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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刃 第四十章 琉璃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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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盞

不是藏錢!安池兒穿過狹窄的廊道走向儘頭的方形密室,她更加仔細地觀察著密室四周。

四十七式套飾被從密室挪出去後,密室在視覺上顯得更寬敞,她走向堆在角落裡的木箱,伸手摸上去箱麵無灰,應是坤伯打掃過的,她伸手取下鎖釦打開箱蓋。

這是……

什麼亂七八糟的!

安池兒急忙鬆開手,箱蓋重重地合上了,她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臉色滾燙,當她拿出手帕擦手之時,餘光又撇到寬大的床榻,現在她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麼,心中驚駭,她舉目環視,這密室究竟有何用處?

然而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厭惡之情時,她凝眸定神再次走向角落裡的木箱。

——或許令人厭惡就是密室存在的意義呢?箱中放了畫著春宮圖的瓷瓶和畫冊,還有這雙人榻,擺明瞭就是想叫人產生浮想。

安池兒退回密室的入口。若是自己今日不是來取飾品,而是帶著某種目的突然闖入,想要搜查某些東西呢?

她再次踏入擁擠密廊——廊道逼仄狹窄,僅僅能夠通行一人,闖入之人急忙穿行,會在廊道儘頭的密室中拚命喘氣,他們會玩味地在室內搜尋,然後翻看床榻、打開木箱,最後瞬間明白密室秘用。

他們會揶揄、會調笑,會肆無忌憚地聊起安府夫婦的生活……,想到此處,安池兒的臉色在燭火搖曳、星芒閃爍的密室中,變得通紅,她甩掉腦海中的雜念,凝視著那頭的密室。

密室裡冇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們帶著某種目的因此不會空手而歸。他們會取走木箱中的瓷瓶和圖冊,像自己方纔那樣抱著木盒側身而過,若是不這樣的話便不可能帶著東西出去,等到他們費勁艱辛走出,外麵清新的空氣會促使他們難以做出再返回的決定。

書架上的書呢?

整齊擺放的書冊,彷彿無聲的嘲弄

——其中隱藏的秘密不可能被人找到。

安池兒想要隨意地抽出一本,可使遍全身力氣也拽不出來,書冊密集地擠在一起,一點空隙也冇有。

她被書架和東側牆夾在其中,冇有更多的空間使她的胳膊活動,可若是取不出來她會如何做呢?安池兒側身挪動,後背緊貼著東側的牆,她舉目望著青銅書架暗自思忖

——若是有人不甘心呢?

他不滿足於費儘心機解密入口,卻隻得到一堆無用的瓷瓶和畫冊,倘若他覺得自己被愚弄想要撥開書冊,卻惱怒地發現在這逼仄的密廊中,他卻連這等小事都做不到。

他惱怒地試圖撕扯出一本,隻是整個書架都無動於衷。他勃然大怒——

他會命令所有的人一起搜查,憤怒使他逐漸扭曲,他一定要拔出一本,他要看看這書架背後隱藏的秘密。

不負眾望,終於有人扯下一本,那人興奮地舉在手中,書冊在眾人的手中傳遞,終於還是被他拿到了。

安池兒走到青銅書架的邊緣,卻輕鬆地拉出一本,她微微鬆了口氣。

她知道,無論多堅固、牢不可破的事物,總是可以先從邊緣被攻破,然後邊緣沿著邊緣,一步步來到核心的位置,最終全盤瓦解。

他麵露滿足、亦是鬆了口氣,他得意地翻開書頁,卻被扉頁中的男女體式再次淩辱

——含歡微張的蜜唇,仰頭彎折的玉頸,清目女子歡愉的春顏,男子挺起的勁股和那扶著腰肢的臂膀,蹙眉爽快。

他拽著紙頁,蒼白著臉惱怒地向後翻,卻發現畫像竟成動景在他眼前栩栩展開!他的腦海燃燒著清醒的憤怒,他被直白的羞辱占據,他以為能在這兒找到想要的資訊——可惜了。

安池兒翻過手中的書冊,她從邊緣取出一本又一本體式不同但人臉一致的書冊,翻過之後扔在地上。

——是你吧,沈文。這密廊就是你渴望找到的安府叛亂的證據,其實哪裡有什麼叛亂,有的隻是晏容和江若寒的私情罷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癱坐在石椅上,手中捏著的書冊從手中滑落,跌在地上。

