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刃 第三五章 亂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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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亂有序
“公主、爹爹，你們去哪？”常豈舒喊道。
兩人聽見身後人的聲音尷尬地回首，冇想到池兒這麼快就安撫好她了。
“隨便走走……走走。”常義機雖是回答的豈舒，看向的卻是沁珠。
兩人對視後略一點頭，便各自搓著衣袖，忙亂地迎了上來，常豈舒困惑地看著二人，安池兒卻是淡淡地笑著，她心中並未因此有絲毫鬆懈，今日事多，怕是冇有時間休息了。
常義機道，“今日常某對安小姐有失禮之舉，安小姐卻不計前嫌前來相助，常某慚愧，特向安小姐賠罪。”
安池兒聽他致歉並不意外，她先是看向沁珠，沁珠微微頜首，她從容笑著扶起常義機道，“豈舒是公主與我的摯友，今日相助情理之中，即便常大人不提我也會幫助。上午之事，常大人亦是局中人，局中之人又何苦互相為難，不必掛懷。”
常義機道，“安小姐目光寬廣，胸懷渡人，常某佩服。”
“常大人謬讚了。”不能再耽誤了，安池兒看向沁珠，“昨日與家父約了今日府中一聚，公主可願同去？”
“既是家宴便不打擾了，我留常府食膳，等你回來。”沁珠笑著看向常義機，“看來要在此稍作停留，叨擾常大人了。”
“公主留膳乃是常府榮幸，我這就去仔細交代。”常義機朝著廚房走去。
此時，四人三散，安池兒急忙朝著安府趕去。
出宮路上她就已經同沁珠商討了行程，剛剛那番話隻是說給常大人聽，以便作為沁珠留下陪同豈舒的藉口。
安府的書理間中凝著微弱的香氣，安統從朝中回來便在耐心等候安池兒的歸來。
“老爺，小姐回來了！”
安統“騰”地一下從坐席上彈起，向門外張望，安池兒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爹爹！”
“池兒！”安統將她攬在懷中，他立馬邀功似地向她說著自己的任務進程。
安池兒道，“這兩日有勞爹爹了，池兒感激不儘。”
“你我是一家人，怎還有這些虛禮，池兒可要來看看已經做好的成品。”
她瞪大眼睛，要處理這麼多的事情，爹爹怕是昨晚都冇閤眼，“爹爹為池兒做的，比池兒能夠想到的多太多了。”
安統隔著衣袖牽起她的手腕，帶她往工房去，兩人已經是很久冇有像今日般光明正大、不急不忙地走在一起過了。
安統道，“這麼多年爹爹虧欠池兒，即便你不計較，我在心中也多有譴責，就讓我為池兒多做一些事吧。對了！長景樓的術和姑娘此時也在工房幫忙。”
“術和姑娘？”安池兒心中暗喜，今日終於能少跑一趟了。
安統介紹道，“術和是敖侍衛昨日安排來的，收銀錢時，這位姑娘幫了大忙！”
金烏高懸，暑氣濃烈，工匠們站在熔爐旁已是大汗淋漓，術和在一旁不停地給自己和工匠添茶，一夥人忙的熱火朝天，半分都不曾停歇。
她昨日幫安統理完金銀錢財之後就自願留下，她對這熔鍊鍛造之術極為好奇，總覺得這金銀在烈火後重塑有趣得很。
“術和姑娘。”安池兒遠處就注意到在門口等候的術和。
術和應道，“安小姐。”
兩人已經有所耳聞彼此的名諱，這時突然在這裡見上一麵，偶然間目光相接，竟然有些麵紅耳赤。
房間裡傳來一陣陣的烈火熱浪、匠人喘著粗氣的呼吸聲，還有金銀融化後氣泡沸騰的“咕嘟咕嘟”聲。
“術和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安小姐，請。”
兩人互相謙讓著向庭院挪去，五月柳樹抽枝，樹下兩人亭亭而立，倒是顯得挺拔的柳樹矮小了許多。
安池兒笑道，“巧了術和姑娘在此處，我本打算去長景樓找姑娘。”
術和歎道，“這倒是稀奇，我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安池兒目光肅穆地看著她，“敖侍衛被困在宮中出行不便，他托我給姑娘帶話，實際上，我與敖侍衛有同樣的想法。”
“安小姐請講。”
“術和姑娘如今可知道……他的行蹤？”她在頭腦中好一陣思索，不知道該如何在她麵前稱呼。
“安小姐說的是門主吧？門主趕路匆忙去了葉城，若是不眠不休，大概今晚就能到那。”
她頓時麵如冷冰，“葉城？沈星亦去了邊疆葉城？！”
他去葉城，莫非孃親在葉城？孃親為什麼去葉城？
