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行 第1183章 小院內話
“轟隆!”
天穹之上,又是一聲悶雷,震得言元城中人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夜深時分,本該是好生休憩,沉入夢鄉之際,但風雷交加的轟鳴,已然持續了好一段日子。
若說天降大雪,冷冽如霜的環境引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尚有應對之法,靠著誅邪聖殿的幫助算是暫時渡過了危機。
那風雷無止無休的轟鳴,就讓滅劫盟的人都發了愁,不知該如何是好。
經曆了一整日的辛勤工作,好不容易沉入夢鄉,都還沒來得及緩上一緩,睡上片刻的安穩覺,就要被風嘯雷鳴折磨。
草草被褥蓋住耳朵,也不見得能有任何的功效,住在屋內的民眾尚且如此,那些個屈居城外救助點的難民就更苦不堪言。
滅劫盟的頂尖強者們也試著阻撓一切的發生,但就像天降異象的大雪一樣,哪怕絕強的力量短暫驅逐了烏雲,改變的景象也會很快複原,並不能持續稍長的一段時間。
離開北山彆院已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洛一緣也算是難得閒了下來,並未再如先前那般東奔西走。
體內尚有為數不少的邪氣,隻是暫時被鎮壓,並沒有完全被消滅。
邪氣不除,越堆越多,早晚形成隱患,危害可大可小,若是遇上生死一線的關頭突然爆發,後果實在難以想象。
趁著休憩,洛一緣索性哪也不去,就與應玉堂兩人在小院之中,鎮壓煉化體內的邪氣。
煩擾的風雷之聲並不能影響他們太多,躁動的聲響還沒靠近小院太多,就已被真氣幾度削弱,消弭化為無形。
說來也奇怪,血心花乃是血域的獨特造物,並不算是元域玄域的傳統修煉體係,對於邪氣,竟然有彆樣的克製功效。
雖然做不到陰陽、正反那等極端的克製,但同偏向於陰邪屬性的血元,對於邪氣有著本能的掣肘。
也正因如此,洛一緣煉化鎮壓邪氣速度與效率,要遠遠勝過應玉堂許多。
區區半個月有餘的光景,體內堆積許久的邪氣被除了七八成不說,還能利用其中蘊藏的負麵能量反哺自身。
神脈與血心花都得到了長足的進展,第五條神脈的虛影輪廓已然浮現,血心花的下一片花瓣亦生出些許新芽蕊。
相較之下,應玉堂的進境就要慢上許多,縱使他身上的邪氣純度本就要低上不少,量也遠遠不足洛一緣,半月僅僅驅除了三成有餘,尚有六七成如頑疾纏身,難以拔除。
血神珠與血珠都轉得飛起,都快要冒煙的程度,也難以輕易將之鏟除,足可見邪氣的難纏,對於尋常神脈強者而言,亦非同小可。
冥河血圖行功三十六週天,也隻是堪堪抽取了十幾縷邪氣,應玉堂那張老帥老帥的臉龐都漲得通紅,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血神氣在某些功效上與血元有相似之處,故而亦可將邪氣化作精純的養分供給己用,隻是效率上,明顯要慢上不少。
忙活許久,隻是增加了不過兩顆血珠而已,令血珠從原先的三十六顆增進到三十八顆,饒是如此,應玉堂也算是相當滿意了。
行功完畢,睜開雙目,就看到一旁的洛一緣怡然自得地沏茶自飲,口乾舌燥的他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庭院的石凳上。
“洛兄,你倒是閒情雅緻,怎麼,難得的時間,不去瞅瞅你那些個弟子和老朋友麼?”
應玉堂早就聽說不日將組織一支前往天外之地的小分隊,早就心癢難耐。
如他這般孤家寡人,舉目無親,自是無所謂,唯一的牽掛,也就隻有魂牽夢縈的月靈公主一人而已。
可據他所知,洛一緣尚有弟子衣缽,不趁此機會去看上最後一眼,萬一事情的結果向著不好的方向發展,豈非可惜?
“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我處處都為他們照顧得當,遮風避雨,他們豈能好好成長?”
“應兄,你我二人,誰不是在一次次屍山血海之中拚殺出來,呃,嚴格算起來,我最初的確也有賴先祖的照拂,可日後之事,也的確是靠著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
話才剛說到一半,洛一緣就想起了千星一號播放的“死神”記憶片段,硬生生改了口。
“師承之流,充其量隻能給他們相對高的,卻終究不能給他們相對高的終點,一切,還得靠他們自己纔是。”
應玉堂並沒收過哪怕一個弟子,聽得這話,倒是大點其頭,覺得很有道理。
“若然有幸留得一條性命回來,老夫倒也想想你一般,收上一二弟子,傳下冥河血圖一脈,看看到到時候小家夥們能有怎樣的際遇。”
“話可先說在前頭,師兄師姐可得幫忙關照一點後生小輩,彆讓他們被欺負了!”
連著灌下好幾口茶水,應玉堂說著笑著,心情都似乎好了少許。
“一定,一定,若能有那一日,必然如此。”
“不過應兄,可是真打定了主意,要與洛某共同前往天外?”
笑容頓斂,洛一緣為應玉堂再度斟滿茶水,沉聲說道:“如今的天外,比之先前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危險與複雜。”
“唯一能夠與邪魔扳手腕的星海域界聯盟,總部都付之一炬,僅憑我們抽調的一支敢死小隊,就算個個都是千星兄所謂的星雲領主,也未必能夠有什麼建樹。”
“你當真確定,要與洛某一並赴死麼?”
“轟隆!”
一聲響徹寰宇的震雷落下,沉悶的巨響甚至穿透了真氣屏障的阻隔,直接飄入了兩人的耳中。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相當古怪。
“砰!”
巴掌重重拍在石桌上,應玉堂猛地站起,高大威猛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洛兄,你莫不是看不起老夫不成?”
“老夫要是怕死,嗜血魔鬼應玉堂七個字就倒過來寫!”
“敢死小隊又如何,總之,老夫不管,除非你嫌棄老夫實力低微幫不上忙,不然的話,必須有老夫一個名額!”
如小孩般耍無賴的表現,倒是把洛一緣都給逗笑了。
並非是嫌棄,也非是懷疑,洛一緣隻是希望對每一位敢死小隊的成員負責,並不希望他們留有任何的遺憾與牽掛。
畢竟,就連他自己,心裡都沒有任何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