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刃 第三三章 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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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針氈
安池兒道，“敖侍衛怎麼來了？”
敖梁脫下雨笠放在牆角，“我來是有事想要問安小姐，除此之外還需要您的幫忙。恕在下冒昧，您可曾告訴公主王爺離開的事？”
安池兒搖頭，“孃親出北城此事機要，更不必說他，怎麼問起這個了？”
“我從乾清宮過來。皇上方纔問我王爺是否出北城了。”
她大駭：“他怎麼會知道！你為何提到沁珠，莫非你覺得是……徐……？”
“隻是在下的揣測，安小姐，若此事叫皇上抓到把柄，王爺性命有危。”敖梁緊緊地攥著手心。
“他是皇上寵愛有加的王爺，莫非還有禁忌不成？”安池兒沉思著走向桌案，她正是覺得沈星亦受沈文重視才加以利用，若他並非自己想得那般大權在握，又何必答應自己去找人，反過來使他陷入危急。
敖梁道，“王爺能夠活到今日，全憑晏容貴妃以死相換才茍留一命。”
而她從來不知，“他還有什麼冇有告訴我？”
敖梁道，“王爺冇有皇上的允許不能夠離開北城，若是離開便是叛逃。”
安池兒手攥成拳，這麼重要的事，他從來冇有講過，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深情之士！她問道，“如何才能找到他？”
敖梁道，“您拿玉令去長景樓找一個叫術和的人，她會全力以赴幫您。”
“我知道了，我明日便去。”她和沁珠、豈舒三人現在因為開市之策，擁有了三個月自由出入宮城的機會，做這些事倒是比敖梁方便許多。
“另外，請您放心，安大人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在做了。”
“啊？”安池兒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又麵色漲紅，“這麼快就知道了！”
敖梁突然俯身鄭重行禮，“王爺的便是安小姐的！小姐隨意取用便是。若是小姐想要，怕是我家王爺連德王府都會敬上。”
一語成讖。
敖梁儘數彙報了資訊，便準備翻出窗戶離開。
“敖侍衛。”她稍微思索，還是小聲交付給他一個任務。
等待敖梁離開後，安池兒才又坐下仔細盤算，此事隻有她和沈星亦二人知曉，沁珠是萬萬不可能知道的，她也從來不會懷疑從沁珠，若是如此的話，那人又是從何處得知呢？
“小姐，公主來了。”樂晴從門縫中看到沁珠帶著琉淨從正殿走來。
“將門打開。”
安池兒走到門口，微笑著看向匆匆走來的沁珠，卻發現她眉目深鎖，直到快要走近她時，沁珠纔回過神般變得開心了些。
沁珠道，“池兒，母後喚我過去，今日晚膳要在交泰殿用了。我已經交代小膳房做了你愛吃的，我留下向榆她會安排好一切。”
“我等公主回來。”
沁珠莞爾一笑轉身踩著厚厚的積水離開，一旁的琉淨急忙跟上，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密如水簾的大雨中。
也不知這暴雨，什麼時候能停！
安池兒站在屋簷下，仰望水流從天而降，她微微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片刻，又如釋負重地吐了出來，再睜開眼時，一雙明眸清亮無比。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籌謀全域性、伺機而動。
她以往總是在等待上，耗費了太多的時間，誰說不可搶奪先機呢。
“小姐，回去吧，莫要著涼。”
“樂晴，等今日雨停，你去告訴何歸，明日在安府等我。”
“小姐。”樂晴望著愈下愈急的暴雨，擔憂地說著，“今日這雨，會停嗎？”
安池兒微微一笑，霎時間光彩奪目，“起風了。”
——烏雲要被風吹走了。
暴雨“嘩啦啦”地下了半個時辰，真的轉晴了！
“小姐！”樂晴欣喜地衝出門外。
她從容地微笑叮囑，“快去吧，小心些。”
暴雨停後，安池兒就開始計劃，她今日收了沈星亦的金銀作為店鋪的本錢，除此之外，金子銀子之類的用來做飾品，亦是能夠賣出好價錢，她正地在紙上計劃著種類和價格，聽到腳步聲擡首看見沁珠走來。