術和柔聲道，“門中前兩日傳來訊息，說有人在端城……見過安夫人。”
安池兒垂眸沉思，“可否還有更快的方法找到他？”
術和思忖道，“即便是最快的百鴿飛傳，北城也要後晚才能收到訊息。”
“太遲了……”，她往日憑著他對自己的好感利用他，可真因為自己叫他命懸一箭，她也冇有那麼心安理得。
“安小姐，宮中可是出什麼事情了？”
安池兒突然笑道，“我有一事想要求你幫忙。”
她湊到術和的耳邊，麵色神秘地低聲說著。安統站在門限處，他看見池兒在同術和說著什麼，而術和的麵容越來越蒼白，最終“啊”地一聲尖叫起來，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他心中納悶看不透兩人，旋即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進工房察看進度。
“安小姐，您是一個瘋子！”術和的唇齒劇烈地打顫，她扣著樹皮讓自己鎮靜，然後又重複了一遍，“此言並非冒犯，我很喜歡安小姐，但是安小姐，您是一個瘋子！”
她淡笑道，“除非，術和姑娘有更好的辦法。”
術和急忙搖頭遲疑道，“可是他會信嗎？”
她淡然道，“那要看術和姑娘做的真不真了，你家門主的性命全係你一人身上。”
術和咬牙，躍上房梁，驀地看著安池兒說道，“安府的首飾打得不錯，勞煩安小姐送我一套，以及您真的是個瘋子。”
她說完也不等安池兒回答，在屋脊上幾個翩躚就消失不見，等到安統再出來時，卻看到池兒一個人立在柳樹下。
午時的陽光愈來愈盛，金色的光線穿透她，將她的身影牢牢地釘在地上，她望著術和消失的方向，微笑的嘴角漸漸拉平，目光變得模糊飄渺。
“池兒——”安統從身後叫住她。
她轉身換上一副輕快笑容，朝著安統跑過去，“爹爹！”
“術和姑娘走了？”
安池兒點頭，“爹爹，帶我去看看飾品吧。”
她挽起安統的胳膊，兩人笑著向工房走去，她看著連夜趕出來的成套首飾大為震驚，世上還會有這種巧合？還是說一家人生活的久了，連想法都會變得差不多？
她驚歎道，“爹爹是如何想出來這些樣式的？竟然如此細緻精巧，和我昨晚在紙上設想的竟然相差無幾！”
安統難得地冇有被她逗笑，反而擔憂地望著她，“池兒……你，當真不記得了？”
她困惑道，“什麼？”
安統轉身走向設計案拿起一摞圖紙，“我之所以決定叫匠人連夜趕製飾品，隻是因為飾品的設計圖紙，是我在你房中桌案的鎮紙下找到的，池兒，你連這些也忘記了嗎？”
安池兒頓時有些尷尬，她是因為記憶久遠而忘記，她接過圖紙，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每頁畫紙的左下角都寫著一個小小的“池”字，分明是她的字跡。
她從圖紙中抽出一張，“這個，請爹爹為術和小姐做一套。”
安池兒離開安府，又趕往陳府，午膳時，她以沁珠之名向陳大人遞了拜帖。
她坐在馬車上思緒沉浮，沈文設立了女官考覈前女子不嫁娶的規定，他怎會不知給豈舒和陳大人賜婚意味著什麼！
陳舍收到拜帖，早早地在門前等候，他朝著戴麵紗的池兒喊道，“沁珠公主。”
安池兒點頭不語，擡腿就往陳府裡麵走去，兩人前後交錯，急匆匆地前行，終於到了前廳，安池兒揮手屏退他人，這時她纔將麵紗取下。
陳舍驚道，“安堂生？”
池兒歉道，“若非事關緊要，不敢冒昧叨擾陳大人，還請陳大人見諒。”
“安堂生有禮了，今日前來可是為了開市？”
安池兒微微一笑，原來他是這般想的！猛然一個大膽的想法竄進她的腦海，她刻意在此停頓片刻，“是，但也不是，權看陳大人如何看待了。”
“安堂生此話怎講？”
安池兒直接開門見山道，“常堂生心儀陳大人，不知陳大人心思何處？”
陳舍的臉色憋得通紅，他想要喝茶壓驚，擡手將空盞遞到唇邊，才發現忘了給自己斟茶，他無措地將空杯放在桌上，謹慎道，“陳某不敢妄言，常小姐是陳某意中人。”
安池兒急道，“既然兩情相悅，陳大人何不去常府提親，早日將這喜事提上日程？”
陳舍卻怪異地瞅著她，“安堂生今日是代常小姐前來詢問？”
“今日前來拜訪是我的計劃，與豈舒無關。”
陳舍語氣瞬間冷酷，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竟是不留情麵地下了逐客令。
“陳某要請安堂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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