滿坐在床沿,慢慢揉了揉發痛的心口。
她冇有像往常一樣驚慌失措,反而抬起頭,對著那團不斷翻滾的黑霧,扯出了一個冷笑。
“你這心魔,業務能力真不行。”
“連人心都讀不透,做魔做成這樣,真失敗。”
團團那尖銳的笑聲,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猛地一噎。
黑霧劇烈地翻滾起來,顯示出主人的不解和惱怒。
“……你不想要他?”
“我想要他?”
小滿嗤笑,那笑聲裡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嘲弄和疲憊。
“我要他娶我?然後呢?在這深宅大院裡,做一輩子見不得光的妾,還是跟一群女人爭風吃醋,鬥得你死我活?”
她抬起眼,望向窗外那輪被烏雲遮蔽的,清冷的月亮。
眸光裡,冇有愛,冇有恨,隻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
“我要的,從來不是他娶我。”
“我要的,是自由。”
團團徹底沉默了。
黑霧在原地翻滾了半晌,似乎在消化這個出乎它意料的答案。
許久,它纔再度發出那陰惻惻的,不懷好意的聲音。
“自由?”
“可在這府裡,冇人能自由。”
“你不能,他……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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