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刃 第五六章 訴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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訴衷情
待車門掩上,沈星亦問道:“安大人是因為我才被關起來的吧。”
她依然沉默,卻將玉令與禦令隔開放著,斬釘截鐵道:“雖我有錯,可你也從未告訴過我,皇上並不允許你踏出北城。”
“這不是你的錯。”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她輕微抵抗卻冇躲開。
池兒思忖片刻,她反握住他的指尖,目光清淨地凝視著他。
她突然覺得他像小動物散發著毛茸茸的光,於是湊到沈星亦麵前,捏著他的臉,又在他唇間小啄,柔聲問道:“我會跟我走嗎?”
“當然……”,沈星亦堅定點頭,“當然。”
池兒問:“若是我傷害你,你也會原諒我嗎?”
“嗯……”,沈星亦又點頭,他像是被打濕的紗布給蒙了腦袋,腦中被唬得暈乎乎的。
池兒又問:“倘若德王府被燒,你會在意嗎?”
“嗯……嗯?”沈星亦眨巴著眼睛,待他聽清楚她話中意思,霎時咬牙切齒道:“誰燒的!”
池兒瞅著他慢慢坐正,同時她也將手撤回,微微一笑:“我。”
沈星亦的火氣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語氣甚是關切地問道:“有冇有傷到?”
池兒差異:“你不生氣?”
“你做事自有道理,無論何事肯定做的都對!”沈星亦笑眯眯地望著她,“更何況,德王府是父皇賞賜,府中之人除了羅歧都是他的眼線,我被他囚困早就厭煩,如今仰賴你燒燬,話我還要謝謝你呢……”
池兒急聲打斷:“等等……眼線?”她臉色煞白,“你不是他最寵愛的德王嗎?”
沈星亦笑道:“他最愛的是他自己。”
池兒又遲疑問道:“敖梁呢?也是眼線?”
沈星亦:“我留他在宮中是為了將他支開。”
池兒:“你一早就知道他有問題?”
沈星亦搖頭:“敖梁是母妃選的人,此前並無異動,直到宮堂論辯過後他言行衝動,我才生了試探之心。”
池兒苦笑:“你害慘我了,我當真應該恨你。”
“對不起。”沈星亦立馬道歉,“他露出馬腳了?”
“如今說什麼都遲了。”她恨恨地盯著他,悲從心起。
他突然道:“這就是我的人生。”
池兒這才清醒過來,沈星亦活得非常謹慎、拘束。她借沈星亦之力護佑自己步步為營,而沈星亦借自己之力擺脫沈文的掌控,霎時間她眸光複雜
——你也想看他死吧,沈星亦。
她凝聲道:“皇上囑托敖梁與我一同前來。”
沈星亦嗤笑:“他人呢?”
池兒:“他在平城。食糧不足,我留他在那混口飯吃。”
沈星亦定睛看著她,突然笑道:“當真是因為食糧不足?”
“信不信由你!”池兒挑釁地凝回去,“你離開北城的第二日,敖梁就來告訴我皇上逼問你的去處,他求我幫助。我無奈在德王府放火,造成你身死假象。”
她一邊講,沈星亦卻臉色憋得通紅,她嗔怒道:“你為何笑!”
沈星亦斂住笑意,嘴角卻怎麼都放不平,他道:“你太關心我所以中計了。”
池兒辯解:“我並非是關心你,你本就是因為我才離開,我自然要對你負責。”
沈星亦反駁:“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死活,沁珠獨大對你也好。安池兒,倘若這都不算關心,那怎樣纔算?”
她凝神靜氣,對他的反應十分滿意,方纔她與孟何兩位將軍問好,兩人表現得疏離,卻隻是盯著她身旁的沈星亦看個不停。
池兒試圖繼續解釋:“是,我中計了!皇上憑什麼認定我會為你做這件事!你我非親非故……唔……”
她說不出話,隻是瞪大眼睛,定定凝視著近在眼前的沈星亦
——他的眼眸深如淵海,他盈情的眉目一如幼時,藏著迷人心魄的淡淡哀憐。
她明明想要將他推開,然後她卻失控地迴應了他
——佯裝深情得來的吻,行騙之人當真不會遭到反噬嗎?
她被自己的想法攝住心魂,呼吸變得急促。
馬車內燥熱無比,她想將他推開。
片刻思忖她卻再次環上他的脖頸,由被動變得主動,熱情地迴應他,她有意破壞他的節奏,他亦任她驅使。他順從她唇齒調度,正當她要解開他的腰帶,他握停她的手腕。
沈星亦她唇畔呢喃:“當真?”
池兒輕柔地掙脫他禁錮的手,她一寸寸地攀沿他的脊骨,旋即勾著指節沿著他的肩角、脖頸橫衝直撞,最後落上他紅腫的雙唇,然後輕輕點上。
池兒笑道:“哪有將投懷送抱拒之門外的道理?”
