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嶼望江晚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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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下著小雨的清晨。

周嶼又一次來到了墓地。

他看起來比上一次更加憔悴，幾乎瘦到脫相，風一吹就能倒。

他冇有打傘，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濕他的頭髮和衣服，水珠順著他消瘦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趴在我的墓碑上，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像一聲歎息。

“江晚，我來陪你了。”

我看到，他手裡握著一個空了的安眠藥瓶。

他靠著冰冷的墓碑，慢慢閉上了眼睛，嘴角卻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

他說：“這一次，換我來找你，好不好？”

“你彆走那麼快，等等我……我怕找不到你……”

他的呼吸，漸漸微弱，直至消失。

我飄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安詳的睡顏，心中一片空茫。

他死了。

用一種最懦弱，也最決絕的方式，結束了他悔恨的一生。

而我，卻依然被困在這裡，無法離去。

我好像明白了。

我的執念，從來都不是他的懺悔，也不是林悅的報應。

而是媽媽的那一句——

“妞妞，你要幸福啊。”

我冇能幸福。

所以我無法釋然，無法離開。

雨越下越大，冰冷地沖刷著墓碑上並排的我們的名字。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並排的三座墓碑，看著倒在墓碑前的周嶼，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

就這樣吧。

都結束了。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的靈魂像被陽光照耀的煙霧一樣，一點點變淡，消散在冰冷的雨幕中。

我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在那個灑滿陽光的草原上，我趴在家裡那匹最溫順的老馬背上，看著天上的白雲，聞著青草的香氣。

不遠處，年輕的爸爸媽媽揮著手，滿臉寵溺地笑著喊我。

“妞妞，回家吃飯啦！”

我笑了，笑得燦爛。

這一次，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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