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戒:剩餘壽命730天 第84章 稻場邊的舊物
瘋和尚的大嗓門沒喊來陳默,倒把田埂上的孩子們招來了。三個半大的娃舉著剛編的稻穗花環,圍著灰棱打轉,其中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手裡還攥著塊黑乎乎的東西,像是從泥裡挖出來的。
“陳哥哥,你看這是啥?”小姑娘把東西遞過來,黑黢黢的物件裹著泥,形狀像個小令牌,邊緣有磨損的缺口,“在水渠邊挖泥鰍時刨出來的,硬得很,颳了泥還發亮呢。”
陳默接過物件,用衣角擦去泥垢,頓時愣住——是塊骨牌,牌麵刻著半朵蓮花,與他骨笛尾端的蓮花紋能對上,背麵刻著個“護”字,筆鋒蒼勁,正是玄老的筆跡。
灰棱突然對著骨牌輕嘶,脖子上的玉佩“嗡”地亮起,與骨牌的紋路產生共鳴。陳默指尖劃過缺口,摸到裡麵嵌著的細鐵絲,心裡咯噔一下:“這是玄老的‘護田牌’,筆記裡提過,他當年修水渠時,總把這牌掛在工具上,說能‘鎮住’田鼠。”
“田鼠?”瘋和尚扛著個裝著野果的竹筐跑過來,湊過來看熱哄,“那這牌厲害啊!今年咱稻田裡的鼠洞確實比往年少!”
漢子聽見動靜也圍過來,撓著頭笑:“難怪那年修渠時,玄老總對著水渠唸叨‘土脈順,莊稼穩’,原來是掛了這寶貝。”他指著水渠儘頭的老槐樹下,“那兒還有個石匣子,是玄老當年埋的,說等稻子連收三年好成,就讓後人挖出來看看。”
陳默眼睛一亮,跟著漢子往老槐樹走。樹下果然有塊鬆動的青石板,掀開一看,裡麵是個巴掌大的木匣,匣身纏著的麻繩已經朽了,開啟後,裡麵鋪著層油紙,裹著本線裝的小冊子,還有枚銅鑰匙。
冊子是玄老的田記,第一頁畫著水渠的草圖,旁邊寫著“渠深三尺,寬五尺,引山泉入田,可灌百畝”,後麵記著每年的收成、蟲害、施肥的日子,最後一頁畫著個糧倉的輪廓,旁邊標著行小字:“倉廩實,民心安,守陵之道,莫過於此。”
“這鑰匙……”蘇清月拿起銅鑰匙,發現上麵刻著糧倉的圖案,“怕就是開那座老糧倉的。”
老糧倉在村子東頭,是座青磚砌的圓頂房,門環上鏽跡斑斑。陳默用鑰匙一試,“哢噠”一聲,鎖芯竟真的轉了。推開倉門,一股陳糧的香氣撲麵而來,裡麵堆著半倉的舊麻袋,麻袋上印著“民國三十八年”的字樣,袋口露出的稻種,顆顆飽滿,竟還帶著點潮氣。
“玄老當年存的稻種!”漢子激動得直搓手,“老輩人說,那年哄旱災,就是靠這些種子才補種活了莊稼!他說‘好種要留給需要的年景’,沒想到真留到現在。”
陳默拿起粒稻種,放在陽光下看,種子外殼泛著油光,像裹著層時光的膜。灰棱用鼻子拱了拱麻袋,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彷彿也在為這些“救命種”高興。
瘋和尚突然指著倉角的木箱:“那是啥?”箱子上著鎖,鎖孔竟與護田牌的缺口吻合。陳默把骨牌插進去,鎖“啪”地開了,裡麵是些舊農具——骨柄的鐮刀,隕骨做的鋤頭,還有個竹編的防蟲籠,籠底刻著“守田如守陵”五個字。
夕陽把糧倉的影子拉得很長,陳默抱著那冊田記往回走,骨牌和銅鑰匙在兜裡輕輕碰撞。他看著田埂上嬉笑的孩子,看著彎腰捆稻的農人,突然明白玄老說的“守陵”,從來都不是站在冰窟裡對著骨器發呆,是把種子播進土裡,把水渠修到田邊,把日子過成沉甸甸的稻穗,讓守護的故事,在煙火裡紮下根,結出果。
灰棱跑在前麵,脖子上的玉佩閃著光,像在為這新明白的道理,一路歡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