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鋪的千年客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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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的第一個學期，在緊張而充實的學習中飛速而過。

期末，我以專業第一的成績，拿到了一等獎學金，八千塊。

當輔導員在年級大會上念出我的名字時，我有些恍惚。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如此實在的肯定。

攥著那筆“钜款”，我第一時間去了銀行，把大部分錢彙到了一個賬戶裡——那是我為了給養父母遷墳修墓專門開的賬戶。

養父母的墳，還在那個偏遠的山村。

上一世，我有了錢之後，本想把他們遷出來，好好安葬，卻因為林家和婚姻的一堆破事，一拖再拖，直到我死，都未能實現。

這是我心裡最大的遺憾。

這一世，我要親手完成它。

寒假我沒有回家。

我跟周教授申請，留在了他的實驗室裡幫忙整理資料、做一些基礎的實驗。

教授見我勤奮好學，也很樂意指點我。

除夕夜，室友們都回家了，空蕩蕩的宿舍樓裡隻有我一個人。

我用電煮鍋給自己下了一碗速凍水餃，開啟二手電腦，一邊吃，一邊看地質紀錄片。

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是林清瑤打來的視訊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螢幕裡，她穿著一身精緻的紅色旗袍，化著完美的妝容，背景是林家燈火通明的客廳和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晚晚，新年快樂！在學校還好嗎？”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溫柔。

“新年快樂，姐。我挺好的。”

“一個人在學校多冷清啊，怎麼不回家呢？爸爸媽媽都唸叨你呢。”

她的鏡頭晃了晃，我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春晚的父母，他們並沒有朝我這邊看一眼。

唸叨？大概是唸叨我這個“不孝女”又給他們丟人了吧。

“學校有事，走不開。”

我找了個藉口。

“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

林清瑤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憐憫，“對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我懷孕了。明年你就要當小姨了。”

她撫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我心裡咯噔一下。

上一世，她也是這個時候懷孕，但後來因為跟陳旭吵架，動了胎氣，孩子沒保住。

為了這件事，她在家裡休養了很久，性情也變得更加敏感易怒。

我嘴唇動了動，想提醒她注意身體，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我有什麼資格提醒她呢？

現在的我，隻是一個遠在千裡之外，她不放在心上的妹妹。

我的提醒，在她聽來，或許更像是一種詛咒。

“恭喜你，姐。好好保重身體。”

我最終隻說了這麼一句。

“嗯，我會的。”

她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晚晚，錢夠用嗎？我給你轉點錢吧，彆在外麵虧待了自己。”

“不用了，姐。我拿了獎學金，還有兼職，夠用了。”

“獎學金？”她似乎有些驚訝，隨即笑道，“那點錢能做什麼。聽話，姐姐給你……”

“姐，”我打斷了她，“我靠自己掙的錢，花得很安心。心意我領了，錢真的不用。”

我的拒絕乾脆利落，不留餘地。

視訊那頭的林清瑤，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些掛不住了。

她大概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會拒絕送到手邊的安逸，而去選擇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

我們之間，隔著的又何止是幾千公裡的距離。

我們隔著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又寒暄了幾句，我們便結束了通話。

我看著鍋裡剩下的幾個餃子，忽然就沒了胃口。

放下筷子，我走到窗邊，外麵有零星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絢爛而短暫。

萬家燈火，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但沒關係。

從今往後，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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