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劍 第218章 暗語驚變
樓主(殷獨峰)凝聚殺招的手,驟然停滯在半空!
他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冷漠神情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精光,死死地盯住韓沐,聲音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顫抖:
“你……你說什麼?!‘蓮華寂滅,星隕輪回’……還有‘流雲’……你究竟是誰?!”
他周身那如山如嶽的恐怖威壓,竟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出現了一絲紊亂!
韓沐心中劇震!賭對了!這隨口喊出的、來自秦瑤母親手劄的殘句,竟真的對殷獨峰產生了巨大的衝擊!他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心中的驚濤駭浪,深吸一口氣,勉力站直身體,目光毫不退縮地迎向殷獨峰那銳利如刀的眼神,沉聲道:“這句話,乃是一位故人所傳。樓主……似乎知曉其意?”
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將問題拋了回去,既是試探,也是爭取喘息之機。馬映雪、林星月等人也掙紮著聚攏到昏迷的秦瑤身邊,警惕地注視著殷獨峰,雖不知韓沐所言何意,但顯然局麵出現了轉機。
殷獨峰死死盯著韓沐,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他目光閃爍,似乎在急速思考著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驚疑、回憶、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半晌,他周身的殺意緩緩收斂,那凝聚的暗紫掌力也悄然散去。他並未回答韓沐的問題,而是邁步走下石台,來到韓沐麵前數步之外站定。他的目光先是掃過重傷昏迷的秦瑤,尤其是在她蒼白的麵容和那獨特的流雲袖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更深的悸動。接著,他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韓沐,目光尤其在韓沐的眉眼輪廓和此刻因激戰而自然流露出的、與尋常“落魄書生”截然不同的堅毅氣質上流轉。
“流雲袖……蓮華印……還有這眉眼間的幾分熟悉……”
殷獨峰喃喃低語,聲音低得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見,但韓沐憑借過人耳力,依稀捕捉到了“蓮華印”三字,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殷獨峰果然認得秦瑤母親!甚至可能認得蓮華宗的功夫!
突然,殷獨峰猛地出手,快如閃電,一指向韓沐胸口膻中穴點來!這一指看似淩厲,卻並無殺意。
韓沐下意識地想躲,但重傷之下動作遲滯,加之對方速度太快,根本避無可避!指風及體,一股精純卻帶著探究意味的內力瞬間透入經脈!
韓沐悶哼一聲,隻覺得那股內力在自己經脈中迅速遊走一週,尤其是在幾處與《引氣訣》和流雲袖心法相關的關鍵竅穴微微停留,似乎在驗證著什麼。數息之後,那股內力又如潮水般退去。
殷獨峰收回手指,臉上的神色複雜到了極點,有震驚,有恍然,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彷彿陷入了更深的迷霧之中。
“原來如此……輕雲……竟然還有傳人存世……好,很好!”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說不清是喜是悲的意味,“看來,老天待我蓮華宗……終究未曾絕情!”
“蓮華宗”三字如同驚雷,在韓沐耳邊炸響!
殷獨峰竟然自稱“我蓮華宗”?!
這怎麼可能?星隕閣閣主,竟是蓮華宗的人?!那蓮華宗覆滅,星隕閣崛起,以及母親的身世……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何等驚人的秘密?
韓沐心臟狂跳,幾乎要脫口問出無數問題,但他強行忍住,知道此刻絕不能自亂陣腳,必須謹慎應對。
殷獨峰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迅速收斂了外露的情緒,重新恢複了那深不可測的威嚴模樣,但看向韓沐的目光,已與先前截然不同,少了幾分殺意,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審視和……一絲極其複雜的期待。
“你們的試煉,通過了。”
殷獨峰淡淡開口,打破了凝重的氣氛,“從今日起,你五人,可入我星隕閣內堂,為本座親傳弟子。”
此言一出,不僅馬映雪等人愣住了,連韓沐也吃了一驚。這轉變實在太快!從必殺之局,瞬間變為收為親傳?
“樓主,這……”
韓沐剛想開口。
殷獨峰擺手打斷,目光深邃:“不必多問。有些事,知道得太早,對你們沒好處。今日之事,以及本座方纔所言,不得對外泄露半字,否則……後果你們清楚。”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冰冷的警告。
“帶他們下去療傷,安排在內堂‘聽雨軒’靜養,沒有本座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殷獨峰對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在樓梯口的灰衣老者吩咐道。
“是,閣主。”
灰衣老者躬身領命,看向韓沐等人的目光中也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異色。
很快,有幾名身著星隕閣服飾、氣息沉穩的弟子進來,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秦瑤,並攙扶起重傷的韓沐等人。
在離開這第七層樓閣之前,韓沐忍不住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負手而立、背影蕭索的殷獨峰,又看了一眼那尊手持蓮花的巨石雕像,心中充滿了無數的謎團和巨大的震撼。
星隕閣閣主殷獨峰,竟然與覆滅的蓮華宗有著極深的淵源!他甚至可能認識秦瑤母親柳輕雲!
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遠比他們之前猜測的更加複雜、更加驚心動魄!星隕閣與蓮華宗,究竟是怎樣的關係?殷獨峰是敵是友?他收自己為徒,是福是禍?
一切的答案,似乎都隱藏在那句“蓮華寂滅,星隕輪回”之後,隱藏在這座神秘星隕閣的重重迷霧之中。
暫時脫離了必死之局,卻踏入了一個更加詭譎莫測的漩渦中心。
韓沐知道,真正的挑戰,現在才剛剛開始。他必須儘快養好傷,弄清真相,並設法與沐成風、陳景天等外界前輩取得聯係。
風暴之眼,已然將他們徹底捲入。前路,是更深不可測的黑暗,還是絕境中的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