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深深,庶女皇貴妃之路 第五章:君前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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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馬已被及時趕到的、看似普通家仆實則身手矯健的侍衛死死拉住韁繩,安撫下來。街市的混亂漸漸平息,人群的注意力卻更多地投向了場中那一站一坐的兩人。
蘇瑤聞聲抬頭,逆著光,先看到的是那雙繡著暗紋的墨色靴子,往上是玄青色織錦常服,腰間束著玉帶,最後,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來人身材高大,麵容俊朗,雖衣著低調,但通身那股不怒自威、久居上位的迫人氣勢,卻如何也遮掩不住。
他目光沉靜,帶著審視,卻並無惡意,隻是重複問道:“可傷著了?”
蘇瑤心頭一緊,立刻意識到此人絕非尋常富貴子弟。她壓下翻湧的氣血和手臂的擦痛,藉著攙扶攤位木柱的力道,勉力站起身,動作間雖有些踉蹌,卻依舊維持著基本的儀態。她低垂著眼簾,福了一禮,聲音因方纔的驚險而微帶沙啞,卻清晰平穩:
“多謝貴人關懷,隻是些許擦傷,並無大礙。”
蕭逸的目光在她散亂的髮髻、沾染塵土的樸素衣裙和明顯擦傷的手臂上掃過,最後落回她臉上。眼前的女子雖狼狽不堪,但那雙抬起看向他的眼睛,卻清澈明亮,不見尋常女子的驚慌失措或刻意逢迎,隻有劫後餘生的些許餘悸和一種奇異的鎮定。
“方纔情勢危急,你倒有幾分膽色。”蕭逸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彷彿隻是陳述一個事實。他常年居於深宮,見慣了精心雕琢的柔媚與敬畏,這般在危難中迸發出的、未經修飾的勇敢與純粹,反倒讓他生出一絲難得的好奇。
蘇瑤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壓力,心知言多必失,隻謹慎應答:“情急之下,不及細想,隻盼那孩子平安。”
她語氣謙遜,將義舉歸於本能,並不居功。
“是京中人士?”蕭逸看似隨意地追問了一句。
蘇瑤心中警鈴微作。她若如實相告,道出相府庶女身份,今日這番遭遇傳回府中,不知嫡母又會如何借題發揮。她略一沉吟,避重就輕道:“小女子確是京城人士,今日恰巧路過此地。”
她答得含糊,既未否認出身,也未暴露具l門第。這份謹慎和滴水不漏,讓蕭逸眼中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訝異。這女子,不僅有急智,更有遠超其外表的沉穩。
這時,侍衛已將受驚幼童交還給匆匆尋來的、千恩萬謝的父母。街麵秩序也逐漸恢複。蕭逸見事情已了,不便久留。他看了一眼蘇瑤沾染塵土的掌心,對身旁侍衛微一頷首。
那侍衛會意,取出一方素白乾淨的棉帕,恭敬地遞給蘇瑤。
蕭逸淡淡道:“擦一擦吧。”
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這不是詢問,而是帶著上位者習慣性的給予。
蘇瑤微怔,隨即雙手接過,低聲道:“謝貴人。”
帕子質地柔軟,觸手微涼,一角似乎繡著極簡單的暗紋,但她並未細看。
蕭逸不再多言,轉身便帶著侍衛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彷彿隻是街角一段不起眼的插曲。
蘇瑤握著那方素帕,站在原地,直到那迫人的氣息徹底遠離,才緩緩鬆了口氣。她並未使用那帕子,隻是小心地將其摺好,放入袖中。然後,她默默拾起地上散落的衣匣,拍了拍塵土,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鬢髮,朝著相府後門的方向走去。
回到那扇熟悉的、略顯斑駁的後門前,她習慣性地想摸一摸袖中那片一直藏著的碎瓷——那是她在相府冰冷歲月裡,提醒自已保持清醒和鋒利的象征。
然而,指尖探入袖袋,卻空空如也。
那片碎瓷,不知在何時、何地,遺失了。
蘇瑤的心猛地一沉。是方纔撲救孩子時掉落了嗎?還是……
她站在寂靜的後門外,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失去那片碎瓷,彷彿失去了某種支撐。而袖中那方陌生的男子帕子,卻又像一枚投入靜湖的石子,漾開層層未知的漣漪。
福兮?禍兮?前路彷彿籠罩上了一層更深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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