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鋪的千年客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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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ICU裡待了整整一個月，最終還是沒能搶救過來。

葬禮辦得很冷清。

樹倒猢猻散，商場上的人情，薄得像紙。

曾經門庭若市的林家，如今隻剩下寥寥幾個遠方親戚前來弔唁。

陳旭也來了。

他一身黑衣，彬彬有禮地上了香，然後走到林清瑤麵前，遞給她一份檔案。

“這是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作為補償，林氏的債務，我會幫忙處理一部分。”

林清瑤看著那份協議，身體搖搖欲墜，卻最終沒有倒下。

她接過筆，顫抖著，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她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和靈魂。

我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葬禮結束後，律師當眾宣讀了父親的遺囑。

遺囑裡，他將公司剩餘的股份，全部留給了林清瑤。

而留給我的，隻有市郊的一套閒置了許多年的小公寓。

那是……我被找回來之前，他們為了迎接我，匆匆買下的。

後來因為我“不聽話”，便一直空著。

母親聽完遺囑，拉著我的手，滿臉愧疚：“晚晚，你爸他……他心裡還是有你的。隻是……”

我搖了搖頭，打斷了她：“媽，這樣很好。”

股份對我來說，是累贅。

而這套公寓，正好可以給我一個在江城的落腳點，方便我以後回來給養父母掃墓。

父親的安排，或許是他臨終前，對我最後的、也是唯一一次的“尊重”。

處理完父親的後事，林家的彆墅和大部分資產都被用來抵債。

母親和林清瑤，搬進了那套小公寓。

我去看過她們一次。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母女倆，正在笨拙地學著做飯、打掃。

家裡亂糟糟的，但比之前那個冰冷的彆墅，多了一絲煙火氣。

林清瑤見了我，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隻是默默地低著頭。

臨走時，她突然叫住我。

“林晚。”

“嗯？”

“對不起。”

她低聲說，眼睛裡是我從未見過的茫然和脆弱，“以前……是我錯了。我總覺得你搶走了我的一切，可現在我才發現，我所擁有的一切，本來就不是我自己的。”

我看著她，心裡沒有報複的快感，隻有一聲歎息。

“都過去了。”

我說。

是啊，都過去了。

上一世的怨恨，這一世的糾纏，都隨著父親的離世，塵埃落定。

我沒有再在江城多留。

我把養父母的墳遷到了市郊一處環境清幽的公墓，然後訂了返回蘭州的機票。

飛機起飛時，我看著窗外那座越來越小的城市，心中一片坦然。

我終於，徹底地，與我的過去告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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