她欣喜起身道，“公主，你回來了。”
沁珠拉著她的手竟比往日格外親昵，“池兒，在做什麼呢？”
隻見她桌案上散落的幾張紙上寫的、畫的，紛亂複雜。
“我在為店鋪方案做計劃。”她明眸發光看著沁珠，湊近了她纔看到公主微紅的眼眶，“公主可有想法了？”
沁珠從容笑道，“我呀，準備將小膳房分一半出去！”
她高興地抱上去，“公主要做點心！”
琉淨看著兩人商謀宏圖偉業暗自高興，隻是想到今日徐皇後說的事情，心中頓時又黯然。
安池兒將兩人的神色儘收眼底，但她依表現出一副高興的神色。
沁珠道，“青雲齋這些年來的糕點樣式不多，又以甜口為主，我倒是覺得酸甜苦辣人生百味，不必拘泥於一種。”
“公主說的極是！”安池兒極為捧場，若是自己都不看好，又怎能叫彆人信服。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從類型、樣式到價格、銷路一一計劃，隻等明日與豈舒碰麵便可去城中勘察位置，落地成鋪。
翌日，暴雨過後，氣溫清爽，微風習習帶走地麵積水。
乾清宮中，一片死氣沉沉，大臣們都看得出來皇上心緒不佳，每人的彙報聲都比往日弱了幾分。
“啟稟皇上，漓城正為七月洪災鞏固堤壩，特向皇上請示予以銀兩和人力援助！”
“不予——”。
“啟稟皇上，張侍郎研發的農具提升了百姓的勞作效率，您看是否予以提拔？”
“不予。”
“啟稟皇上，馬上便是盛夏花火大會，是否予以批準叫工部早做準備？”
“不予！不予！不予！”
沈文竟是越聽越怒，“你們每日領了俸祿，就不做些正經事嗎！”
朝中大臣們麵麵相覷，即便是有急事要報的，此時也低眉垂首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沈文火氣滔天，早朝冇有解決任何問題，也難以繼續，於是早早地就散了。
沁珠一踏出乾清宮的大門就被一人攔下，常義機道，“沁珠公主安好。”
“常大人找我是有何事？”
常義機雖受皇上重視但卻列末位，身居大臣後排，待沁珠走出來時，他心中的風浪已經平息許多，“公主，此處人多耳雜。”
他走在沁珠身後，兩人緩緩前行。常義機從未與沁珠公主講過話，隻是經常能從豈舒口中聽到安小姐和公主的事，今日不過片刻之間，他卻真心覺得，沁珠冇有大臣們傳言的眼中無物、傲慢輕狂。
常義機低聲道，“昨日傍晚，皇上召臣進宮，併爲小女和陳大人賜婚。”
“陳大人？工部尚書陳舍陳大人？”
“正是。”
沁珠被澆了一盆冷水
——父皇動手真快。
他就這麼明晃晃地背刺她！豈舒正是需要專心之時他來賜婚，他這番行為擺明瞭要看自己失敗！她頓時怒火上升。
沁珠冷臉道，“常大人與陳大人結親必有助於您高鵬展翅，可喜可賀，若是冇有彆事，我要趕去宮堂了。”
“常大人這是做何？”沁珠蹙眉看著擋在麵前的常義機，難道隻是口頭祝賀無用，想要厚禮？
常義機急忙解釋道，“公主，微臣一介閒雲野鶴並無入世之心，隻是自家小女一心想要做女官，我這才努力來到北城為小女拚得機會。”
沁珠點頭，“常大人愛女，滿朝皆知，然後呢？”
“小女母親早亡，我心思粗糙總有照料不到。婚嫁之事本應喜慶，隻是小女如今躲在家中哪也不去，我一時心急想請公主幫助。”
沁珠第一次聽說豈舒的孃親早亡，以往竟疏忽了！
常義機見她無動於衷繼續說道，“若是公主能夠前來幫助小女，微臣願為公主獻犬馬之勞。”
她看著俯身行禮的常義機，眉間一動，伸手扶他起來，“常大人……”
“沁珠公主請留步——！”遠處傳來一聲細腔男聲，竟是石齊。
常義機望著石齊，急向沁珠請辭，“公主，微臣在府中恭迎大駕。”
還未等沁珠迴應，常義機轉身大步跑開，沁珠緩緩轉過身，“石齊找我何事？”
沁珠笑意滿麵地盯著他，將身後常義機逃竄的身影擋了個嚴嚴實實。
“方纔的莫不是常大人？”石齊被沁珠粗魯地一把轉了過去，拽著衣袖往前走。
沁珠威脅道，“石齊，我急忙趕往宮堂，你可是有特彆緊急的事？”
“沁珠公主，皇上有請。”
沁珠走入後殿，沈文已經換上普通衣裳，肅穆的君威被淡淡的慈愛替代，此時兩人看起來更像尋常父女。
“沁珠。”沈文毫無戒備地笑著，喚她坐在自己身邊。
“父皇，您找我。”沁珠遠坐。
沈文失落地看著兩人間的距離鴻溝，身子順勢一側，意有所指地說道，“沁珠與父皇，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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