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嶼望江晚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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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我和周嶼大學畢業,一無所有地擠在京城的地下室裡。
那時候的我們,堅信彼此就是對方的全世界。
為了省錢,兩個人分一桶泡麪。
他總會把裡麵唯一的半根火腿腸夾給我,笑著說他不愛吃。
幾經波折,公司終於步入正軌,越做越強。
我們搬出了潮濕的地下室,住進了能俯瞰整座城市夜景的大平層。
我天真地以為,我們共過苦,剩下的就隻有同甘了。
直到那天,周嶼帶回來一個女孩。
叫林悅,是他資助的貧困生,長得很像從前的我。
滿臉的倔強和不屈,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
他說,在林悅身上,他看到了我們當初為了夢想不顧一切的影子,純粹又乾淨。
林悅堅韌、努力,也很爭氣,從實習生一路火箭般地晉升,破格提拔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從那以後,一切都開始變了。
周嶼總在我麵前誇林悅有多麼省吃儉用,多麼懂得為公司著想。
話裡話外,總帶著一句:
“她真像以前的你,不像你現在,被物質慣壞了。”
冇過多久,林悅以方便財務統一管理、避免不必要開支為由,向周嶼提議資金不分流。
周嶼便停掉了我所有的副卡,將我們的共同財產轉入了一個所謂的“家庭基金”。
他溫柔地告訴我,這是為了我們更好的未來,統一規劃。
從那天起,我大到買一輛車,小到買一袋水果,都要像個下屬一樣提交申請,層層審批。
我厭倦了這種被人審視和控製的生活,開始花自己私戶裡存的積蓄。
直到有一天,我媽在家裡突然暈倒,被送進醫院搶救。
醫生告訴我,是癌症中晚期。
需要立刻開始化療,一大筆錢。
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隻得向那個所謂的家庭基金提出申請。
可申請報告剛交上去,就被林悅駁回了。
理由寫得冠冕堂皇:
我上個月隻從基金裡預支了六百塊,這個月申請二十萬,金額巨大。
流程複雜,需要補充更詳細的申請材料和所有相關發票,待財務部門稽覈無誤後,才能批準。
我氣得渾身發抖,直接衝到公司去找周嶼。
他正和林悅一起看著項目報告,抬頭看到我,眉頭不悅地皺起。
“江晚,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公司這麼多人看著,影響不好。”
我把申請被駁回的事情告訴他,他卻隻是輕描淡寫地說:
“那就按流程來,小悅也是按規矩辦事,你彆為難一個剛進社會的小姑娘。她比你懂財務。”
他頓了頓,語氣甚至帶了點責備:
“再說了,媽前兩天纔給我送了雞湯,看著硬朗得很。”
“能走那麼遠送過來,身體應該冇什麼大問題,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扔進了結冰的湖裡,一寸寸涼下去。
我知道,以林悅的辦事效率,這筆錢,我媽可能到死都等不到。
公司的項目款,股東的分紅,甚至辦公室買一包列印紙,審批流程都會排在我的前麵。
她給出的理由永遠無懈可擊——先公後私,一切以公司利益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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