燭火跳躍,琉璃折射,星光璀璨。

她望著炫目的琉璃罩,從座椅起身,最後再環視密室,頭也不回地離開。隻是這次,她冇有再被書冊吸引,而是麵向東牆橫向挪行,她取下沿途阻礙她前行的琉璃罩,然後抱在懷中

——一共八盞。

她站在入口處的台階下,轉身回望,懷中的琉璃罩失去了燭火的照耀,看起來像晶瑩剔透的大顆淚珠。

安池兒雙眸盈滿,她的心如同失去了燭火映照的琉璃,變得透明、易碎。

她伸手取下掛在牆上距離自己最近的燭台,點燃了最近處的書冊,紙張易燃,密廊瞬間被火舌吞冇,猛烈的熱浪撲到她的麵前,她卻愣愣地站著不動,火苗試探著灼傷她垂落胸前的青絲,眼看著她的裙衫就要被灼燒。

“小姐!”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安池兒任由突然出現的何歸將自己拖出密室,她懷中始終緊環滾燙的琉璃盞。

長坤看到她被平安撈出後,驚慌失措地要拿水滅火,卻被她輕聲攔住,“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密室由磚石建成,書架是銅器,能被點燃的隻有那一堆書冊,書冊燃儘,火會停歇。

安池兒自嘲地冷笑一下,她即便是做了出格舉動,但也會在行動前計算好所有補救的措施,她就是這般

——任性地貪生怕死。

她抱著琉璃盞從地上站起,一言不發走出書理間。

何歸擔憂地望著她的背影,她方纔在樹上守候,卻看到長坤驚慌失措地衝出來,待她衝進去才發現小姐站在火中,若是她今日冇有緊跟著小姐,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難辭其咎。

不過好在火勢真的如她所言,不過半個時辰就消退,除了從書理間中傳出嗆人的濃煙味兒和炙熱的空氣,一切看起來都與之前無異。

在長坤擔心的注視下,安池兒恍惚地上了馬車,樂晴將原來裝了設計圖的妝盒打開,她才後知後覺地將琉璃罩放進去。

她低頭看著被灼燒的通紅的掌心和焦灼的髮尾,重重地向馬車後倒去,好在樂晴眼疾手快將軟墊塞在她的身後才免得被撞傷。她雙眼無神地望著車廂頂部然後輕輕合上眼眸。

“嗬——”,她隻想昏沉睡去,隻是車窗外晴光大亮,她眼前白乎乎朦朧一片,晴日不是好眠天。

安池兒起身打開車窗懶懶地趴在車窗上,她貪婪地呼吸著火熱的空氣,擡眸眯眼望向熱力的來源,安享片刻的寧靜。

萬物縈繞在她眼前,可是又穿過她,她任由自己在此刻放縱自由,和煦的暖風吹拂,她輕輕地閉上雙眸,終於感覺到暖和些了,她說道,“樂晴,把琉璃盞收起來。”

“知道了,小姐。”

樂晴自從小姐上車就覺得氣氛怪異,小姐不說話,她便在一旁靜靜地陪著,她將妝盒的蓋子各上,放在角落裡用椅腿遮掩。

安池兒問道,“這五年你在安府,江大人來安府客留的事情,你應道也知道些?”

“回小姐,您和夫人離開後,江大人倒是經常帶著食盒和酒壺來找老爺,兩人在書理間一待就是一整日,到了晚上江大人出來時,總是醉醺醺的連路都走不穩。”

安池兒點頭,“江公子呢?他後來在府中可還習慣?”

“小姐,您說的應該是孟公子吧,雖然我們早已認識江憂公子,可是老爺說這是他的外侄,叫孟憂,然而時日久了大家都接受,也就慢慢地改了口,隻是從那日起,江大人便很少來了。”

安池兒又道,“他是何時離開安府的?”

“孟公子來了冇多久後,北城就傳出江家謀反的訊息,在此之後很快孟公子也從安府消失,我們一直都以為孟公子也被暗害,直到小姐回府,我再見到孟公子才知他平安無恙。”

安池兒頜首閉眸,馬車很快便駛至長景樓,待她走進酒樓,沁珠和豈舒早已經喝光一壺花茶、食了兩盤點心,倘若不是在耐心等她怕是連正餐也食下了。

倒是豈舒先一步望見她立刻興奮地站起來,豈舒張揚地揮舞著手臂朝她喊道,“池兒!這邊!”

然而待她走近些,兩人這才發現她燒焦的髮絲和破損的裙襬,於是急忙拉她坐在椅子上,然後又叫了新的茶水和餐點反覆盤問。

安池兒道,“我冇事,不過是碰到了些燭火。”

她一邊說著就要起身展開雙臂,卻同時被她們在左右一把按下。

“好了好了,知道你冇事,冇事就好!”

高樓之上正悠閒坐著觀望的術和,突然眼眸一亮,貴客來了!隻見她一個迴旋從樓上飛身落下,搶先一步奪過酒倌的托盤,笑語盈盈地走到三人麵前。

“山泉烹豆、茶抹清蝦、蜜燉乳鴿、黃金萬兩,以及一壺清泉映月。”術和一手頂著托盤,另一隻手撐在桌上,清亮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流轉,“三位貴客看起來眼生得很,今日是第一次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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