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劍 第215章 天罡破陣
“天罡樓”內，景象與下方諸樓截然不同。
並無雷霆烈火，亦無奇門遁甲，而是一座極為寬敞宏大的演武廳。廳內青石鋪地，立柱如林，四壁刻滿各種兵刃圖譜與武學要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凝肅殺之氣，彷彿無數前輩高手曾在此切磋較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戰意。
平台中央，並非陣法，而是站立著三十六名身著星隕閣服飾的武者。他們並非真人，而是以某種極其精巧的機關術打造的傀儡，身形與常人無異，關節靈活，手持不同兵刃，眼中閃爍著幽藍的光芒，按天罡星位站立，紋絲不動，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勢，彷彿一座沉寂的軍陣。
一名黑袍老者立於陣前，麵容枯槁，眼神卻銳利如鷹，聲音乾澀地宣佈規則：“天罡陣，演武學之變。入陣者，需破開傀儡合擊，抵達彼端。一炷香內，無法破陣者，敗退出局。傷重者，自行負責。”
規則簡單而殘酷。
先他們一步到達的冷峻青年與青衫文士，已立於陣前觀察。那冷峻青年懷抱的長劍微微震顫，似乎感應到戰意。青衫文士則輕撫手中羅盤，眉頭微蹙，似乎在計算著什麼。
已有兩名心急的闖關者按捺不住，大喝一聲，各持刀劍衝入陣中！然而，他們剛一踏入，原本靜止的三十六天罡傀儡瞬間啟動！動作迅捷如電，配合默契無間！刀、槍、劍、戟、斧、鉤、叉……各種兵刃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
那兩名闖關者武功本也不弱，但在如此精妙而狂暴的合擊之下，竟支撐不到十息！一人手中鋼刀被鏈子槍鎖住絞飛，另一人則被盾牌撞中胸口，口噴鮮血倒飛而出，重重落地，昏迷不醒！
陣勢瞬間恢複原狀，三十六傀儡回歸原位，彷彿從未動過，隻留下地麵些許劃痕和血腥氣，昭示著方纔的凶險。
眾人臉色皆變！這絕非單憑勇力可破之陣！
“此陣暗合兵法，攻守一體，變化無窮。”
韓沐目光銳利，迅速分析，“三十六傀儡各有職責，有主攻，有主守，有策應，有突襲。需找出其運轉樞紐，或以絕對實力強行破開一點，或以更精妙的配合打亂其節奏。”
“強行破點，恐力有未逮，且易暴露實力。”秦瑤低聲道，“唯有以配合對配合。”
那冷峻青年似乎選擇了前者。他冷哼一聲，長劍豁然出鞘，劍光如寒星一點，人隨劍走，竟是以極快極準的身法，直刺向陣勢側翼一名持刀傀儡的關節處！試圖以點破麵！
“鐺！”
火星四濺！那傀儡反應極快，回刀格擋，同時身旁兩名持槍傀儡立刻策應刺來！冷峻青年劍勢不變，手腕微抖，劍尖劃過一道詭異弧線，竟同時點中三柄兵刃的薄弱處，借力翻身，險險避開合圍，但也被逼退回原地，臉色更加冰冷。顯然，單憑一人之力，極難成功。
青衫文士則仍在觀望，手中羅盤指標微動，似乎在推算陣勢運轉的規律和弱點。
韓沐深吸一口氣，對同伴道：“此陣需五人同心，方能一試。映雪、星月，‘兩儀劍陣’主守，護住左右兩翼；月清，‘柔雲劍’居中策應，以柔克剛，化解突襲；秦瑤，流雲袖擾敵視聽，打亂其配合；我來尋隙破點，指引方向！”
五人瞬間達成共識，氣息相連，步伐一致，踏入天罡陣！
陣法立刻發動！刀光劍影如同潮水般湧來！
馬映雪與林星月嬌叱一聲，雙劍齊出，一陰一陽，一攻一守，劍光交織成一片綿密劍網，竟將左側攻來的大部分兵刃穩穩擋住！雖守得艱難，卻寸步不退！翟月清柔雲劍展開，劍勢圓轉綿長，並不硬拚，而是搭、帶、引、化，將右側襲來的淩厲殺招悄然引偏，減輕正麵壓力。秦瑤流雲袖舞動，如白雲出岫，並非直接攻擊，而是拂向傀儡的手臂、關節、乃至感官所在，雖不能造成傷害，卻總能恰到好處地乾擾其動作，使得傀儡之間的配合出現細微遲滯！