他失望沉臉,將下頜枕在她的肩上:“你受傷失憶,我不趁人之危。”
池兒取出手帕仔細擦唇,好險!她餘光中打量沈星亦,後者一言不發靜默如謎。
隻不過……他鬆腰帶做什麼!池兒驚恐地瞪大眼眸。
沈星亦一邊解腰帶,繼而快速褪去外衫,一邊喃喃自語自我攻略:“不過思來想去,左右都是你,既然如此我就從你!”他卻是一副大義凜然的獻身模樣。
眼看已經褪到裡衣,池兒急忙拾起他的外衫勸解:“你尚未沐身,我不喜歡。”
沈星亦毫不猶豫地打開車窗朝何為之喊道:“何將軍停車,我要沐身!”
池兒猛地將他推翻在地,滿麵笑意道:“他不需要。”
她輕聲關上車門,轉頭怒目而視:“你瘋了!”
沈星亦逼到她麵前恨聲道:“我是瘋了,想你想的發瘋,安池兒。”
“彆鬨了。”她低聲安慰。
沈星亦貼在她臉上問道:“你說什麼?”
她彆過臉再次重複:“我說,彆鬨了。”
沈星亦:“倘若你主動親我,我便都聽你的。”他指著自己的緋唇。
池兒凝著他的指尖,思忖片刻
——倘若沈星亦是他人之子,她必定捨不得殺他,不過還好他是晏容之子。
她扯開他的手,湊上前輕點一下:“滿意了嗎?”
他盯著她的雙唇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從她手中接過外衫,待他繫上腰帶,池兒繼續說道:“皇上逼我犯錯,好能捏住我的把柄將安府一網打儘,而你驟然將敖梁留在宮中,自己消失不見,你既考驗了敖梁,又能逼皇上行動。”
沈星亦笑道:“我的把戲被池兒看透了,我們果然般配。”
池兒薄怒:“牽一髮而動全身,你以身做局又牽連於我,我真該恨你!”
沈星亦反問:“為什麼不恨我?”
池兒避開他的視線:“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我的?
沈星亦:“我從未算計你,我隻是在幫你。”
池兒氣笑:“幫我什麼?無論你在打什麼算盤,我都一定要救出爹爹。”
沈星亦歉意道:“抱歉,我未曾想會牽涉到安大人。”
池兒:“沈星亦,我看不透你。”
沈星亦應道:“我又何嘗能夠看清楚你?”
池兒:“你把我耍得團團轉。”
“你又何嘗不是在利用我!”他忽然低吼,“可我不在意我自己,我在意你。”他又補充道。
池兒警惕地注視著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一直將自己隱藏得很好,她辯道:“我未曾利用你,是你一直糾纏不休。”
沈星亦苦笑:“你令我魂牽夢繞,我怎能不糾纏。”
她冷笑正要起身離開,沈星亦的聲音傳來:“安大人因我被抓,我跟你回去。隻不過你看起來心神不寧,安池兒,你內心深處擔心的真的隻是安大人嗎?”
她已經抓著車門的指節泛白,她退坐回去沉聲道:“是。”
沈星亦追問:“你確定與我無關?”
池兒猛地從腳腕處拔出匕首抵他喉間,字字清晰地從她的牙關蹦出:“若不是要用你換爹爹,我今日真想殺了你。”
沈星亦直盯著她泛著寒意的眼眸,他吻上她顫抖的雙唇:“殺我。”
池兒撤回匕首,狠狠地甩了他一個巴掌,然後推開車門輕鬆躍下馬車,她奪過何為之的馬向前方疾馳。
她能感受到車內那雙跟隨的目光,他聰明的令她生恨
——自己雖然利用他,他對自己又何嘗冇有隱瞞!
“駕!”
她方纔真想一刀把他殺了!
“沈星亦,你真該死!”她低聲咒罵。
馬兒吃痛跑得更快,她心中煩躁,早已將騎馬的驚恐拋之腦後,一心隻想離沈星亦遠遠的。
丟了馬的何為之隻能回到馬車上,他瞟見沈星亦衣衫不整,小心翼翼地問道:“吵架了?你們二人是怎麼回事?”
沈星亦搖頭,他關上車窗看向何為之正色道:“兩位想要為我奪宮我並無意見,如今隻有一點要求兩位成全。”
何為之:“你說。”
沈星亦:“安小姐在星亦心中無可比擬,若安小姐有求,我定會做到。”他拉起從肩頭滑落的外衫,整理腰帶。
何為之調侃:“動心了?”
沈星亦不語,他是癡迷
——癡迷無救。
沈星亦側頭笑道:“我若當真想要離開,軍中無人能攔。”
何為之妥協道:“六天後大軍開到北城,到那時候我要看到你為我們打開城門。”
沈星亦點頭:“還有安夫人要同我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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