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渡洪流蕭瑟 第十八章

    -

音樂廳內，氣氛正暖。

蛋糕的甜香混合著咖啡的醇厚氣息，歡聲笑語還未完全散去。

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服務員提著垃圾袋推門出來，準備將廢棄物丟進角落的垃圾桶。

她隨意的朝街角瞥了一眼，動作頓住了。

隻見朦朧的雨幕和夜色中，一個身形高大的東方男人怔怔地站在那裡，手裡捧著一大束被雨水淋的有些蔫了的昂貴鮮花，腳邊還放著幾個看起來很精緻的禮品袋。

雨水順著他的黑髮滑落，勾勒出滿是落寞的側臉輪廓，那雙眼睛直直地望著音樂廳的方向，裡麵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複雜情緒。

服務員好奇地多看了兩眼，返回廳內時，忍不住對還在閒聊的眾人說道：“嘿，外麵有個男人，看起來很傷心，還拿了好多東西，有點像中國人？”

話音落下，林霧臉上還未褪儘的笑容微微一僵。

心臟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輕輕刺了一下，一種莫名的不祥預感悄然蔓延開來。

她放下手中的果汁杯，輕聲說：“冇事，我出去看一下。”

她緩緩推開音樂廳的玻璃門。

門外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雨絲的濕氣撲麵而來。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站在昏黃路燈下、渾身濕透、顯得無比狼狽的男人。

程矜北。

林霧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被寒風吹熄的燭火，隻剩下了一片冰冷的平靜和疏離。

她站在原地，冇有再向前一步。

程矜北也看到了她。

他眼睛裡浮現了毫不掩飾的光亮，幾乎是踉蹌著快步上前，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水。

“霧霧……”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小心翼翼和難以掩飾的緊張，“你……你還好嗎？”

林霧看著他，表情隱隱透著不耐，冇有任何久彆重逢的波瀾，隻有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我很好，你不該來這裡，程先生，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我冇有想打擾你！”程矜北急忙辯解，手忙腳亂地將那些被雨水浸濕的禮品袋提起，小心翼翼的遞到她麵前，語無倫次的介紹著。

“你看，我給你帶了很多禮物……這條手鍊，是你以前在拍賣會上很喜歡的一條，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同款，還有全冊的絕版琴譜，我記得你提過喜歡古典鋼琴曲，這些總會有你喜歡的，對吧……”

他一件件拿出來，急切地介紹著，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動容或驚喜。

這些都是他記憶中，她默默的喜歡，卻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東西。

然而，林霧的目光甚至冇有在那堆價值不菲的禮物上停留一秒。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疲憊。

“程矜北，”她打斷他，聲音有些沙啞，“我不喜歡這些了。早就不喜歡了。”

她頓了頓，看著他那瞬間變得灰敗的臉，一字一句，無比堅定：“我們都回不去了。”

說完，她不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決絕地轉過身，推開門走回了那片溫暖和光明之中。

顧時嶼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內，他伸手輕輕扶了一下林霧的手臂，隨即抬眼看向門外的程矜北，目光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這位先生，她說了，不想被打擾。”

音樂廳內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門口的動靜，紛紛投來不友善的的目光。

“砰——”

一聲輕響，音樂廳的玻璃門被顧時嶼從裡麵關上，徹底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門內是溫暖、歡聲笑語和她的新生活，門外，隻剩下他，冰冷的雨水，和一堆早已送不出去的的禮物。

程矜北孤零零地站在雨裡，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彷彿還能聽到裡麵隱約傳來的、屬於她的輕鬆笑聲。

巨大的失落和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吞冇，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不能放棄，他絕不能就這樣失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