韓沐則居於陣眼，目光如電，全力尋找陣勢運轉的規律和那稍縱即逝的破綻！他的身法並不最快，但每一步都踏在關鍵位置，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點向傀儡聯動的節點！或是一指彈開即將合攏的槍尖，或是一劍刺向盾牌轉換的瞬間空檔，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以最小的代價化解危機，指引著整個隊伍如同磐石般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穩步向前推進！
他們的配合精妙無比，彷彿演練了千百遍，竟硬生生在這絕殺之陣中開辟出一條通路！
高台之上，那位一直關注他們的紫袍長老，眼中精光更盛：“好小子！竟能如此快看破天罡陣的聯動關鍵？以守代攻，以擾破合！這絕非尋常小門派弟子所能為！還有那女娃的流雲袖……看似柔弱，卻總能擊中要害……這‘五溪門’，藏得夠深！”
一炷香時間過半，韓沐五人已突破至陣勢中段！但壓力也驟然增大！傀儡的攻勢越發淩厲，變化也越發詭異！
突然，陣勢一變！前方三名持斧傀儡猛然踏前，巨斧狂劈而下，勢大力沉！同時，左右各有長槍毒蛇般刺向馬映雪與翟月清肋下！後方更有鉤鎖無聲無息地纏向秦瑤雙足！竟是四麵合圍的絕殺之局！
“轉坤位，進巽位！映雪格左，星月掃右，月清卸斧勁，秦瑤起！”韓沐厲聲疾呼，同時身形猛地一矮，長劍如潛龍出淵，並非格擋，而是直刺地麵，猛地一挑！
“嗤啦！”
一塊青石板被他一劍挑飛，砸向正前方的斧刃！同時，他雙足發力，猛地撞入一名持斧傀儡懷中，肩肘並用，一記貼山靠將其撞得微微一滯！
這電光石火的應變，為同伴爭取到了寶貴的一瞬！馬映雪、林星月雙劍交錯，險險架開左右長槍！翟月清柔雲劍黏住巨斧，順勢一帶，將其引偏數寸！秦瑤則流雲袖拂地，身形借力騰空，險險避過腳下鉤鎖！
合圍之勢，竟被他們以精妙配合和韓沐的急智硬生生破開！五人毫不停留，趁勢向前猛衝數步！
陣勢似乎被徹底激怒，所有傀儡眼中藍光大盛，攻勢再增三分！但韓沐已然窺得此陣核心運轉的一絲規律，指引更加精準，五人配合也越發純熟，雖險象環生，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化險為夷。
最終，在一炷香即將燃儘之際，五人渾身浴血（多是皮外傷），內力消耗巨大，卻終於成功衝破天罡陣，抵達彼端！取得了那枚沉甸甸的“天罡”令牌！
他們是第一支完整通過此陣的隊伍！
冷峻青年與青衫文士見狀，也不再猶豫，各展絕學，強行破陣，雖也通過，卻比韓沐他們顯得更加吃力，身上也添了傷痕。
平台上，氣氛凝重。所有通過者都消耗巨大，抓緊時間調息。而韓沐五人的表現，已徹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冷峻青年抱劍而立，目光時不時掃過韓沐，帶著審視與一絲戰意。青衫文士則若有所思地看著秦瑤的流雲袖。
高台上的紫袍長老，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有意思……看來這最後一層‘七煞’，不會無聊了。”
韓沐服下一顆丹藥，快速恢複內力，目光望向那通往最高層——神秘第七層的最後一道門戶，心中沒有絲毫輕鬆，反而更加沉重。暴露的實力越多，最後的考驗，恐怕就越是凶險。真正的風暴，已然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